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繭,拿出來。”陳若瑜偏過頭朝吳小繭喊。
吳小繭沒有應聲拿出那塊在口袋裏端着的紅硯台,而是一臉凝重的望着水中的範南晴,想着有什麽法子能夠離開。此時此刻,他真的有點想大罵自己一頓,中午時的那種不祥預感,肯定是來自于此,他就不應該來幫這個忙,這樣的話,楚栩諾和楚栩彤她們可能就不會插手此事。
但是,就如同楚栩諾所說,不插手,一切就能平安無事了嗎?
“小繭。”旁邊的楚栩諾也喊了聲,示意着他趕緊拿出來。
“拿出來啊。”或許是因爲柳音的死,理智失去了大部分,陳若瑜的音調更是提高了幾分。
“哈哈哈……”水中的“柳音”突然大笑起來,臉上蒼白的皮膚,開始裂開了一條條的痕迹,整個站在水裏的身體,因爲笑聲的顫抖,就像堆砌的泥人般,竟然再也堅持不住,大塊大塊的散落掉入水中。
看到這一幕,陳若瑜再也忍不住,帶着濕漉漉的身體沖到吳小繭身邊,二話不說就伸手進入吳小繭的口袋裏。
“不要啊!”
“不要啊!”
楚栩諾和鄭國斌異口同聲的大喊了出來。雙目死死瞪大的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的望着陳若瑜伸手在吳小繭的口袋裏,取出那塊隻有巴掌大小的紅硯台。
預期之中,恐怖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陳若瑜拿着那塊紅硯台,也望着那塊紅硯台,呆愣在原處。
“原來…原來…原來它早就沒用了。”陳若瑜踉跄的退後,臉色帶着笑容,但卻是笑得那麽的凄涼,目光掠過之餘,在吳小繭身上停頓了幾秒,最後回到楚栩諾身上,“他,不是。他不是!”
吼完這句話,他終于忍不住的跌倒在地,紅硯台也被摔倒在他身旁。
楚栩諾和鄭國斌的身體都變得顫抖了起來,臉色不但凝重,還帶有恐懼。
說實話,吳小繭從認識楚栩諾到現在,很少見到她的臉上會有這種表情,最多也就是那種凝重,至于恐懼,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見到和感覺到。
“柳音”的笑聲環繞了幾秒,很快就戛然而止,她的身體全都碎成一塊塊的浮在了水面上,緊接着在那水面上,又出現了一個若隐若現的女子身影。
女子的臉龐模糊得有些看不清,一身紅羅裙鮮豔映在水中,曼妙傲姿,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美人之軀,盡管看不清臉。
“你們以爲走到那麽遠的地方,我就感受不到它?你以爲放在他的身上,我就感覺不到那塊破硯台?”範南晴的聲音越來越陰沉,身影也在湖中慢慢朝着岸邊靠近,朝着癱坐在地下的陳若瑜靠近。
“它早就失去了鎮住我的作用,在你們拿開它的那一刻,我就自由了。”
“若不是他用了自己的血再次封住我,我會等到現在才出來?”
看不到範南晴的臉色,但她的聲音越來越冷,盡管身上穿着棉襖,卻感覺不到一丁點的溫度。
“陳若瑜,你快站起來啊。”看着範南晴越靠越近,吳小繭忍不住開口提醒陳若瑜。
陳若瑜并沒有動,他目光極寒的盯着範南晴,似乎在計謀着什麽。
吳小繭不管他在計謀着什麽,但他心跳越來越快,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他走到楚栩彤和楚栩諾的身邊,拉起她們兩個就想逃離這個地方,但楚栩諾卻沒有動。
“姐,走啊。”楚栩彤拽了拽楚栩諾的手。
楚栩諾搖頭,目光中除了凝重和恐懼,此時還帶有幾絲堅定,“不能走,走不了的。”
“你難道還想再繼續做無謂的掙紮嗎?”範南晴最終還是來到了陳若瑜的面前,身體也慢慢湊近過去。
陳若瑜的臉色越來越寒,彷如萬年寒冰,他動了動嘴唇,嘴裏說出三個字——“你去死!”
