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直刺入王羽大腿之上,穿透而過,鮮血迸出綻放成一朵燦爛的罂粟花。
當然,這隻是狼昆的理想。
事實是,狼昆一劍刺過卻突然發現目标消失了!
消失了?!
狼昆一愣,嘴角泛起的陰笑也僵在了臉上。還未等他醒悟是怎麽回事,就聽到遠處的弟弟狼邪一聲恐懼的大喝。
“小心啊!!”
“風神腿第一式,捕風捉影!”
身後傳來一聲冷漠的聲音,接着又是一句話:“風神腿第二式,風中勁草。”
狼昆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感覺到一股巨力從身後襲來正擊在他的後背之上,将他撞得飛了出去。還沒落地,就見眼前一陣模糊出現一道人影,那人影右腿橫擺,又是一腿砸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又是騰空而起。上升還未到頂點,那人影又一次出現,這次是雙腿直踏,仿佛是從天而降的鎮妖寶塔硬生生的壓在他身上。這力道透體而過,他卻不感到絲毫疼痛,但是耳邊卻能聽到骨頭“咔嚓咔嚓”碎裂的聲音。
“骨頭碎裂......是誰的骨頭碎了?!”狼昆雙眼已經模糊無法視物,甚至頭腦都變得不甚清晰。
這時候耳邊又傳來那仿佛從九幽地府中的神明之音:“風神腿第三式,暴雨狂風。”
狼昆眼前的人影,左腿爲柱仿若定海神針般伫立于此,右腿幻化成無盡的腿影直接如怒起的海潮般将狼昆小小的身體徹底淹沒了起來。
說起來緩慢,但是這一切卻是發生在兩個刹那之間而已!
刹那!古代計時一日有十二時辰,一時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盞茶,一盞茶有兩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彈指,一彈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鍾。
這區區幾秒鍾,狼邪剛剛從數十米外趕到而已,但是王羽已經踢出了近百腿。當狼邪趕到之時狼昆已經完全癱在了地上幾乎成了一灘爛肉,全身的骨頭都已經變成了齑粉。
“大哥!!”狼邪頭發上指,目眦盡裂,一劍向着正在狼昆身前淡然而立的王羽橫掃而過,王羽一個閃身消失在了狼邪眼前。狼邪理也不理,拖着巨劍踉踉跄跄的奔到狼昆身前,卻發現狼昆已經渾身骨骼盡碎、五髒具毀,連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大哥!大哥!!”淚水如泉湧,順着狼邪黝黑的皮膚流淌而下。這個時候好像是回光返照般,狼昆居然清醒了過來,他的舌頭已碎無法出聲,所以隻是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弟弟。
狼昆不能出聲,但是自幼的默契讓狼邪懂得那句無聲勝有聲的話:“快走!”
狼昆畢竟生機已盡,早就該死去了。但是對弟弟的執念讓他多活了幾秒這才閉上了眼睛。但是閉上眼睛之前卻深深地再次看了狼邪一眼。這一眼讓狼邪卻是泣不成聲。
“來生我們還是兄弟!”
“啊!!”狼邪猛地拿起地上的巨劍向着王羽瘋狂的沖了過來,“老子要和你同歸于盡!”
王羽一直淡漠的看着狼邪,看着他痛哭,看着他瘋狂。一直到巨劍将将要到身前之時才再次出聲:“風神腿第六式,雷厲風行。”
這一次不再是速度快到絕塵的腿影,而隻是簡簡單單的一腿。但是這一腿卻讓狼邪臉色大變,巨劍爲盾橫在身前,那簡簡單單的一腿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正踢在巨劍之上,然後王羽就收腿靜靜的站立在那裏。
良久,狼邪才抱着巨劍跪在了地上。巨劍之上如被攻城錘砸過一樣,中間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凹陷。原來王羽這一腿直接把這百煉精鐵所鑄的大劍踹的凹了進去,而這一腿也直接透過巨劍踢碎了狼邪的心髒。
“爲什麽......”狼邪不甘心的看着王羽,喃喃道。
“想問我爲什麽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發出這麽強大攻擊?”王羽知道他的意思,“剛才你們故意多言拖延時間,是想讓我多流血流失體力。但是同樣的,我也在拖延時間,我趁着你們說話之時已經服下了療傷的丹藥,我同樣需要時間讓藥力充分發揮的時間。其實我服下丹藥後傷勢就已經在開始好轉,所以我的傷沒有看起來那麽重。後來在你們陣中連連受傷,其實隻是在麻痹你們。我的護體神功雖然練的還不到火候,但是受些一般的輕傷還是無礙的。你們的陣法确實不錯,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但是沒有必殺你們的信心。所以我隻能以自身爲餌,把你們兩個分割開來。沒有了那個陣法,我才有能力把你們分别擊殺。”
