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又過去了四五分鍾,在那炸開的窟窿下,小沙丘已經變成了大沙丘,而在此時,除了依舊在昏睡的楚栩彤,其餘所有的人都加入了那種扒沙裏面來。十個“黃人”,所有都在喘着小氣,體力不支的方浩更是癱坐出一邊,敗陣下來。
突然,一抹刺眼的白光從窟窿洞口上面照射下來。白光直刺着每個人的眼睛,但所有被刺的人都爲此而砰然激動。
傾盆灑落的黃沙粒在白光照射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瞬間變成了淅淅瀝瀝的灑落,随着沙粒是量越來越少,照射下來的光束就越來越大,在衆人發愣之際,沙粒逐漸的停止了落下,隻是時不時會散落些,而整個窟窿空洞,照射進來一大團耀眼的光線。
從窟窿洞口望出去的天空,沒有一絲白雲,藍藍的一小塊,彷如整個天空。大部分人都擡頭怔怔的望着,唯獨楚栩諾,她突然用力的在吳小繭腰間戳了一下,在吳小繭反應過來時,她卻是面色凝重的給他使了個眼色。
吳小繭沒有問,他旋即轉過身去,目光放在了遠處,那一刻,前一刻湧在心頭的喜悅頓時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從腳底涼到了頭頂。
漆黑的空間角落,不知何時已經亮起昏黃的光線,原本已經堆滿兩米多高的黃沙,現在卻像是逐漸被某些物體腐蝕了般,竟然出現在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模樣。兩個人截然不同的界面,就好像兩個相互依偎異物,但是這兩個異物卻是一個在侵蝕另一個。
規定的兩個小時最終還是到了。
吳小繭歎息了口氣,接着連忙趕到黑衣冷男的身邊,他沒有任任何的措辭,伸出手就指了過去,而見到那個景象的黑衣冷男也毫不遲疑,快速沉聲的說:“趕緊離開,快!”
衆人疑惑,燦爛的陽光灑落在他們臉上,似乎還沒有享受夠的他們就怔怔的站在原地沒有動。
“都愣着等死啊,你們看看那邊。”吳小繭伸出手指後就是一聲大吼。
衆人順着吳小繭所指的方向望過去,當他們見到那逐漸被腐蝕而變得昏黃的地方,意識下就問了出來:“那是什麽?”
“是你妹!”
吳小繭頓時被這幫愣頭愣腦的人弄得有些怒火,他從沙丘上沖了下來,把昏睡在地上的楚栩彤扛在背上後,就往黑衣冷男跑過去。而此時,大個已經被黑衣冷男弄到了窟窿的上面,他走到窟窿底下時,楚栩諾也已經被推拉了上去,窟窿上面的黃沙不斷被推落,他将昏睡的楚栩彤交到了黑衣冷男手裏,經過大個和楚栩諾在上面的幫助,最後還是将楚栩彤弄了上去。
人在往上爬,導緻已經停止灑落的黃沙再次嘩嘩落下,而剩下那些愣頭愣腦的人似乎已經反應了過來,都匆匆湧來窟窿的底下。而在這個時候,那邊被腐蝕而露出昏黃亮光的空間,露出個看不懂形狀的物體,而吳小繭和方浩,卻都能看懂,知道那是巨棺的一個角落。
黃沙不停從窟窿洞口上面灑落下來,在窟窿下面的人,渾身都粘上了黃沙的灰塵,都成爲了名副其實的“黃人”。
“吳小繭,下次說話能說清楚點嗎,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大家的。”胖子明顯也有些怒火。
“說了你會相信嗎?”
說了你會相信嗎?的确,胖子可能會不相信,大部分不清楚狀況的人可能都不會相信,沒憑沒據的,别人憑什麽相信他,他不清楚黑衣冷男爲什麽問也不問,直接就相信了他說的話,這也正是他隻跟黑衣冷男一個人說的原因。
胖子被吳小繭的一句話堵得死死的,他當時的确有些不相信,而此時的巨棺已經露出了它大半的模樣,空間的腐蝕,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也不到五米,按照它的速度,不用一分鍾,他們所在的位置就會全部被腐蝕掉,原先那個黃光高挂、巨棺鼎立的場景就會再現。而現在,沙丘上面除了吳小繭和黑衣冷男,還有胖子、刀疤和史家兄弟,若要将全部人撤離的話,一分鍾的時間恐怕是不夠的。
“你先上去。”黑衣冷男突然望向吳小繭。
吳小繭回過頭是望了眼身後逐漸變了樣的空間,已經不到四米的距離。
“一起,一個個來不夠時間了!”他說。
剩下的人對視了一眼,皆是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窟窿洞口的寬度足有一米五左右,厚度則是在半米,從沙丘的頂端爬上去,單單依靠一個人在上面硬拉的話,速度肯定會很慢,如果讓其中一人站在窟窿中間,再與上面的大個合作,托拉同時進行,速度肯定會快上很多。
黑衣冷男站在窟窿洞口的下面,胖子直踩着黑衣冷男雙手所做出來的階梯,輕松被大個拉了上去,緊接着是史家兄弟,兩人相繼爬了上去,剩下的刀疤也不遲疑,靈活的踩着就蹬爬了上去,到最後就隻剩下吳小繭和黑衣冷男。
吳小繭他選擇墊後,并不是因爲他有多麽的高尚,相比于其他人,他跟希望可以活着離開,隻不過在他的心底總是隐約覺得,留在最後的話肯定還有事情發生,因爲他想到了一個人。
沈三。
“快點。”黑衣冷男突然開聲打斷了他的思維。
回過神來的吳小繭連忙走向黑衣冷男,此時整個空間就剩下他們角落這一塊沒有變模樣,兩個人明顯已經時間不夠。
“你先上去。”吳小繭很認真的說。
“你呢?”
