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宣繼續向上爬,少女看了他一眼後,也沒有說什麽。
爬到百米處,這個時候上方已經全是樹枝和樹葉的領域,如果不清理掉一些的話,這裏就是極限了。
他拿出一把斧頭,正準備砍些樹枝。
──嘩
一陣莫名其妙的大風吹來,樹枝搖晃着,讓董宣無法下力将它們砍下來。
這樹怕是成精了吧…
再擡頭,因爲這陣風的緣故,董宣依稀能夠透過樹葉看到有一道微渺的光。
這道光,就是一切的源頭吧。
下方的涼子已經看不見董宣了,她平日雖然也能上樹摘果,可這棵樹哪有那麽好上去,她急的眼淚溢了出來,可隻能用手摸着董宣送給她的镯子,在心裏祈禱着。
原本在視線裏還能看到董宣的時候,她雖然焦急,但還能鎮定住,可看到董宣似乎在樹上和不知道什麽東西說話的時候,她心裏就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如果他摔下來的話,自己能接住他嗎…?如果他一直不下來的話,自己又該怎麽辦──
思緒就如同亂麻一樣,她不禁又懷念起原本在城裏的日子。
董宣此時正被那道光吸引了,看到那道光後,他不由自主的向上爬去,在這個高度,他總算看見了其餘的蟲。
這些蟲,就像朝聖者一樣,緩慢而又堅定的向上飛去。
董宣想起了書裏面看到的常識,能夠吸引蟲的,隻有光酒。
光酒即使是蟲師也是很難獲得的,如今的光脈流已經遷移到更深處去了,想要獲得光酒更是越發的困難。
他離那道光不過一踮腳的距離,可他卻夠不着。
這裏不是麥塊世界,他無法用方塊踮腳,隻能呆呆的看着那道潔白溫柔的光。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變輕了,風一吹,就想飛起來…
──叮
如同木魚敲打時發出的清脆聲音讓董宣回過神來,這個平時被他忽略的,完成成就時的聲音,此時幫了他大忙。
「光酒?」
他有些後怕,剛才如果真的飛起來,那會是什麽樣的場景?是摔下去變成肉餅,還是飛上去,像是那些蟲一樣,變成那道光的食物?
沒錯,所有靠近那道光的蟲,都消失掉了,大概是被同化了。
雖然不清楚能不能行得通,但董宣還是用木棍頂着鐵通罩住了那道光。
──嘩嘩嘩
不出所料,樹幹和樹枝搖晃的更厲害了,将鐵桶收回包裹,發現其名綴已經發生了改變──「揮發的光酒」
而在他收回鐵桶後,這道光已經變得非常的暗淡了,可即使是如此暗淡的光芒,也依然有蟲義無反顧的飛了上去,最終被它同化。
就像飛蛾一樣。
了解到了這裏情況的董宣順着樹幹返回,在途中他又看到了那個少女,那個少女迷茫的看着上空暗淡的光,似乎不明白爲什麽那道光突然就要消失了一般。
“你是這裏的巫女吧?别再往上了,你會被那道光吃掉的。”
雖然是這樣告誡,可董宣也沒有好的方法解救她。
她現在已經是半蟲半人的形态,沒有辦法讓她變回人,最多喂她喝光酒,徹徹底底的變成蟲罷了。
“吃掉?”她呆呆的想了想,輕輕的笑了起來,“吃掉…吃掉…”
像是被召喚一樣,她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就像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細小的蟲一樣,循着前人的步伐,向着聖者所在的地方飛去。
董宣想要拉住她,可是他沒能拉住,少女一臉幸福安詳的飄蕩着,就像雲上的神女一樣,巫女本身就有神女的意味在,或許這就是她的歸宿吧。
在這一刻,董宣明白了自己的無能,他終究隻是一個普通的旅人,即使擁有着一整個世界,可他現在也僅僅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有個新妻的小小旅人。
他想起自己得到的那一桶氣态的光酒,不知道那裏面,是不是有着曾經的巫女。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可又忍不住想。
下了樹,淚眼婆娑的涼子又抱着他低聲抽泣了一會,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或許是因爲自己不可能長出那頭長發一般,他總是偏愛它,不知道那個巫女,在看到那道光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
随後,董宣自己拿出一本筆記本,用自制的墨水筆在上面寫下了此次的經曆。
若光,栖息在若木頂端的蟲,每到夜晚,就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吸引着生物,其本質是揮發的光酒産生的蟲。注視着這種不可思議的光芒過久,便會成爲蟲的同伴。因其特性,在此之前還未被其餘蟲師發現,本身并不具備危害性。
他最後想了想,又添上一筆。
消滅的方法:未知。但推測,可能與若木有關。
既然這棵樹的名字被稱爲若木,那這蟲,便叫若光好了。
董宣合上了筆記本。
這是他的筆記本裏,第一個記載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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