“想問我爲什麽一開始不用風神腿?風神腿确實威力超過我的玉箫劍法,但是内力耗費太過,我沒把握在耗盡内力前殺死你們。這最後一腿我也隻能出一次而已。另外,一位前輩告誡我:人要多給自己留些底牌。底牌越多自己越安全!”這個其實倒是真的,不過這位前輩不是王羽認識的人,而是王羽小時候看的武俠小說中的人物。那本小說中的主角名震武林的武功是一門奇門兵器--鐵牛角。他一身武功有八成在這把武器之上,一旦沒有了鐵牛角他的殺傷力立即就會大減。主角的敵人調查的很清楚,于是設計圈套把他向來不離身的兵器騙了去,正當反派們認爲萬無一失的時候,主角卻随手從地上撿起一柄劍刷刷刷幾下就把反派們全部砍翻了,原來這位主角一直留了一手。世人皆知他鐵牛角獨步武林,但是除了他的師父外無人知曉他的劍法遠在鐵牛角之上。
這就是底牌。底牌就是要留在關鍵時刻用來翻盤的。若是别人對你了解的清清楚楚了,那就會對你方方面面進行有針對性的設計。到那時候,就是不說必輸無疑,但也絕對占不到上風。所以自學會玉箫劍法以來他基本都是以玉箫劍法爲主要作戰方式,而把威力更強的風神腿隐藏了起來。
就像獨孤求敗的劍法無招無式一樣,隻要有了招式就有破解的方法。至于所謂獨孤九劍,其實很多人都認爲那絕對不是獨孤求敗大乘時期所創。獨孤求敗從年輕到老武功可以分爲四個階段:利劍無意,軟劍無常,重劍無鋒,木劍無滞。《獨孤九劍》的系統性看似完善,然而“分門别類,分破天下武術”,其完善之處也正是其不完善之處,看來也多似年少之時處于利劍無意之時所作,看似無招其實還是有招式的。
說的遠了!再來看狼邪。
狼邪連續咳嗽幾下,鮮血順着嘴角緩緩流下,接着慘笑道:“好,好,我們輸得不冤!我們自認爲老江湖經驗遠超一個稚子,卻沒想到被一稚子反陰了一把。殺人者仁恒殺之,古人誠不我欺。縱橫十餘年,夠本了,死也無憾!”
“哼!”王羽冷聲道,“你們這幫雜碎不止搶劫财物,更是草菅人命,淫人妻女,殺人無算,死不足惜。難道沒想過真的下了地府,那些被你們害死之人會如何報答你們!”
“哈哈哈!!草菅人命、淫人妻女!那又如何!!這些富人本就該死!三十五年前我就是親眼看着我爹被惡少一腳踹死,我娘、我姐被人**緻死。我們兄弟流落街頭,每日被人欺辱,與瘋狗搶食才苟活下來。十年!十年啊!什麽是地獄?人間就是地獄!那些人都不怕下地獄進油鍋,我等又何懼之有!!”
“......”王羽沒想到這看起來彪悍的土匪頭子居然有這麽凄慘的童年,不由默然。
“我和大哥十五歲被選入天狼山外門,我們天真的以爲我們終于熬出來了,可以不用再爲了食物擔憂,不用再提心吊膽的害怕哪天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死。但是......天狼山因爲我倆年歲已大爲由拒不教授我們上層武學,我們隻能做雜役,學習入門的基礎武功。不學就不學吧,對于我們來說有口吃的就已經很幸福了,但是仍然每天有人欺負我們,隻因爲我們入門之時不小心得罪了天狼山的内門弟子。後來,有一天我清掃練功房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裏面的東西,那些王八蛋就毒打我,大哥知道後隻能不停地給他們磕頭磕到頭破血流,他們放過了我卻打斷了大哥的腿......我不甘心!我偷入内門弟子練功場偷了内門弟子的武學精要,然後背着大哥逃離了天狼山。我們在深山中練武,活得像個猴子。五年後我們學有所成,先是回到老家将害死我們父母姐姐的惡少全家殺絕,後又設計把當初欺負我們兄弟的天狼山弟子引出來全部殺光,再然後才來到了這裏......我們這一生也算是殺盡仇人,死而無憾了......”狼邪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爲鮮血已經從喉嚨處噴湧而出,堵住了聲道。
“......”王羽無言的看着他,直到聽他自語完才問道:“還有什麽遺願嗎?”
狼邪口中血流不止,斷斷續續的道:“求求你......求求你......”他口中呢喃眼神卻是帶着祈求的神色看着狼昆處。
王羽順着他的眼神看去,雖然他已經說不清話,但是王羽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心,我會把你和你哥哥合葬在一起......”王羽輕聲道。
狼邪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絲微笑,呐呐道:“謝謝......謝謝......”
微風渺渺,一陣清新、幽香、淡雅的泥土氣息迎面而來。讓這地獄一般的地方血腥之氣好像都淡了一絲。
遠處的天空慢慢的露出一抹藍,青色的天空仍鑲嵌着幾顆殘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籠罩着銀灰色的輕紗。
王羽怔怔的看着天空良久。
黎明啊!總會到來!
這時候月輪冷漠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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