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西裝的曼施坦因教授從門背後閃現,透過圓片眼鏡冷冷地掃了考場一周。
他看了一眼腕表,“全部人到齊,現在宣布考試紀律!”
“作弊是絕對禁止的,違反者會被取消一切資格!我以風紀委員會主席的名義确保,卡塞爾學院的學習氣氛是輕松的,但是紀律卻是最嚴格的,不要試圖偷看别人的試卷,攝像頭覆蓋了整個教室,沒有任何死角!”
“也不要試圖攜帶什麽小電子設備,無線電波在教室裏也是被監控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天才,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比你們更加天才的人也曾在這個教室裏考試,你們現在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有人嘗試過。比如一個來自美國的新生研制過一種特殊的無線電波調制設備,借助這種設備,他把通訊電波僞裝成太陽黑子爆發導緻的無線電亂流,但他失敗了,諾瑪輕易地解密了他的信号。當我們出示證據的時候,他無話可說……”曼施坦因教授掃視一衆新生,侃侃而談,如同久經沙場的将軍教訓一批新兵蛋子。
每個人的座位前都有銘牌,所以能很快的找到座位。
“噢,真幸運,兄妹二人組的哥哥坐在我前面。”
董宣身後有人這樣說道。
“啊,初次見面。”
董宣點點頭,後座的人銘牌上寫着他的名字,‘紐曼·伊夫林’。
“叫我紐曼就好。”紐曼點點頭,“你看了論壇嗎?大家都認爲你們至少會是A級,很多人都開了盤口,我賭的是你能通過考試。”
“早知道的話,我也能去賺上一筆啊。”
“估計也賺不了多少,大家都認爲你們能通過考試,賠率低的可憐,才零點三。”
“你壓了多少?”
“三千美元,我一個月的生活費都壓上了。”
董宣和他聊了幾句。
“好了先生們,現在不是社團活動的時間,是3E考試,如果你們通不過這場考試,等待你們的不會是卡塞爾學院世界第一流的教育,而是被取消資格。”曼施坦因教授切入打斷了其餘人的閑聊,“3分鍾之後考試正式開始,現在關閉手機,和學生證一起放在你們的桌角上。”
試卷是一張白紙,試卷旁邊有學院爲學員親切準備的一隻筆。
不少還不明就裏的學生詫異的讨論着這張白紙試卷。
“考試沒有任何問題,試卷已經分發完畢,我和監考學生以及醫療組都在教室外,這間教室由諾瑪監控,你們可以聊天或者睡一覺,隻是不要抄襲别人的答案。”曼施坦因教授露出冷漠的笑,“你們無法抄襲,因爲你們每個人的答案都不會相同!”
和别的新生不一樣,董宣早就了解到了這場考試的目的,他該做的隻是把聽到的答案用韓文注音寫在白紙上。
很快,錄音機裏傳出輕柔的純音樂,而在那輕柔的純音樂下,有嗡嗡的細碎的聲音,那些還在驚異于爲什麽試卷會是白卷的學生已經顧不上驚異了,聽到了那類似天主感召的聲音以後,有些人呆呆的坐着,有的人趴在桌子上恸哭,有的站起身來,凝視着窗外,就好像看見了什麽一樣,董宣身後的紐曼則是不停的唱歌,很凄涼的歌聲,那是一種透骨的凄涼與悲哀。
董宣轉頭,小夜的視線一直看向他,然後輕輕的,一直重複的呼喊着‘哥哥,哥哥’這樣的話語。
她的瞳孔裏沒有焦距,但臉上卻挂着笑容,似乎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之中。
啊,真該死,這個時候那份奇怪的記憶又不出現了…那老是沒頭沒腦的記憶,此刻董宣卻期盼着它能再次浮現。
無所事事的轉着筆的董宣,他瞳孔中的色彩漸漸的消失了
如同黑夜一般。
“無日無夜的螺旋時間
近似於永恒
不停往複着
喂,瘋掉的人是誰呢──
世界,還是我?”
令人懷念的歌聲,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
什麽時候用來掩蓋龍文吟唱的輕音樂換成了這念白一樣的歌聲?
董宣茫然的看向前方,什麽都沒有。
周圍是一片黑暗,什麽都沒有的黑暗。
而一切都消失了般的黑暗中,有誰在歌唱着。
“是誰?”
董宣問道。
歌聲一頓,然後接着唱了起來。
“在籠中痛苦地哭泣回響着
那永無止境的記憶
把手伸向黑色的世界
永無止盡,什麽都沒有
想要忘記這首歌──
卻辦不到。”
很清澈的少年音,可又有點不對勁。
那位黑暗中的歌者,就像上了發條的留聲機一樣,隻是重複的唱着。
無日無夜的螺旋時間?打着什麽啞謎呢?
“喂喂,有人在嗎?”
董宣繼續開口。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
有一種黑暗,是閉上眼睑的黑暗,光線被眼睑所遮擋,是人們普通能感受到的黑暗。
還有一種真正的黑暗,是閉上第二層眼睑的黑暗。
那是真正的黑暗。
他閉上了第二層眼睑。
在這一切都消失了般的黑暗中,有個亮眼的黑暗輪廓,就像墨汁裏被染黑的蟲一樣,雖然依舊是黑暗,但卻能分辨的出來。
那不是蟲。
那是一條龍。
它站在黑暗的制高點,張開雙翼,遮天蔽日。
然後,像個孩子一樣,唱着這首歌。
啊,好久不見。
真的是好久不見。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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