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門打開了,老九拿着水壺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怎麽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萬一發燒又恢複了怎麽辦,醫生說你改在床上好好休養。”
吳小繭轉過頭來沖着老九苦笑,“我都躺了三天,渾身都不舒服,再繼續躺下去,就嗝屁了。”
三天之前,吳小繭持續的高燒就退了下來,沒過多久也就清醒了過來,不過爲了防止複發,醫生認真叮囑說短時間内不要落地接觸地面,于是他就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前,吳小繭被老九送到醫院來,根據老九的描述,因爲體溫不但沒有降落,反而持續上升到了一個可怕的度數,所以在中途時,醫生曾經下過一次病危通知書,不過後來聽醫生說,手術室裏闖進了一個怪人,将一切扭轉了過來,使得體溫慢慢降了下來。
在這件事裏面,還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吳小繭的血型檢查不出結果,直到後來體溫完全降下來的時候,才檢查出了a型血。
a型血,其實隻有吳小繭自己才知道,他是o型血。
持續不降的高燒,檢查不出的血型,怪人搭救。
吳小繭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麽問題,糾結了一陣子之後就沒有再繼續去糾結它,持續的高燒雖然已經退了下來,但是在這中途的三天裏,還是會時不時飙升到一個讓人駭然的高度,不過不再是那種持續型的,飙升到一種極限之後,就會呈直線降落,弄得那些醫生都有些束手無策,更是将吳小繭折磨得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
“不要說了,躺下去再說。”老九放下水壺,就過來将吳小繭推到床邊,并催促他上床。
吳小繭無奈,隻好乖乖上床蓋好被子。
“诶,對了,老九,安大哥呢?”吳小繭突然響起黑衣冷男。
“他啊,在送你來醫院之前就已經離開了。”老九在病床邊慢慢坐了下來,想了想又繼續說:“他帶着你要找的那個人,好像有什麽急事似的,匆匆忙忙的就走了,也沒交代什麽。”
“哦…”吳小繭輕點了點頭,心想着黑衣冷男應該是因爲大個的事情急匆匆的吧。
這時,病房外面的門突然被叩響。
咚咚咚!
“進來。”老九喊了聲。
門打開了,進來一個短頭發的男人,身型有些消瘦,臉色有些灰白憔悴,像是長期見不到陽光,盡管胡子已經刮得很幹淨,但那胡子的痕迹,仍然很清晰。
“魯智。”吳小繭叫了聲。
“嗯…”進來的人輕點了點頭。
進來的正是魯智,在這三天裏,魯智也沒有出現過,吳小繭也不曾想過他今天會叩門進來。
“我去買些吃的回來,你們先聊會。”老九站了起來,然後就推門走出去。
吳小繭知道老九有意避開,所以也沒有去理會,魯智來到病床前面,就這樣站在那。把身上那些髒兮兮的洗幹淨,再剪掉亂糟糟的頭發,魯智看起來比以前消瘦了很多,僅僅是十幾天沒見,彷如間隔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
“坐吧。”吳小繭示意魯智坐下。
魯智輕點了點頭,就在病床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可以開口說話了?”吳小繭繼續問。
“可以了。”聲音雖然有些嘶啞,不過魯智還是能夠把話語好好的說出來,不像之前那樣吱吱嗚嗚的。
聽到魯智說出來的聲音,吳小繭就輕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問話,而魯智就像是在等待吳小繭問話似的,吳小繭不問,他也不說,一時之間,整個病房都是靜悄悄的,氣氛有些怪異。
過了十幾秒,靜悄悄的氣氛讓魯智有些不自在,他扭了扭身體,眼神從吳小繭目光上掠過時,發覺吳小繭一直在盯着他望。
“謝謝你。”魯智突然說。
吳小繭知道魯智指的是什麽,于是淡淡笑了笑,“順手罷了。”
“我知道你對我在神農架裏所做的一切很有意見,不過我也沒奢求你的原諒,畢竟我那種做法,的确很讨人厭。”魯智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慢慢複述自己曾經的過錯。
吳小繭沒有說話,對于魯智,還談不上原不原諒,他不恨他,隻是對于他的行爲做法不喜歡而已。
