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kanonkanon的打賞,補上前幾天欠的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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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樓上空的漩渦以大樓爲中心向外螺旋膨脹,卻沒有帶來任何破壞,隻是醫院周圍的一切物質都陷入了詭異的靜止狀态,窗簾、牆紙、吊瓶、顫動的晨露……甚至連空氣的流動都被某種寒意凍結了一般,萬籁俱寂。
就是在這種死亡般的寂靜中,詩羽默念着魔龍咒文,以每秒億兆的信息處理量完成了間桐網絡的啓動作業。
随着一陣陣蟲鳴鞘翅振動之聲,蟲網如同人造天眼般把整座城市事無巨細地包囊進了詩羽的魔力計算機中,老街的林蔭道、縱橫交錯的柏油馬路、人來人往的中心商業區、巍峨的摩天大廈、車流不息的車站、悠閑甯靜的公園廣場……未遠川兩岸的角角落落都被無孔不入的蟲眼捕捉了信息,然後在間桐網絡的運算下一一過濾。
在幼女的全力施爲下,她見到rider和一個年青魔術師走進了一家遊戲店鋪,甚至還瞄到了黑色僧衣的男子與那個archer在公寓中交談的模糊畫面,雖然那隻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的蟲子很快就被一道寒芒釘穿了。
魔術回路烙鐵般赤紅滾燙,那是高負荷運轉魔力帶來的不良反應。
這種動辄千萬美金造價才能利用衛星辦到事,竟在人類之身上展現了出來,這就是魔術相比科技的些微優勢,但相應也要承受極大的痛苦,哪怕詩羽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
就在她的唇角快要咬出血絲之際,蟲網分别在新都和深山町捕捉到了兩處疑似黑翼公的氣息,這種非人之物的存在,一般的蟲眼也無法抓到他的蹤迹,唯有憑借氣息追蹤的蟲類才能有此斬獲。
“原來如此,難怪會如此無謀,看來動手的可能是黑翼公的眷屬或者同盟。”
詩羽心念一動,間桐網絡分别往那兩處地點收縮跟進,很快就在深山町郊外的一處廢棄工廠中找到了她留在小櫻身上的印記。随着蟲子的視野拉近,一幅慘烈的地獄景象赫然闖進了詩羽的蟲網中!
“糟!這種景象對小櫻來說還是太恐怖了,要是留下什麽心理陰影那就麻煩了。”
詩羽猛然睜開雙眼。随着她的動作,那海濤水浪般呼嘯的聲音也在病房中漸漸遠去。
“小松鼠,找到了嗎?”伊麗莎白被她吓了一跳。
詩羽點點頭,沒時間思索另一處地方與黑翼公激鬥的紅色背影究竟是何方神聖,一個呼吸間,綠白相間的緊身防護服就替換了松垮的白色病号服,接着無數色彩缤紛的魔血蝴蝶自虛空中湧現,馱着她沖出了窗戶。
“小松鼠,等等我……切,真是讓人火大啊!”
berserker嫉妒得咬了咬嘴唇,連忙展開翅膀,追着詩羽消失在了雲層中。
……
短視的庸人往往會找出這樣那樣的借口來撿取腳邊的蠅頭微利,将長遠的效益置之不顧,而且他們常常在釀成惡果後還要丢下令人頭疼的爛攤子,奇怪的是明明這樣的例子就活生生地擺在面前,依然有人不撞南牆不回頭,重複着浪費和盲目的輪回。
比如說,深山町和新都兩塊地方加起來不下一隻手手指數目的廢棄工廠,就是某些借着城市開發和商業建設而跟風投資的犧牲品。
詩羽發現的那個廢棄工廠是一家傍着未遠川河的紡織工廠,大概是由于污染過于嚴重而被政府勒令整改搬遷,結果就留下了這個占地面積足有好幾個足球場般大小的廢棄場所。
收起乖巧又妖異的蝴蝶們,詩羽套着小皮鞋的雙腳落到了堆滿生鏽零件的工廠地面上。
“嘎——咕。”工廠大門外的槐樹上幾隻烏鴉怪叫着問候這個不速之客。
詩羽擡頭一瞧,那幾隻烏鴉中個頭最大的黑鴉眼中竟然閃爍着青色的光芒,冷冷地盯着她。
“哪個家夥的使魔?居然盯上了我。”
她嘀咕了一聲,随手發出一道水流利刃驚走了這幾隻散發着某種難受氣息的使魔。
待伊麗莎白緊接着落到工廠庭院中後,詩羽整理了下被氣流吹亂的病号服,邁開腳步往廠房中走去。
“桀桀——嘎嘎嘎——”随着距離的拉近,本應是蛛網和灰塵密布的死寂車間中,卻傳來了越來越清晰的夜枭般難聽的怪叫和嘶啞絕望的哀嚎,以及那咕啾咕啾像是沸騰湯水冒泡的聲音。
一腳踩進陰暗的車間中,就感受到了像是踏進泥沼澤般感到一股粘稠得幾欲作嘔的感官刺激。伊麗莎白訝然低頭,自己華貴漂亮的靴子竟然陷進了漂着骨髓和肌肉纖維的血泊中,頓時微微蹙起了眉頭。
