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皇皺了皺眉,姬雲空一愣,他終于發現這個年輕僧人和僧皇有哪些不同。在養氣方面,面前這個人和自己所認識的僧皇還差上一些。若是僧皇在此,任外部天塌地陷,也決不會露出一絲表情。
那個人越說越激烈,一邊指着對面的女子大罵,一邊言辭憤憤地對着僧皇大聲說話。開始的時候,他還保有一絲尊敬之色,并伴随着小心翼翼,但到了後來,僧皇一直不予回應,他卻是越發的膽大起來。
而且,随着僧皇的沉默相對,原本對他抱有很大信心的衆人,也開始漸漸懷疑起來。終于,不光面前的中年人大聲呼喊,就連身後的衆人也開始紛紛叫嚷起來。而其餘的幾個高手,也站了出來,對僧皇滿面嚴肅地說着什麽。
僧皇一伸手,示意他們安靜,所有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由此可見,僧皇在這群人當中還是有着不可撼動的威信的。
他搖了搖頭,沖着衆人說了什麽,衆人大喜,連忙爲他讓出了一條通路。僧皇越衆而出,站到了那個女子的面前。
女子臉色鐵青,相比身上的傷勢,她心中的傷口似乎更深、更重!看向僧皇的眼神中已經是一片死灰之色,她從地上站了起來,血水從傷口不斷流下。然而,她似乎沒感到疼痛一般,雙手再度緊握,一絲絲内力開始在她的雙掌下聚集。
僧皇眼神依舊平淡,對着對方說了一句什麽,女子本已失去生氣的眼神卻瞬間露出了無限的精光。
就在這時,僧皇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身上的袈裟瞬間化爲遮天大幕,朝着對方飛去。“袈裟伏魔功?”姬雲空驚呼出聲,可惜卻沒有人聽到。這套佛教功法,以伏魔爲主,目的不是屠殺,而是收服,算得上是佛門功法中最柔和的幾套武功之一了。
僧皇和那女子的對話似乎沒有讓身後衆人聽到,看到這件袈裟飛去,衆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笃定的微笑。
可是,他們想錯了!姬雲空從僧皇扔出袈裟用的手法和袈裟旋轉的角度就看了明白,這根本不是“袈裟伏魔功”!甚至可以說,這根本就不能稱之爲武功,袈裟毫無威脅地落在了女子的頭上,将她整個身體緊緊包裹起來,就如同情人最親密的動作,輕輕爲她披上了一件外衣。
姬雲空看得出來,其餘的高手更加看得出來,最先說話的那位中年人,驚恐得高喊了一聲不知什麽,身形就迅速向後退去。
他雖然也算得上是絕世高手,可是,和僧皇如何能比?空間的距離在瞬間被打碎,僧皇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嘭”随着一聲巨響,那人的頭顱如同西瓜一般碎裂。絕世高手又能如何?在十大高手的眼中,也不過是蝼蟻,更何況是僧皇有意偷襲。
紅白之物濺射了僧皇滿頭滿臉,血水順着他**的上身留下,在胸膛和腰腹間交織成一副凄慘的畫卷,而繪畫所用的顔料,卻是一位絕世高手的血液!
“啊……”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姬雲空可以想象得出他們的表情,面對十大高手這樣的敵人,比起面對地府閻羅還要恐怖。除了谪仙那種變态,就算是公孫凰也沒有把握在十大高手的手上逃脫。
僧皇随手一掌拍出,天空中已經降下了巨大的金色光芒,說不清楚是佛光還是日光。總之,在這片光芒消失之後,場中隻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還有僧皇被血水澆遍的全身。他的臉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此時的他,看起來,再也不是佛法高深的僧人,更像是地獄爬出的修羅。
“不!”雖然不懂唇語,但姬雲空還是看出了那名女子的大喊。就連姬雲空都沒有想到,“掃地恐傷蝼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的僧皇會忽然暴起,将幾百人一舉擊殺。
剩下的那些人瑟瑟發抖,然而此刻的僧皇卻沒有留給他們任何機會,手指輕點,他們已在無聲無息中死亡,這種安靜地死亡方式,恐怕是僧皇最後的慈悲。
僧皇盤膝坐在地上,任由血水從自己身上留下。在這一刻,連姬雲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就是的菩薩還是滅世的惡魔。
哪怕被衆人圍攻,身受重傷卻不曾落淚的女子,在這一刻,淚水如同決堤一般湧出。女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僧皇,她知道僧皇想要做什麽。這世間,再也沒有比她更了解僧皇的人了。
可惜,僧皇想要做什麽,豈是凡人所能阻止的?女子還未近前,就被一層無形的牆壁擋在了原地。這股空氣形成的牆壁,是僧皇畢生内力所化,除非功力和他相當,否則絕無可能突破。這世間,和僧皇相當的,又有幾人?
僧皇面帶微笑,和女子說了些什麽,女子不斷地哭喊搖頭,但卻絲毫不能改變僧皇的心意。
就在這時,僧皇忽然朝姬雲空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姬雲空膽顫心驚,他能夠感覺,僧皇似乎是發覺了他的存在,但卻沒有說出來。
僧皇忽然将手中的禅杖一抛,禅杖化爲一道流光飛上空中,轉眼之間又從空中墜下,末端的鐵尖,直插如僧皇的後背,從胸膛透出。這一擊,直将僧皇心髒穿透,神仙難活,更何況,僧皇也從未想過活命。
姬雲空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等他回過神來,僧皇已經倒在女子懷中,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女子雙眼流出血淚,她如同發狂一般仰天長嘯。忽然,女子抱着僧皇的屍體狂奔起來。
姬雲空連忙跟着女子跑去,可惜,女子明顯是透支着全身潛能在奔跑,以姬雲空的速度,居然也無法追上。等到姬雲空追上他們時,女子已經和僧皇躲到了一個山洞裏,随後,女子一揮掌,山洞口坍塌下來,滾滾巨石落下,天塌地陷之間,女子和僧皇的屍體被徹底掩埋在了山石深處。
女子這一掌好大的力氣,不僅将岩石崩塌,連大地都顫抖起來,不對,應該是整個世界都在震動。姬雲空頓時覺得身體搖搖晃晃,無法站穩。
“小弟!”
“雲空哥哥!”
姬雲空忽然睜開雙眼,看見北堂赤薇和端木知羞都在緊張的看着他,而自己還處在房間之中,方才的一切,都恍如南柯一夢,卻又真是無比,姬雲空甚至連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這是怎麽了?”
“雲空哥哥,吓死我了,你都昏迷三天了,嗚嗚嗚……”端木知羞趴在姬雲空的懷中大哭起來,姬雲空昏迷過後,她卻找不出半分原因,若不是姬雲空身體狀态一直良好,隻怕這位鬼醫傳人就要羞憤自盡了。
“三天?”姬雲空大驚,居然過了三天,可是自己一點也沒有感到疲倦饑餓。姬雲空回頭看了一眼,僧皇的舍利依舊在散發着淡淡的佛光,但無論他向其中輸送多少内力,都無法再進入那個夢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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