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平安無事的于春天長大了。
寒冬退去,春風輕撫,生命在這個時候開始煥發生機。
涼子抱着還是個小猴子的家夥走在董宣的身旁。
好不容易沖破冰層阻撓的春草,還沒來得及發出清脆的初啼,就被木履踩在了地面。
“呵呵,阿宣,你看,孩子也很喜歡春天呢。”
涼子滿臉燦爛的笑容,好不容易從家豬牢籠逃脫的她,像與董宣初見時一樣的活潑起來。
董宣抿着嘴,沒有搭話。
他現在有點說不出話來,一切來的太突然,他連新婚旅行都還沒享受夠,就變成了一隻小猴子的老爹。
“嗯..”
他踢了踢腳邊的石頭,石頭滾到了河裏,然後随着初春湍急的水流不知道最終去到了何方。
就像他自己一樣,沒有目标,沒有方向,随波逐流,最終不知将會去往何方。
可現在他有了一些支撐着他的東西了,涼子,還有孩子,足夠一同走向時間的盡頭了。
好吧,從好的那一方面想,涼子的胸脯總算有所起伏了,雖然她自己總是強調有平均水準。
世界放佛在沉睡中被初春的鳥鳴驚醒,風呼嘯的厲害。
涼子的長發被風拂起,溫柔而又炙熱的眼睛直勾勾的放在董宣的身上。
董宣投降了,他輕輕抱了抱涼子懷裏的小猴子。
這個小猴子的眉目像涼子一樣清秀,嘴唇也是,像自己的地方,或許隻有鼻子和眼睛。
長大的話,肯定會是個帥氣的男子呢。
董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完全沒有要長出來的意思,讓他想用胡渣攻擊的算盤也打空了,他自己小的時候,可是沒少受胡渣的折磨。
看了一會,小家夥還在安靜的睡着,沒有睜開眼的意思,于是董宣又将他放回涼子的懷裏。
涼子的懷抱就像豆腐一樣,軟軟的,很溫暖,還有種香甜的氣息。每個夜晚,董宣都喜歡将頭放在她的懷裏,比枕頭可要舒服的太多。
“作爲父親,可得好好的爲孩子取個名字呢。”
涼子走在一旁,寵愛的看着懷裏的孩子,對董宣說道。
平常的時候,這隻小猴子總是又哭又鬧,不過今天帶他出來玩,他反而安靜的睡着了。
“嗯,春草怎麽樣?”
董宣看着木履下的小草,靈機一動。
“駁回!!”
涼子立刻闆起了臉。
“……”
董宣沒有繼續說話,他突然蹲了下去,用手撫摸着地上的小草。
“涼子,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聲音?……唔,風聲,水流聲…還有鳥叫聲…”
“是嗎。”
董宣微微皺了皺眉,從剛才起,他就一直若有若無的聽到了腳底傳來了什麽聲音。
他站了起來,剛走了兩步,又聽見了那個聲音。
完全不給強迫症活路啊!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山神的職能再度降臨于他的身上。
短暫的全知全能感,光的膨脹感,讓他有些不适,不過也就那一瞬。
很快他就明白了那個聲音從何而來。
而事實也讓他吃了一驚。
那是踏草之音。
當春天來臨的時候,春草艱難的沖破層層阻撓露出地面,而現在又被其他的生物踩在腳下,它們忍不住發出惱怒的聲音。
它們都是有生命的,雖然常人無法理解,但它們也擁有着自己的聲音。
董宣撫了撫它們,落在涼子眼裏,又是在做些奇怪的事情了。
“涼子,小心點哦,不要踩到這些小草了呢。”
董宣突然大笑起來,他的聲音穿過澄澈的晴空,向四面八方蔓延,這是向它們緻敬的聲音。
涼子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也附和的笑了起來。
“啊、啊。”
懷抱中的孩子突然醒了過來,手舞足蹈着,似乎想要抓住什麽。
董宣望過去,那是一些飄舞在空中的蟲在挑逗着他。
他也能看到蟲啊。
董宣伸出手,抓了其中一隻像蝴蝶一樣的蟲。
這隻蟲的名字是「春撫」,它們在春天的時候出現,随着風撫過人們的臉頰,給人們祝福。
他将春撫放在了孩子的鼻尖,孩子黑黑的眼珠一直盯着它。
然後孩子嘻嘻的笑了。
他以後,一定也能成爲一個溫柔的人吧。
董宣突然在心裏這樣想着。
他别過頭去,涼子看着他笑。
“宣,你一定會成爲一個好父親的哦。”
涼子将一朵剛長出頭的風信摘下,挂在董宣的鼻梁上,也嘻嘻的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