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不走這條路呢。”
年輕的騎士擡起頭,望向前方山路頂端的伯爵府。
“因爲那裏是馬賊的據點,大人。”在馬下牽着馬頭調轉方向的老侍從恭敬的回道。
“馬賊…”年輕的騎士凝視着,他的視線穿過樹林,穿過落葉,穿過迷霧,穿過了風,他看到的不是髒兮兮的粗壯男人,看到的是一群在嬉戲的小孩。
“馬賊裏有小孩子嗎。”
“是的,他們被馬賊訓練成小偷和殺人犯,是馬賊的幫手。”
“嗯。”騎士沉吟了一下,牽住了馬頭。
“大人?”老侍從回頭,“我們得快去堪坎爾貝…”他的聲音低了下來,這是在提醒年輕的騎士不要惹事。
這裏的馬賊盤踞此處已經二十年了,就算是一隊勇敢虔誠的騎士也不能将他們擊敗,何況眼下隻有一位剛接到任命的年輕騎士和一位老侍從。
“我去看看,你留在這裏吧。”騎士似乎早已習慣了老侍從的腔調,面色不變的回道。
不等老侍從反對,他一夾馬肚子,就往山路上去了。
老侍從皺眉,快步在後面跟上,如果有人在看的話,能夠發現他的腳步絲毫不遜色于駿馬。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山頂,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人了,那些孩子聽到馬奔騰的聲音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有人反應過來了。
“是教會的騎士…”
然後他們一哄而散,這個時代,教會的騎士,可不是什麽好稱呼。
年輕的騎士沒有阻攔,他微微轉頭:“這裏是馬賊的據點?”他一字一句的問。
老侍從眯眼打量着這富有活力的貴族庭園,心裏也疑惑着,但他還是回答:“是的,大人。”
“唔,進去看看。”他翻身下馬,從大門走了進去。
裏面簡直就像是真正的伯爵城堡一樣,花團錦簇,連台階都是用打磨好的上好石料。
“這裏是馬賊的據點?”這是騎士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
“是的,凱爾爵士。”
凱爾上前敲門,絲毫不在意城堡上方小孩子們異樣的眼神。
“我是凱爾·帕尼爵士,請求在這裏借宿一晚。”
然後他又敲了好幾次。在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門總算開了。
開門的是個年輕的男人,衣着有些奇怪,氣質也不似常人。
“凱爾爵士對嗎,請進吧,馬就放在那邊的馬棚裏吧。”
于是老侍從将馬牽了過去,凱爾則跟着這個男人上樓。
“怎麽,我這裏有何不妥嗎。”見凱爾一直打量着四周,董宣奇怪的問道。
“不,隻是我的侍從說這裏是馬賊的巢穴,可現在看來不是。”凱爾解釋道,他脫了硬邦邦的頭盔,露出的是一張偏女性的柔和面孔,金色的長發也順勢披在了身後,是個難得的美男子。
“他們似乎都很怕我。”凱爾看向那些假裝幹活實則躲避他視線的小孩。
“你知道的,現在教會的名聲不怎麽好。”
凱爾沉默了一會,無言的别過頭去。
“凱爾爵士,你和你的侍從可以先住在這裏,等用餐的時候會有人來叫你的。”推開一間房門,董宣說道。
“麻煩你了。”凱爾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告辭了。”
————
“大人爲何要讓他們留宿?”
安卡拉拄着拐杖,他有些緊張的反複踱着步子。
“難得有人來一趟,趕走不大好吧。”
“那可是教會的騎士…哎,希望無事吧。”
安卡拉才做了一年的管家,還不是很摸得透董宣心思,所以隻能稍微提醒一二。
而另一邊,老侍從在屋内嚴肅的和凱爾耳語:“大人,今夜睡覺,最好睜一隻眼。”
凱爾停止了擦拭手裏的長劍,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
然後他繼續擦拭手裏的劍。
兩人就這樣一直沉默到有人過來敲門。
老侍從打開門,門外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大男孩。
“兩位,開飯…用餐了。”雖然還不習慣用些書面詞語,但他卻沒有流露出對兩人的懼怕,這更讓老侍從多一分疑慮。
“恩,走吧。”
餐廳裏早就坐滿了人,似乎就等他們了。
凱爾和老侍從入座,随着董宣拿起刀叉後,安卡拉帶頭向神禱告,然後就可以用餐了。
食物挺豐盛的,有好幾種的肉類,甚至連調味料都不同尋常…老侍從敢肯定,即使是皇室,也無法這麽奢侈的在菜裏面放如此多的胡椒。
還好他嘗不出别的那些調味料的味道,要是嘗出來了,那他肯定不敢去吃第二口。
“兩位不用客氣,吃完了還有的。”看到兩位客人都比較拘謹,董宣說道。
“對了,涼子,去拿酒來。”因爲平常沒有客人來這裏,所以一時間董宣都忘記了還有酒這回事。
安卡拉不準小孩子飲酒,而安卡拉也不怎麽喝酒,所以那些釀好的酒都放着快發黴了。
“好的。”涼子起身去廚房拿酒。
“兩位從哪來的。”董宣和他們閑聊。
“波羅遜。”
“正教徒之城啊。”
波羅遜那裏的商人很少,雖然曾經交易興盛,但如今因爲居民都将賺到的錢交給教會,所以商人們都不怎麽想去那裏,說不準你賺了錢就得被人脅迫捐給教會。董宣去過一次,記憶猶新,于是再也沒去了。
“看來兩位要去當傳教徒了。”
“那是我義不容辭的職責。”
凱爾嚴肅的回答。
“祝你們好運。”
涼子拿來了酒,凱爾本想多喝幾杯,可是被老侍從擋下了。
董宣對他笑了笑,也不在意。
晚餐過後。
夜晚真正的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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