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一個人去藥店買點藥咯,你和阿春先回家等我吧。”
外面還在飄着還未化成雪的雨,冰冷入骨,涼子打了個噴嚏,鼻子紅紅的,董宣便舍不得讓她在外面多冒頭了。
“知道了啦。”
打開董宣伸過來摸頭的那隻手,涼子抓住阿春的手,然後對董宣揮揮手。
“早點回來哦,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
董宣一隻手插在口袋裏,一隻手打着竹傘,呼出白色的煙霧,向着藥店走去。
涼子靜靜的看了很久,直到阿春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才回過神來。
“青,回家咯。”
凳上馬車後,阿春拍拍青的後背。
青似乎對于這樣的寒冷還忍受的了,停下了還在咀嚼野菜的嘴,邁開了步伐。
因爲很長時間沒有進貨了,這次的需求量比較大,想了想,董宣走進了百草坊。
這裏的店家似乎是世代爲醫,因此存貨也相當的多。
不過董宣倒是第一次來這,本來就是在入冬的時節在這個城裏暫居的,也沒想過會來這裏呢。
因爲是傳承世家,店鋪的占地相當廣,建築木料也用的極好,加上還是半新的裝修,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
稍微有點緊張呢,會不會店大宰客呢。
董宣剛進門,就有人迎過來。
“這位客人,看病的話請走這邊,買藥賣藥的話請來這邊。”
來人是個打扮的很幹淨的青年,聲音也很熱情。
看不出有店大宰客的迹象,所以董宣就跟着他走了。
在買藥的地方看見了不少背着藥箱的蟲師,有的坐在椅子上閉目休息,有的在讨價還價,還有的在下棋。
“哦!沒見過的生面孔啊。”
其餘的蟲師揮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麽冷的天,話再多的人也變得不想說話了呢。
“嗯,我來買些藥,這裏是清單。”
董宣遞過一張紙片,上面寫滿了需要的藥品。
蟲師在治蟲病的同時大多也兼職了普通醫師的工作,隻靠蟲師這份工作可是難填飽肚子。
櫃台後的人接過清單,麻利的從一個個藥櫃中取出藥,然後用黃紙包好。
“一共是七十錢,零頭給你舍去了。”
“謝謝了。”
付了錢以後,董宣正準備回去,結果被一個急急忙忙的人給撞到了。
“對、對不起。”
那人慌忙道歉以後,低着頭走向櫃台。
“你又來了嗎…不是我不願意給你藥,可是你已經賒了好幾十錢了,真的不能再賒了。”
掌櫃很爲難的說道。
“不…不是的,這次,我帶了錢來的。”
嘩啦嘩啦,錢币落在櫃台上的聲音吵到了在休憩和下棋的蟲師。
他們看了一眼,其中有一人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她從哪弄到了一筆救命錢,不過這種天氣…也支持不了多久呢。”
“都是窮困鬧的啊,這年頭,住在城裏還好點,住在那個山溝裏,啧啧。”
董宣覺得那人有點面熟,直到看到她接過藥露出的那雙傷痕累累的手才想起,不就是原本賣高價布的那位嗎。
“那家出了什麽事嗎?”
董宣點了根煙遞給身旁的蟲師,打聽道。
“那家也算是倒黴,才剛住一起沒多久呢,男的就病倒了,好像是肺出了毛病…不是蟲的事情啦…家裏的錢全拿去治病了,結果趕上這樣個冬天…”
“住的地方離這很遠嗎?”
“是啊,挺遠的,馬車都要走一兩個小時呢,也不知道這樣的天,她是怎麽走過來的…不過我說啊,她丈夫恐怕是活不過這個冬天咯…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城裏都凍死不少流浪漢,要不是後來有個善人出資蓋了個大棚,估計死的更多。”
“這樣啊…”
董宣看着那個忍痛提着藥材,還在這種鬼天氣奔跑的身影,也歎了一口氣,攔住了她。
“還記得我嗎?”
“?!”
她張張嘴,不過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用眼神哀求着董宣,想讓他讓開。
董宣明白她肯定理解錯了什麽,隻好耐着性子解釋。
“我就是剛才買你布的那位,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是想來幫你的。”
“求…求…你…”
她總算從喉嚨擠出了一點聲音。
“…救救我丈夫。”
她的眼神終于有了生氣,滾燙的眼淚流了下來,原本蒼白的臉頰上冒出一點熱氣。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用馬車載你回去,不然怕你走在半路就倒下了。”
董宣先穩住她,然後拔腿就往家跑。
唉,人命關天,能救一個算一個吧。
跑到這個城鎮的家裏(董宣每到一個城鎮裏都會買套房子),簡短的和涼子解釋了下後,董宣拉着還沒喘口氣的青又出門了。
“不去不行嗎?”
涼子稍微露出一點寂寞的神情,不過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我會在家等你的,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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