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姬雲空如約來到莫雨池的庭院中,透過人皮面具的遮擋,他仔仔細細地審視着眼前的人。莫雨池,姬雲空早在菩提寺遇見他的一刹那,就已經想好派人搜查他的資料。可惜,查探回來的結果,卻是與自己預料的并無二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可惜,沒有任何問題,卻是最大的問題。姬雲空絕對不相信,一個能請動神咒爲他在大雪封城時單獨開辟一天道路,又用挪移之法付出巨大代價将他從千裏之外轉瞬回歸的人,會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劍客。
莫雨池比姬雲空晚到了一會兒,他的腰間,帶着一把無鞘劍。劍都是有鞘的,劍和刀不同,兩面劍鋒同樣鋒利,稍不留神,就會割傷自己,此所謂:劍有兩刃,傷人傷己。而敢用無鞘劍的,一般都是達到了人劍合一之境,遇見融爲一體的人。比如……現在的莫雨池。
莫雨池整個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他的雙手就是劍刃,雙腳就是劍柄,肩膀是劍格,軀體是劍面。當整個人緩緩走來的時候,姬雲空發現,在半化的雪地中,留下的并不是一行腳印,而是一道劍痕。
人未至,劍氣已到。姬雲空瞬間就明了。論劍法,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想要勝他,必須全力施爲。可惜了,現在自己扮演的角色是“大漠公子李億玄”,同樣是一個劍道高手,如果暴露身份,那可不是一場比賽所能挽回的了。
“莫兄,先前失約,真是抱歉呀。”姬雲空抱拳笑道。
莫雨池理都沒理他,隻是默默地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劍,劍一出手,氣勢更盛,剛才的莫雨池和現在相比,簡直就像是沒有開鋒的廢鐵一般。
姬雲空面色一苦,本來想借着談話的機會,削弱對方的氣勢的,沒想到莫雨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自己。上來就出手,那自己就要面對最強狀态的劍客,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姬雲空忽然出手了,同樣精通劍道的他深知,絕對不能讓對方先出手,否則的話,對方的劍勢就将如同長江大河一般滾滾不絕。“日照香爐生紫煙,遙望瀑布挂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姬雲空四招一氣揮灑而出,天空之中,銀河墜落,滿天星辰都化爲劍氣朝着莫雨池攻去。姬雲空雖然沒有出全力,但這一擊,就算是尋常的一流高手也難以接下。
劍氣萬千,面對這滿天撲面而來的劍氣,沒有人可以完全擋住,他們所能做的,唯有一邊躲閃一邊抵擋。就算黃泉客面對這四招的時候,也有些手忙腳亂。這四招,并不是殺敵之用,而是*得對方不得不躲,從而占領先機。一旦先機被占,姬雲空隐藏在後面的無數後招,就會瞬間爆發。
然而,姬雲空錯了,從他看到莫雨池劍勢起手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莫雨池的劍在自己的身前畫了一個圈,一個圓圈,在這個圓圈當中,姬雲空忽然想到了一個詞——不動如山!劍本身就是利器,十招的劍法中,倒有九招是攻擊,尤其是無鞘劍,更爲鋒利,也更爲瘋狂。因此,姬雲空在看到莫雨池無鞘劍的那一瞬間,就下意識地認爲他的劍法,滿是瘋狂的攻擊。可是,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莫雨池給他設下的陷阱。現在的他,隻能期望自己的劍法可以破開對方的防禦了。
很顯然,莫雨池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根本就不肯給姬雲空絲毫的機會。他橫劍當胸,用的分明是基礎劍法中最常用的一招守式。然而,同樣的招式,在他的手裏,卻有着一股化腐朽爲神奇的力量。在這一刻,他的身軀當真化爲了一座雨打不動的大山,姬雲空的劍氣如同星辰般墜落,雖然能把大山砸得坑坑窪窪,但卻始終無法将它銷毀。
現在的莫雨池也是如此,姬雲空的劍勢*得他一步步的後退。每退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噔噔噔噔”轉眼之間,十餘步退去,莫雨池的步伐絲毫不見散亂,而姬雲空的劍法卻已經用到了盡頭。
是時候了!
糟了!
莫雨池的眼中産生了一絲精光,他的劍法,一直都在防守,而今,終于到了進攻的時刻。莫雨池的劍法,十招九招都是防守,而剩下的最後一招,卻是無解的進攻!
基礎劍法,仍舊是基礎劍法,簡簡單單的一個直刺,已經到達了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一道劍光如同天外流星一般劃過了整條銀河,億萬的劍光在這一劍下全都黯然失色。這一劍,無迹可尋,莫雨池就如同一個被壓縮到極緻的彈簧一般,一旦爆發,其力量絕對無可阻擋。
快!無與倫比的快!快的速度超越了姬雲空的思想。在這一刻,他隻能憑借本能反應,在自己的身前布下重重劍網。然而,連億萬星河都不能阻擋的劍法,尤其是匆忙之間的幾道劍網能擋住的。絲毫不出兩人的預料,莫雨池的劍法摧枯拉朽般将對方的防禦撕裂,手中的鐵劍瞬間架在了姬雲空的咽喉前。
姬雲空的落敗,大抵是因爲他無心比劍,而且一身本領不能使用,實力幾乎去了一半,但莫雨池的劍法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難怪被江湖人稱“小劍帝”,實在是名不虛傳。
“我輸了!”姬雲空很是光棍地承認自己的失敗,而且,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大漠公子”李億玄輸在成名已久的“小劍帝”手下,也很正常吧。
莫雨池露出了微微失望的表情,似乎姬雲空與他所期待的實力極爲不符,而他也沒能從這次的比試中得到什麽。
當天下午,莫雨池就告辭離去,實際上,他爲了和姬雲空比試,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了。不少的武林人士,都是雪化的當天就離開的,畢竟,這些人都有着自己的要事,其中一部分還是一些門派的掌門、長老,留在洛陽,已經誤了太多的事。
當天夜裏,姬雲空再度和赫連軍交換了身份,随後乘着小鷹離開了洛陽。而赫連軍,則用“李億玄”的身份,專心應付起陳叔至和王彩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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