從濃郁得幾乎能掐出水來的血腥味中,鮮血魔娘感到了前方有種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仿佛回到了那座被她的妄念所充斥的監獄之城。這讓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真是鮮美的氣味呢,也許,這次現世我還能見到同好吧。”
berserker伸出小巧的舌尖舔了舔嘴角,竭力壓下的嗜血沖動又泛了上來,仿佛要強行擠出她的喉嚨、來到這個世界飽餐一頓。
對此毫無所知的詩羽忽略了自家從者的異樣,徑直沖在了最前面。反正在這座工廠中肆意屠戮生靈的惡徒既不是黑翼公,也不是那些跺跺腳就能在冬木市制造一場可怕地震的英靈,她也沒什麽好怕的,直接上去把他打殺了就是。
輕輕地默念了一段佐爾根的家傳咒文,足尖輕點,渾濁的血湖就像是被摩西分開的大海般畏懼地朝左右兩旁湧走了,對掌握了水魔術的間桐詩羽而言,要做到這點不費吹灰之力。
一路掃開胡亂放置的舊機器,詩羽很快來到了工廠深處,同時也看到了那個被血鞭捆住的間桐櫻。這個臉色蒼白,似乎已經被吓得暈過去的紫發蘿莉雖然衣衫劃開了數個口子,但也還算完整,好像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詩羽松了口氣,轉頭看向了正手舞足蹈地往一個額頭滿是黃豆大小的汗珠的男子身上插着各種明晃晃的手術工具的鳥人。
沒錯,正是和黑翼公有些相似的鳥人,隻不過他的衣着更像是現代社會中那些經常在酒吧出沒的頹廢青年。看來多半就是黑翼公的眷屬,鳥人合體的死徒了。
詩羽的目光越過了這個兀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子,落在了兩人身後的那片血泊上。
在林立的陳舊設備腳下,有一團又一團的污穢肉塊在血泊中不斷地抽搐抖動,如果認真看就能看出這九個肉團竟是由五顔六色的人體器官交纏揉成的,胃囊、大腸、小腸、手臂、腳趾頭……形态各異的器官在刺目的血色中蠕動鼓脹着,從詩羽的角度看去,有的肉團中間還鑲嵌着徐徐伸縮的肉瘤,赫然是被諸多刀械插着卻仍在跳動的心髒!
在這些心髒周圍連接着脈絡猙獰突起的動脈血管,殷紅的血液順着管道輸送到一張張肥厚嘴唇上,腥臭的體液和黃白之物像是漿糊般黏在肉團上,俨然是一個個被活生生抽去骨骼,被某種力量蛻變爲全新生命的怪物。
要不是詩羽有心理準備,即便見過再多的血腥和屍體也會吓得把隔夜飯都吐出來吧。
突然,身上插滿的刀叉鑷子的警服男子掙紮中瞧見了靜靜伫立的幼女身影,絕望無神的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希冀的亮光,如同看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連忙朝她大聲呼救。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變成怪物哇!!救救我……”
鳥人死徒終于從瘋狂和沉醉中返回了現實,他冷冷地轉身望了過來。看到詩羽那嬌小瘦弱的身影後,制造出這出慘劇的非人之物吐出了滲人的刺耳噪音。
“你就是黑翼公大人口中的間桐詩羽吧?啧啧……真是個可愛的小妹妹呢。”
詩羽平靜地看着這個裝腔作勢的吸血種,心中卻本能地産生了一絲厭惡。
“好可惜啊,真想看到你這麽精緻的小女孩變成我的肉團夥伴們的場景,那會是何等美妙的傑作啊!可惜、可惜、實在太可惜了,你的命是黑翼公大人的,不屬于我龍之介。”
龍之介?詩羽神色一動,記憶碎片中有這個人的殘缺信息。似乎是個鬼畜的殺人狂。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抱上了黑翼公的大腿,但此人一手繪出如此觸目驚心的地獄畫卷,詩羽不介意宰了他,順便做一回正義的夥伴。
她計算了下自己和小櫻之間的距離,以及死徒腳邊血泊中生長出來的那條血鞭的長度,心中有了定計,淡淡地道:“交出小櫻,留你全屍。”
“生氣了?哈哈哈,果然這麽cool的事小妹妹你是根本沒有辦法理解的啊。”
自稱龍之介的死徒高聲地詠歎着,連berserker走進車間的聲音也沒有注意到。
“真是的。敢對蘿莉出手者,必遭雷劈。這種因果律級别的慣例都敢觸犯,誰也救不了你啦。”
詩羽歎了口氣,跟這種怪物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反正這個毫無戰鬥經驗的雛兒已經暴露了太多信息,詩羽自信就算沒有berserker的幫助,也能輕松收拾這家夥。
在她背後的空間中突然冒出了一隻隻通體雪白,巴掌大小的蚊子,纖細的背部三對蟬翼般輕薄的翅膀閃爍着凜冽的寒芒。
婷婷立在血泊中的女孩揮了揮手,無聲地吹起了進攻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