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令人沉醉的氣息萦繞在鼻尖。
後背是異常柔軟的觸感。
無處不在的溫暖襲來。
耳邊模模糊糊聽到了琴音,鈴音,還有梵音。
董宣緩緩睜開了眼。
他被一團又一團的類似鬼魂的東西圍在了中間。
“你醒了啊,新的「理」”
它們重複着這句話,董宣聽到以後,腦袋就變得昏昏沉沉的,變得無法思考,也不想去思考。
“理嗎…”董宣在心底重複着這個詞語,茫然的看着四周,“我是理嗎?”
“是的,歡迎回來。”
它們依然重複着,低訴或高歌,嘶吼或平淡,帶着奇異的韻律,呼喊着。
它們緩緩散開,圍成的圈留出了一個空位。
“來吧,回來吧。”
它們招呼着。
一股比困倦更加強烈的感覺湧上心頭,董宣恍惚的站起,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不過,他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好奇怪啊。”他輕聲的說着,順帶掃視着四周,眼裏一如既往的迷茫,“我該去哪裏呢?”
“來這裏吧,這裏就是你的歸宿。”
鈴音更加的強烈,讓董宣好不容易感受到的不安被打散。
“我們,一直在等着你哦。”
它們異口同聲的,召喚着董宣。
董宣再踏出一步,一股莫大的恐懼籠罩在他的心上。
好像再前進,就會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
“我們,一直在等着你哦。”
梵音越發的強烈了,董宣不得已捂住了耳朵。
“來吧,回來吧。”
看不見它們的表情,也看不清它們的姿勢,隻是聽到這樣一種不像是聲音,更像是暗示般的話語。
董宣蹲了下來。
暈沉沉的腦袋,想要控制雙腿走過去,但是失敗了。
雙腿像是脫離了控制一樣,私自的蹲了下去。
無論發出怎樣的指令,都無法再站起來。
“爲什麽不過來呢?我們,一直在等你哦。”
董宣無神的盯着它們,瞳孔裏沒有印出任何的東西。
就像它們是不存在的東西一樣。
“是這樣嗎,可憐的新同伴,你被人類束縛住了嗎?”
又是鈴音。
猛烈的鈴音。
刺耳的鈴音。
令人害怕的鈴音。
董宣突然很想哭。
好孤單啊,好寂寞啊,好想…有人陪在身邊啊…
欸…?
人?
什麽人?
爲什麽想要人陪在身邊…?
我不是理嗎?
自然之理,萬物的規律,世界的組成,星球的意志,以及生命的主宰者。
…阿宣
那是什麽?
…有人在喊我
…阿宣,是我的名字?
…不對
…不對,那不是我的名字
…理
…是沒有名字
…爲什麽沒有名字?
…因爲
…欸?
──琴音,鈴音,梵音在此刻混雜起來,吵吵鬧鬧的,讓董宣無法繼續思考下去
──可即使是這樣
他依然聽到了某個非常微弱,就像夾在在鈴音中的風聲一樣,微弱到要被忽略的聲音。
那個聲音是很溫柔,很熟悉,也很令他安心的聲音。
──阿宣
那個聲音這樣喊着
董宣沉默着,無神的眼瞳慢慢動了起來。
好令人安心啊,這個聲音。
可是,想不起來,這是誰的聲音。
不好,眼淚流了下來──欸,我哭了嗎?
隻是聽到這個聲音,我就軟弱的哭泣了嗎?
──這樣的我,真的會是理嗎?
“忘卻吧,忘卻吧,你該回到我們這裏來。”
董宣低頭,不知爲何,腳下有一條非常绮麗的光河,十分的绮麗,很熟悉,又很陌生。
它靜靜的流淌着,不知道哪裏是源頭,也不知道哪裏是盡頭,似乎從世界的初始,流向世界的終結一般。
董宣的眼瞳漸漸有了色彩。
──這是,光河啊
他跪在地上,用胸口貼着這條光河。
心髒感受着光河的流動,原本被幹擾的記憶,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回來了。
──我是,人類
──我不是理
──這裏不是我的歸宿
──涼子……好想見你
等他再度睜開眼,視線裏是熟悉的房屋。
涼子趴在他的胸口,夢呓一般的輕聲呼喊着他的名字。
“咳…”
他剛想說話,就發現喉嚨異常的幹燥,好像好幾天沒有喝水一樣。
這一小小的動作吵醒了如驚弓之鳥的涼子,涼子的臉像是衰老了好幾歲一樣,頭發也白了很多。
“别動。”
涼子半是驚喜,半是沉穩的按住董宣。
“來,喝點粥。”
喝完粥後,董宣總算有氣力說話了。
“涼子,我怎麽了?”
“……阿宣,你忘記了嗎,那天你突然暈倒在馬車上…然後一連十多天,你都沒能清醒。”
“是嗎…”
“不過…我一直相信着,你會醒來的呢。”
“有其餘人來過嗎…”
“有啊,我喊了好幾個蟲師來爲你看病,可是他們都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是啊…他們說,你是因爲盯着光河太久,被拉入了那個世界,再也回不來了。”
“這樣啊…”
“我知道的,爲了我們,明明你一直都刻意不去看那所謂的光河的…所以,這次隻是得了個他們不知道的病吧。”
“…涼子,謝謝你了。”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就真的留在那個世界了吧。
董宣回憶起昏迷之前他所做的事情。
當時因爲将蟲師mod完全解鎖後,出現了新的技能分支「蟲師」。
董宣将所有經驗值加在了上面,直到最後出現了最終的分支「蟲師·理」。
然後他也一順手,就加了上去。
差點──真的就差那麽一點,就再也回不來了
不過,現在的他。
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需要畏懼的事情了。
他已經成爲了自然之理,萬物的規律,世界的組成,星球的意志,以及生命的主宰者。
并且擁有着自我意志。
人類對這種生命體,飽含敬畏的稱呼它們爲──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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