陳若瑜果然在計謀着什麽,他拽住了範南晴的身體,而這時,一直伺機而動的鄭國斌,以極快的速度從某處跳了出來,撿起陳若瑜身旁的那塊紅硯台,猛的敲向了範南晴的頭。
範南晴驕傲自大,盡管她早就意料到會有這一幕,但紅硯台的那一敲,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痛苦的感覺席卷她全身,就像是要魂飛魄散的那種撕裂感。
範南晴痛苦的嘶喊,陳若瑜卻是瘋狂的大笑起來,從鄭國斌手裏接過紅硯台就朝着她靠近,“哈哈哈…範南晴,你不是說這個已經鎮不住你了嘛,現在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喊着,面色已經扭曲的陳若瑜高舉起那個拿着紅硯台的手,作勢就要向着範南晴拍下去。
“若瑜不要!”鄭國斌突然大喊。
喊聲已遲,陳若瑜的手已經揮了下去。
在這一刻,吳小繭終于看清了範南晴的臉,圓圓的卻又不是那種肥胖的圓,這原本是一張可愛的臉龐,但在此時此刻,寒芒之中全都籠罩着死亡的氣息,特别是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眸,怔怔望着向她拍下去的紅硯台,滿是不屑的渺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看待着蝼蟻般。
陳若瑜就是這蝼蟻。
紅硯台并沒有再次拍在範南晴的身體上,但陳若瑜已經往後傾倒了下去。範南晴的手,從陳若瑜的身體裏離開,除了血淋淋的鮮血之外,在她那手掌心裏面,還握着一塊物體。
撲通、、撲通、、
是一顆機能還沒有完全消散的心髒。因爲還能感覺到它在跳動。
陳若瑜因爲柳音的死而變得瘋狂,理智也降低到零點附近徘徊,吳小繭不清楚十多年前的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這一幕可以看到,至少現在是不死不休,這也是楚栩諾死硬不肯離開的原因,因爲他們隻有把範南晴滅了,才有生還的可能。
血淋淋的心髒很快就沒了聲息,而範南晴那張恐怖扭曲的臉也恢複了正常,乍一看還真像個人畜無害的可愛女孩。她有些嫌棄的丢開了陳若瑜的那顆心髒,淡漠中還帶着絲玩味的眼神盯着剩下的人。
“快跑。”鄭國斌還是理智的,見到情況不對勁,立即呼喊大家離開,他自己也轉身就跑。
鄭國斌跑開了,楚栩諾卻沒有動,她死死盯着範南晴,深呼吸一口氣,撒腿就跑。
“姐!”楚栩彤着急大喊。
楚栩諾是跑了,但她跑的方向是範南晴的方向,是陳若瑜躺下的方向,她要拿那塊紅硯台。
楚栩諾跑動了起來,楚栩彤立即緊跟其後,吳小繭反應過來之後,也追了上去。
範南晴臉色越來越淡漠,望着迎面跑過來的楚栩諾,她似乎知道其中的意圖,也沒有要阻礙的意思,等到楚栩諾将紅硯台撿起往回跑的時候,她終于動了,她把手從背後伸向楚栩諾心髒所在的位置。
“不要!!!”看到這一幕的吳小繭,大聲喊了出來。
但他,僅僅隻能喊,幾米的距離,他根本阻止不了這個悲劇的發生。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一個更加快的身影跳了過去,擋在了楚栩諾的背後。速度之快,就連範南晴也來不及反應,手就插進了胸口裏。
沉悶且清晰的皮肉裂響聲,清晰的在耳蝸邊上響起,在那一刻,吳小繭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所有動作,就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發生的那一幕。
殷紅的血液,在悄無聲息的滴落着,那個身體,緩緩往後倒了下去。
楚栩諾也駐住腳步,整個人好像受到電擊般,口瞪目呆的杵在原地。
時間,在這一刻,又像是止住了般。
吳小繭踉跄的向前走過去,幾步後,身體倒了下去,趴倒在楚栩彤的身體旁邊。鮮血染紅了大半件棉衣,楚栩彤的眼睛沒有閉上,臉上的還帶着笑容,見到趴在她旁邊的吳小繭,她的嘴唇動了動,話語沒有說出來,眼睛卻緩緩的閉了上去,臉上的笑容,依舊留着,凝固不變。
“大家好,我叫楚栩彤,希望接下來的旅程,我們合作愉快。”
“我不适合?我怎麽就不适合了,你說,我怎麽就不适合了,我告訴你,你别小看我們女人,中國婦女已經解放很多年了,現在男女平等,你别拿舊一套的思想跟我說話。”
“小繭身材又不好,面黃肌蠟,一點都不帥,而且還跟個木頭似的,對女孩……”
……
心跳停了,一切就停了。
昔日的女孩,那樣的活潑靓麗,現在的屍體,漸漸失去了溫度。
這世界怎麽了?怎麽飄起了鵝毛大雪?是在爲她送别的嗎?
不,她不需要送别,她還沒有死,這僅僅是個夢。
對,這僅僅是個夢,我要醒來,醒來一切都會恢複原來的樣子,醒來之後,她依然是那活潑靓麗的女孩,還是那個笑容常常挂在臉上的女孩,還是那個總喜歡跟自己開玩笑的女孩……
她依然在……
我閉上了眼睛。
(ps:唉,小繭也不知道咋地,怎麽就把我們活潑可愛的小彤彤給寫死了,寫到後面,真的有點寫不下去的感覺,大家讀得生硬沒有感情色彩就知道,其實小繭很喜歡楚栩彤這個角色的,因爲這就是我喜歡的類型,她離我們去,最傷心的還是小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