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閉嘴!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哪有你們喧嘩的資格!”旁邊領班低聲怒道。
還好剛才兩人交談聲音極低,旁邊之人根本聽不清兩人說的是什麽,不然就不是一番呵斥,而是直接招呼侍衛了。
王羽和趙懷安對視了一眼沉寂了下去。整個隊伍二十幾人就這樣在一片沉默之中靜悄悄的進入了禦風園後堂。而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根根粗若兒臂的貼滿壽字的紅燭點滿了整個園子。
後堂之處全部都是待演的戲子。不過這些平日裏不忌言笑的人們在這富麗堂皇的後堂卻都沉默着,隻是偶爾能聽到一兩聲低沉的交談聲,但也旋即就沉寂了下去。王羽功聚雙耳,聽着前面的虛假的歡聲笑語、高官巨賈或者小心或者得意洋洋的道賀聲、貌似楚王的老頭兒高傲的道謝聲,在王羽腦海之中描述出了一副古代上流社會的奢侈派對畫面。
而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直到......
“到你們了,快點!”一個好像管家一樣的人物趾高氣昂的對着他們一招手。
王羽眼中精光一閃不着痕迹看了趙懷安一眼,趙懷安輕輕的點了點頭。兩人随着隊伍身後走進了禦風園的正堂。
正堂之處人數不少,大概有五六十人的樣子,大部分都是穿着官服的官員,有文有武,其餘小部分估計也都是城中大商賈。看樣子,武昌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都到齊了。主位之上坐着一個白胖老頭兒,應該就是這一代的楚王了。而他旁邊坐着的是一個濃眉大眼卻面白無須、滿臉陰柔之氣的男人。王羽向趙懷安使了個眼色,趙懷安悄無聲息的點了下頭。王羽就心中明白,這就是正主了。
“馮大人,這批樂手是本王精心培養出來的。素聞大人也是此道高手,還請多多指教一番啊!”貌似楚靖王朱均鈋的老頭兒半恭維半驕傲的對着馮安文笑道。
“世人誰不知王爺乃是樂道大家,就連聖上都推崇有加,雜家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怎麽好意思在王爺面前獻醜呢?”馮安文細聲細氣的回答。他身材魁梧,但是聲音卻是比女子還要尖利一些,讓王羽覺得非常不舒服。
“王爺與馮大人都是樂道高手,哪像我們這般粗鄙之人隻知吃喝玩樂......”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谄媚的笑道。
“就是就是,王爺與馮大人就如古之伯牙與鍾子期皆爲知音也......”
一時間大堂中馬屁之聲連綿不斷。
王羽忽然心中一動,低頭對着蠢蠢欲動的趙懷安小聲道:“一會兒緊緊捂住耳朵,千萬不要松開!”趙懷安一愣,還沒等他明白就見王羽忽然從懷中拿出一隻晶瑩剔透的玉箫出來。
堂上衆人還在那裏互相拼命吹捧,忽然聽到一縷淡淡的箫音仿佛從心底傳了出來。
不知潮起潮落間,碧海一曲爲君飨。
沒錯,就是碧海潮生曲!
這曲子自從用來滅掉金山寨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用過,主要是很多場合并不合适。但是看到今天這個局面他忽然一下子就想了起來。能抵擋潮曲者,非得内力雄厚,抑或天真無邪,尋常之人聞之逃命方爲正道。如今堂上之人沒有一人功力在他之上,而且他也不相信這些人之中會有什麽天真無邪之輩。用碧海潮生曲最合适不過。
箫音一起,所有人都莫名的看了過來。樂隊領班冷汗直冒:沒有王爺的命令擅自奏樂,是想死嗎?想死也不要拉着我啊!他剛要去阻止王羽,卻忽然愣在了原地,眼中滿是迷醉。
因爲曲聲已經到了第二段:暗湍絕流。桃花紛飛訴往事,風中煙柳葉飄搖。所有人都迷醉在這美麗的樂音之中,楚王甚至想着等下一定要對這名樂手重重有賞。馮安文還以爲這是楚王的安排,雖然對楚王擅自做主有些不悅但是這點小事也不值得大動肝火,所以也就饒有興緻的欣賞了起來。
箫音再轉,曲意開始變得哀傷而焦躁,正是桃花飛殇哀往事,曲盡碧海尚彷徨。彷徨之處,洶湧波濤盡起。衆人的心神也随着樂音起伏不定,這個時候馮安文才發覺了不對,但是已經遲了。因爲碧海潮生曲的殺傷力終于開始顯現,白浪連峰、風嘯雲飛、群魔弄潮,平靜的大海仿佛不過短短幾瞬間就變得潮起天驚、潮落鬼泣。
世人未谙碧海意,盡道此潮最泱泱。繁華過後,盡是落寞。此時場中還能站立的已經寥寥無幾。普通人都被靡靡的箫音弄得昏迷了過去,功力低的已經基本都死了,場中完好無損的僅剩下幾位。
趙懷安得了王羽的提醒,一早就把耳朵捂的緊緊的,當然無事。東廠一面還剩下三人,馮安文、一個黑臉将軍、一個白面文士,僅此而已。這三人之所以能堅持到最後當然因爲都是高手,至少内力要達到七層初期才可以在碧海潮生曲之下存活下來。
“你是誰何人?居然敢殺我東廠之人!”馮安文長吐出口氣站起身來怒道。
王羽聽了他尖利的叫聲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拍了拍仍然捂着耳朵的趙懷安道:“趙大哥,可以放下了!”
