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讓我量量。”
涼子笑着爲這些熊孩子量身材尺寸。
現在是秋天了,冬天不遠了,如果還是穿這些破爛衣服可不好受。
城鎮買的衣服既貴又不耐寒,涼子正好沒什麽事做,就從董宣那裏要了些布料,準備做些冬衣。
知道能有新衣服穿的孩子,一個個都興奮異常,天天圍着涼子轉,然後一個個被董宣拎着後頸丢開。
“阿宣,你太粗魯了啦。”涼子笑道。
“能纏着你的男人隻有我一個呢。”董宣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看着涼子裁剪着衣服。
“怪不得阿春不纏着我了…”涼子好像想到了什麽,然後冷哼了一聲,“一定是你暗地裏威脅了他吧。”
董宣舉起雙手,天地良心,明明是你小時候逼着阿春穿些藝妓裝,害的阿春都有些心理陰影了吧。
嘛,不過阿春穿女裝的時候,還真的挺像個女兒,乖乖的,很可愛,還很黏爸爸。
“我累了。”
忙活了一段時間,涼子歪頭靠在董宣肩膀上。
“恩,我幫你捏捏肩膀。”
董宣捏背的手法還是跟着某個蟲師學的,蟲師都是挺博學的,很多人都有一些擅長的技能,令他記憶深刻的有某位蟲師那掏耳朵的技巧,啧啧,真的是舒服極了。
“感覺阿宣隻要會這一手就不會餓死呢。”涼子調笑道。
“那就請給我滿懷感激的享受吧。”
“阿宣一點也不像神呢。”涼子用臉頰蹭着董宣有些許胡渣的下巴,癢的她咯咯笑了起來。
“我本來就不是神。”董宣淡淡的笑着,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好脾氣的丈夫一樣。
“真好呢,能和你一起旅行。”
“這話該我說才對,一直以來都麻煩你的照顧了。”
“嘻。”涼子伸出手指,戳了戳董宣的胸口,“這份恩情,就給我好好的,一直記在心裏吧。”
“在那之前,先讓我親一口。”
“哇!笨蛋!”
“叫破喉嚨吧小姐!”
“破喉嚨…破喉嚨…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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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逃跑嗎?”
安卡拉站在某個男孩的身後,問道。
男孩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他調整好了情緒:“安卡拉,你在說些什麽啊?”
“那天夜晚,你不是想一個逃離這裏的嗎。”
沉默了一會,男孩輕聲回道:“像我這種沒有家的人,想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爲什麽想要逃跑呢。”安卡拉追問。
“唉…”男孩歎了口氣,“安卡拉,你看不見,所以有些事情…你不會清楚的…”他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句,言語間帶着一些恐懼。
“是啊,我看不見,但是,有些事情,看得見比看不見更迷茫吧。”安卡拉摸了摸他的頭,“那,現在還想逃跑嗎。”
“現在,隻有傻子才會想逃跑吧。”男孩咧嘴笑了起來,“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你也知道,我的母親生下我以後就死掉了,我父親是個酒鬼…他想把我當成奴隸賣掉,我逃了出來…”
他哽咽了起來,哪怕是再怎樣憎恨他的父親,但總還是有一種名爲‘愛’的感情存在的,正因爲有着愛,才會恨的那樣的強烈。
“安卡拉,大家都說你曾經是個貴族,見識多…你說,像涼子阿姨那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很多嗎…”
似乎也被勾起了回憶一樣,過了良久,安卡拉才歎息一聲:“那是真正的聖人啊。”
“恩。”男孩微微露出笑容,“安卡拉,能教我念聖經嗎,就是祈福的那一段。”
“可以。”安卡拉有些好奇,“你想爲誰祈福呢。”
“不告訴你。”男孩做了個鬼臉,轉身跑掉了。
而安卡拉則是站在原地,欣慰的看着那些在玩耍吵鬧的孩子們。
雖然他看不見,但是能夠感受到,那一直洋溢在他們身旁的,名爲‘幸福’的感受。
年輕的時候他曾經意氣風發過,騎着一匹好馬,帶着幾個侍從,想要學習騎士小說裏的主角,打敗那些肮髒的罪惡,娶個溫柔可人的公主。
後來失敗了,連眼睛也瞎掉了。
可說來也怪,沒瞎眼的時候,他看世界總覺得隔了一層膜,總看不透。
而現在,反而看得更透徹了,以前看不破的事情,現在心如明鏡。經曆了時間的沉澱,早已沒了鋒芒,可睿智卻一直深藏心中,這才是真正的眼睛。
他知道這個城堡新的男主人能打倒那麽多馬賊,肯定不是尋常人物。
但他更知道的一點是,能用大棒加蘿蔔的方法,把這些孩子弄得服服帖帖,才是最爲可貴的。
或許是時候該放下矜持,在這裏做個管家的老頭了。
安卡拉漸漸對未來懷着一絲的憧憬,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受了。
“安卡拉,在想什麽呢?”
艾麗雅走過來,牽着他的手,問道。
“想些很久以前的事啊,艾麗雅,要不要聽聽那些故事呢。”
“恩!”
盲眼的男子背靠着樹坐下,在樹蔭裏,有個小女孩在專心的聽着他所說的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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