“那次,我們的探險隊無意之中闖入了一個地方,也就是那幾棵大樹那裏,在那裏,我們的隊員一個一個離奇的消失不見,我原本以爲自己也難逃其難,但最後讓我想不到的是,我還是逃了出來。”魯智一個人輕輕的說着話,像是在說給吳小繭聽,也像是在喃喃自語。
吳小繭沒有插話,他知道魯智這次過來就是向他解釋神農架鬼王村裏面的一切事情。
“我順利從神農架裏出來,出來之後,我就從各方面打探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可是打探了很久,一點東西都沒有查到。”
“沮喪了好幾天,突然有一天,一個郵遞員給我送來了一封信,信裏面說到,如果我想要找回那些莫名消失的人,就得去一趟神農架裏面的鬼王村。”
“我沒聽說過神農架裏面有鬼王村,但是探險隊遇難的時候就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現在收到隻有一封信,我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這封信。”
說到這裏的時候,魯智長長歎息了一口氣。
“神農架的危險程度,我是清楚的,如果獨自前往,肯定兇多吉少,于是我通過關系找上了一些人,我将照片給了那些人看,并且告訴他們,這幾棵大樹上面的樹汁有着神奇的功效,也不知道是我的謊言太真還是他們太傻,竟然這樣也相信了我。”
“那我們呢?我們應該不在你一開始的計劃裏面吧?”吳小繭開口插了兩句話。
魯智點頭,繼續說:“我從來沒想過要去找你們,隻是在我準備出發的前兩天,我再次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如果我要救出那些人,就必須得讓你們來幫忙。”
“那寄信的人是誰?”吳小繭皺了皺眉。
這種通信發達的年代,寫信早已不适合潮流,如果還有寫信的話,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懷舊,另一種則是不想讓對方輕易發現自己是誰,吳小繭覺得,此次的可能性比較趨向與第二種可能性。
魯智還是搖頭,“信封上面并沒有寄信人的信息,我曾問過送信的人,他們表示說隻關心收信的人,至于寄信的人是誰,他們不知道。”
聽了魯智的話,吳小繭慢慢沉寂了下來,魯智說了那麽多,其實都是受那兩封信的指引,也就是說,魯智在鬼王村一行裏的行爲,都是受人指使的,這也正好對上了鬼王村一行是受人安排的結果。
在銘記雜貨鋪的時候,吳小繭就猜測鬼王村一行是有人故意鋪墊出來的,而且在後來,這種意識越來越強烈,基本上可以确定鬼王村一行就是有人故意布置的說法,而魯智,則是啓動這個布置的觸發點而已。
究竟是誰布置的鬼王村一行,究竟又有何目的,吳小繭對于此并沒有去猜測,眼前魯智今天來跟他解釋這些,嘴上說不求被原諒,但内心裏還是希望吳小繭原諒他的,畢竟吳小繭這次以德報怨救了他們出來。
“我很自私,但他們都是跟我一起經曆了好幾次生死的人,如果讓我什麽事情都不做,我做不到。”魯智繼續說。
“那全部救出來了嗎?”吳小繭問。
魯智輕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傷感,長長歎息一口氣繼續說:“我們探險隊一共有七個人,這次救出的一共是三個,還有三個仍然下落不明。”
說到這裏的時候,魯智停頓了一下,臉上的傷感更爲濃郁幾分,“其中有一個是我女朋友,年後準備結婚。”
咚!
聽到魯智說到這裏的時候,吳小繭的心猛的一抽,腦海中旋即浮現曾轶可的模樣。雖然沒有美若天仙,但卻是心裏最好的,魯智的話觸動了他的心弦,曾轶可的模樣就挂在這條心弦上。
病房裏陷入了一片寂靜,魯智坐在病床邊微微低着頭,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大概過了二三十秒,他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就準備離開。
“我并沒有責怪你。”吳小繭突然說。
魯智停頓了一下,兩秒鍾後,他再次邁動腳步。
“大家都沒有責怪你。”吳小繭再次大聲說。
這一次,魯智沒有停頓,邁開的腳步直接來到門前,拉開了門,随着“砰”的一下關門聲,他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病房裏。
病房靜悄悄一片,窗外吹進深秋的涼風,窗簾輕微的拂動了幾下,吳小繭的目光,就跟着這幾下拂動,微微發起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