趙懷安一臉吃驚的望着狼藉的大堂,這種殺人的手法他聽都沒聽說過,對他來說這已經近于妖法了。這時候聽到王羽的問聲都很長時間沒反應過來。
王羽無奈的又拍了拍他,趙懷安這才回過神來,但仍然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這......這......怎麽弄的?”
王羽連忙截住他的話頭兒:“大哥,我這碧海潮生曲輻射範圍隻有三百丈,外面的人知道不對立刻就會沖進來,咱們必須速戰速決!”說完撲了出去直奔馮安文。
馮安文臉色一白,轉身就跑,心道:這人實在是太詭異,手下這些人莫名其妙的就死絕了。我可不敢正面面對,萬一被妖法弄死就太不值了!
那黑臉武将模樣的人卻是怡然不懼,不過此時因爲是來參加宴會的都沒有帶兵器,于是他舉起一張碩大的桌子向着王羽就狠狠的砸了過來。桌子未到王羽身前就被又飛過來的一張桌子撞在了一起,原來是趙懷安終于反應了過來後來幫忙了。
“小羽,這兩個家夥交給我,你去殺馮安文!”趙懷安也撲了過來邊大吼道。
“好!”王羽右腿猛地一點,一下蹿出五六丈正好攔在馮安文前面。
馮安文眼見前路被斷,知道若不拼命很可能會命喪于此于是心中一狠沖到王羽身前就是一拳砸過來。眼見拳到了王羽面前,拳縫之中居然又鑽出一隻閃着寒光的短刃。這壽誕雖然不允許帶兵器進來,但是他身爲東廠司禮太監,又有誰敢搜他的身。所以他可是帶着兵器進來的。
王羽冷笑一聲,右手變成爪狀一式“搶珠”就鎖住了他的攻勢。馮安文臉色一沉,左手一抹“滄啷”一聲一道劍光崩現,原來在他腰間才暗藏着一柄軟劍,軟劍如同捕食的毒蛇向着王羽的脖子纏了過來。雖然馮安文的實力不弱,詭異的出劍方式也很是淩厲。但很顯然王羽的實力更勝一籌,他左掌畫了一個圓,猛地拍了出去,一聲嘹亮的龍吟就将那軟劍震的偏了開來。馮安文這才大驚失色,可惜不待他再出手。震開他軟劍的左掌已經換了個方位從封鎖住他右手的右掌之下穿了過去,正中他小腹。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一式“或躍在淵”。“或躍在淵”比不得“亢龍有悔”的無匹剛猛,但是精妙之處卻遠在“亢龍有悔”之上,這一掌直接将馮安文擊的倒飛了出去。不等他落地,王羽雙掌又是連續拍出,無數龍形氣勁呼嘯而出在他身上纏繞開來,隻聽一片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馮安文落地之時已經斷了氣。降龍十八掌向來以掌力雄渾著稱,而這一式卻是降龍十八掌之中唯一的一招以速度取勝的招式:“密雨不雲”。
“啊......”一聲慘叫傳來,王羽轉身看時,原來是趙懷安用龍爪手撕開了黑臉武将的喉嚨。而現在唯一的敵人就是那白面文士了!這白面文士從剛才大戰起時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那裏一動不動,就算是眼看着王羽拍死馮安文、趙懷安抓死黑臉武将都沒有任何動作。
王羽可沒心思理這些,他們現在可是在敵人大本營裏面,外面的侍衛随時可能沖進來,必須速戰速決。所以王羽轉身就向着白面文士殺了過去,還沒等王羽到那人身邊,就聽到那人急促的低低吼了一聲:“可是趙懷安趙大哥?”
王羽一愣停住了已經将要摸到他脖子的手,不明所以的轉頭看了看趙懷安。
趙懷安也是一呆,仔細觀察片刻才猶豫的問道:“徐元進?”
那人這才喜道:“剛才聽你說話就感到很是熟悉,果然是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