嚴華華沒有聽信兒子的一面之詞,而是找到那幾個跟蕭陽一起回家的同學問了一遍,得到和蕭陽一樣的答案。
她不傻,那幾個是兒子新結識的朋友,很可能串通一氣。
于是到了白天,她趁孩子們上學了,獨自來到撞人現場附近的店鋪問人。很幸運地問出,那個被蕭陽撞的人是住在附近客棧的遊客,次日清早就走了。
由于車主逃逸,自行車被收破爛的撿走了。
嚴華華還打聽到,撞了人的那一刻,大家确實看見蘇家的混血小孩騎車跟在蕭陽後邊。
雖然距離略遠,依舊可以看出他騎得很快。
爲什麽特别注意他?因爲他是當地唯一在鄉下小學讀書的混血兒。父母是當年最不被看好的一對,而他是最不被看好的平庸混血兒。
每天路過,經常有人下意識地向路邊望出一眼,看看他是否從門口經過。
那天聽到有小學生撞了人,不少人以爲是他撞的呢。
至于他當時是否在追蕭陽,不清楚。
畢竟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單車黨并不少,哪個知道誰追誰?又是放學高峰期。
倒是蕭陽摔倒後,那小孩有停下來看了一眼。
“你是說,他停下來看一眼就走了?”嚴華華重新問了一遍。
得到肯定的答複,她由衷地向對方道謝,然後離開了。
問了這麽多人,沒有人能夠肯定是她兒子撒謊。也有人說可能是小染在追蕭陽,因爲一群小孩的車速很快。
所以,嚴華華不打算再追究。
她不相信自家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會煞費心思,與人串通一氣陷害比自己小的孩子。
倒是小染,他跟在後邊騎得很快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老實說,他有沒有追蕭陽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看見蕭陽摔到水田裏不僅不扶,還袖手旁觀。這種冷漠的行爲讓人心寒,同時讓她認清一個事實。
都說小孩的言行多半是受大人的影響。
先是柏家的龍鳳胎,接着是小染對蕭陽的各種看不起。對他遭受校園暴力的漠視,足以證明很多東西。
由此可見,他的父母背地裏一直瞧不起她,和她的孩子。
罷了,無論人們承不承認,其實階級觀念一直存在于人們的心中。有錢人家的孩子,當然看不起窮人家的小孩,否則哪來的攀比?
想到這裏,嚴華華心裏一揪一揪的,替自己孩子受的委屈心疼,便進城買回一輛價值800多塊錢的山地自行車。
這是蕭陽一直夢寐以求的,他們班的好幾個同學都有。他一直想要,她就是不肯買,小孩子嘛,百多塊錢的單車綽綽有餘,同時也怕他小小年紀學攀比。
今天買是出于愧疚的心理,她想給孩子一份意外的驚喜和補償。
果然,蕭陽放學回家,看見那輛山地車又驚又喜。當得知這是母親買的,不是柏家賠的,頓時不大高興。
“做錯事不該受懲罰嗎?”叛逆少年很不服氣。
“他還小,不懂事。”嚴華華勸他,“以後你離他遠些,别跟他起矛盾。萬一打傷人家,你媽我賣了這棟樓也賠不起。到時别說山地車,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聽見沒有?”
見兒子還是氣悶,便說:“我會告訴他媽媽,讓她狠狠罵他一頓,行了吧?好了,快洗手吃飯。”
蕭陽這才悶悶不樂地帶小妹去洗手。
至于蘇杏那邊,嚴華華決定什麽都不說。
她無法斷定是誰撒謊,又是小孩子的打打鬧鬧,沒必要大驚小怪,更不希望多生是非,不如就此作罷。
嚴華華擺着碗筷,臉上掠過一絲陰晦的神色。
慣子如殺子,自家的孩子自己教。是龍是蟲,要将來才知道。
再說蘇杏,那晚回來之後極少出門。
連娘倆的晨運都是在家裏完成,生怕一出門就碰到伍建軍。當年那個夢曆曆在目,她不想跟對方有過多的接觸。
奈何,她不出門,自有人家送上門。
馬玉嬌是個熱情好客的,在一天中午過來邀請她去作客,吃頓便飯。
她是伍建軍的故友,難得有時間叙叙舊。
“對不起啊玉嬌,我有幾份稿子趕着交。現在連吃飯都想着該怎麽下筆,實在沒時間。”蘇杏推辭說,“你們沒那麽快走吧?”
“過兩天就走,”馬玉嬌見她桌面一大堆資料,呵呵一笑,“文化人就是不一樣,瞧你這張桌子全是書,換成我早就頭昏眼花不醒人事。”
蘇杏被她的話逗笑了,“你少謙虛了,聽說你自己經營一間大酒店。桌面擺的不是老掉牙的書,而是賺錢的大合同,換成我更難受。”
各有所長,誰也别羨慕誰。
兩人說了一會兒笑,馬玉嬌便告辭了,不強求。
本以爲逃過一劫,誰知到了傍晚,等小染放學回來,馬玉嬌再次登門。
“魚生?1蘇杏腦海裏的小人抹一把虛汗。
老天爺這是逼她得罪那位大西北的荒漠之狼嗎?
她不喜歡吃生肉,兩輩子的記憶加起來隻吃過紫菜青瓜肉卷壽司。以前與婷玉、少君在海濱城市玩,隻有他一人吃。
“是呀!小趙找人從國外空運回來的,訂在你家餐廳現做現吃。走吧,廚師已經到位,就等你家小不點回來開餐。”馬玉嬌以爲她在客氣,索性拉娘倆走。
蘇杏:“!!1
這是什麽騷操作?什麽時候訂的?她一點兒都不知道。
進了餐廳,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鐵闆燒的後邊,已改造出另一個開放式的小廚房,兩名衣着白淨的廚師正在微笑等候。
“來來來,就等你們娘倆了,這邊坐。”作爲熟人之一的趙帥熱情地給娘倆拉開椅子。
伍建軍在邊上微笑問:“大作家最近有什麽作品嗎?聽玉嬌說你忙得連飯都沒時間吃。”
“西遊記。”小染對他很有好感,坐好之後快嘴快舌,“專打怪物哒1串書串戲了,西遊記、遊記與末世文的結合。
“啊?1衆人愕然望來。
蘇杏一頭黑線,無語地望着兒子,糾正說:“那是遊記,寫古華夏的各地風俗和傳說。那個不趕,有些稿子約好時間交,前陣子偷懶所以比較趕。”
後一句是對衆人說的,畢竟遊記的第一部已告一段落,新的還沒出。
她話剛落,趙帥身邊的一位哥們已經上網搜,一看,“我靠!真的有诶,傳到海外去了。”
衆人一聽,本來充滿調侃揶揄的目光,全部轉化爲敬佩的眼神。
尼.瑪,那什麽遊記一聽就是那種枯燥無味的,拆分的時候每個字都認識,組合起來一句都不懂但極具傳承意義的書籍。
平時名不見經傳,關鍵時刻能甩海外學者一臉的五千年文化資料,不服來翻書那種。
對于這種忍得了寂寞熬得過時間,還能做出一點成績的人,不敬不行。
“來,蘇小姐,當年是我們不對,我們這些大老粗什麽都不懂。今天敬您一杯,前塵往事還請既往不咎,再見還是朋友。”趙帥一臉虔誠地向她敬酒。
“她不能喝酒。”還好馬玉嬌記得,及時攔截。
“那就開吃吧,您先請。”趙帥果斷向廚師說,“開始吧。”
蘇杏:“”
罷,吃就吃,忍忍就過去了。總比處處得罪人,四面樹敵将來強生子的好。<!-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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