“我比你跟了解這座古墓,不會有事的。”
聽了吳小繭的話,黑衣冷男也沒有表現出那種扭扭捏捏,旋即重重的點了點頭,吳小繭不夠力氣像他之前那樣用雙手搭建階梯,唯有抱起黑衣冷男的雙腳,盡量讓他夠着大個的手。
黑衣冷男的手臂長,很輕松的就抓住了大個的手,等到他被大個拉上去時,吳小繭卻是明顯的往後退了一步。
到了!就在面前。
窟窿洞口被腐蝕了一小塊,吳小繭被逼到了角落裏面。
“手,伸手過來。”上面傳來了黑衣冷男的聲音。
吳小繭沒有說話,他怔怔的望着那些如同蝗蟲般慢慢湧過來的昏黃亮光,踩在黃沙上的腳尖慢慢的移動出去,就在鞋尖接觸到那些蝗蟲般亮光的那一霎,伸出的腳頓時像是被灼燒般,神經靈敏反應的縮了回來。
鞋尖被那些昏黃的腐蝕光所觸碰到,就在神經反應般的縮回來時,他一腳踩在了黃沙上面,下一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腳底闆就被黃橙橙的沙粒弄得有種癢癢的感覺。
鞋,沒了,化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跟之前那些風化人一模一樣。
吳小繭屏住呼吸赤腳後退,他已經聽不到黑衣冷男的呼喊聲,眼前那些昏黃的亮光已經将他逼到了角落裏面,他想象不到自己變成風化人會是怎樣,此刻腦袋就是一片空白。
“你在害怕,對嗎?”
柔和的女聲,就像一團棉花糖似的撞進了耳蝸。
“他在害怕,沒錯!”
粗粝的男聲,就像千萬支淩空穿梭的箭,齊齊湧進耳蝸。
一柔一烈,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
“夫葬以左爲青龍,右爲白虎,前爲朱雀,後爲玄武…故虎蹲謂之卸屍,龍踞謂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屍,朱雀不舞者騰去。”
“曆代古人建墓,皆要求靠山,在山中尋找陽位,環水尋真龍,帝陵穴地,皆要求龍脈,而所謂的龍脈,就是龍氣蕩然之地,烈日終普照,氣景之中都有着不可侵犯的威嚴,此乃龍脈…”
“山來水回,貴壽而财,山囚水流,虜王滅侯,山之不可葬者五…”
“誰在說話!誰!”吳小繭渾然醒來,一聲震吼就打斷了耳蝸裏不斷念念的響聲。
他嘴裏喘着大氣,目光不停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他不知道這些聲音從何而來,但是此刻,他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聲音戛然而止,被逼迫到角落裏面的吳小繭開始冒出豆丁般大的汗珠,昏黃的亮光依舊在不停逼近,不用十秒,他就會變成那種一碰就碎的風化人。
“擡起頭!”…是那把柔和的聲音。
吳小繭猛然擡起頭,就在那望不到盡頭的黑暗裏,一個淡弱亮光的小星點靜靜的閃爍着。
“拿着它。”…還是那把柔和的聲音。
吳小繭怔怔的望着那顆閃爍着淡弱亮光的小星點,距離總感覺好遠,但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聽從那把柔和聲音的指揮,右手慢慢擡起,當他伸向那沒有盡頭的黑暗時,空蕩蕩的手頓時有了種實物感。
他收回了手,放在眼前一看。
是它?
青銅牛角?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劇的聲音頓時敲醒了他。
“手,快把手遞過來,快!”
這一陣響聲就好像之前沈三給的醒神香般,不但将吳小繭耳蝸裏混雜的聲音抹去,還将他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态中清醒過來。
他看見了黑衣冷男的手,當他朝那些昏黃的亮光望過去時,卻發現那些昏黃亮光距離窟窿洞口還有約莫兩米的距離。
剛剛那是怎麽回事?
吳小繭明明記得,在黑衣冷男離開的時候,這些帶有侵蝕性的昏黃亮光就已經将窟窿洞口的一部分給寝室掉,而現在不但沒有侵蝕,還倒退了兩米遠。
難道剛剛的那些都是幻覺?
吳小繭望了眼手裏的青銅牛角,另一隻手伸出去一把抓住了黑衣冷男的手,緊接着整個人都被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