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一步了。”
頭發有些發白的杉江茂背着單肩包,微微佝偻着從年輕拼搏中的畫師身後離開。
“…啊、啊!是!”
剛沉浸在工作中的繪麻反應有點慢,有些慌忙地打了聲招呼。
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8點半,今天是周日。
“啊…糟糕了。”
繪麻拍了拍腦門,難得今天接到了幾個cut的分鏡稿,太過專注結果連不回家吃飯的信息都忘了發,都不知道淺一會不會發脾氣。
安原繪麻,20歲前半,在高中之後毅然和朋友一起來到東京求學追求自己的夢想,有着繪畫才能的她志願是成爲一名出色的動畫師,上完職業技能進修的學校之後,進入業界的她才明白了這一行的辛苦。
工資微薄的她過得一直很貧苦,直到弟弟來到之後,生活條件才有所改善,其實繪麻一直都認爲淺一的錢都是從家裏人那邊拿的,她不相信隻是高一的淺一每個月都能拿到那麽多的錢,雖然很不甘,但是這也是爲了自己弟弟的着想。
繪麻不是弟控,她隻是普通地關心自己的弟弟。
不過淺一卻老是粘着她,那個孩子還年輕啊。
說實話,淺一的到來,雖然繪麻表面上是用嚴厲的言詞責備他的,甚至還一度呵斥他,要求淺一回去老家那邊,畢竟在這邊的生活比起鄉下苦了很多,但是一旦安定下來之後,淺一就成了‘家裏等待着自己的人’。
總覺得工作也多了一份底氣。
茶水間,拿着水壺的手有些發抖,一整天都握着鉛筆,眼睛也酸澀,但是自己今天的工作進度卻比往常慢,動畫師的工資是按照完成的cut來算的,如果自己不再努力一點的話…
“喂,淺一嗎?”
‘嗯,姐姐,你回到哪裏了?’
撥通電話之後,話筒那邊傳來有些吵雜的聲音。
“淺一,你在外面嗎?怎麽會那麽吵。”
‘啊、啊,我在家啦,樓下好像出什麽事故了,沒事沒事,姐姐你倒是,現在在哪?’
淺一的聲音有些慌亂,但是此時疲憊的繪麻卻什麽都感受不出。
這時候,茶水間來了一個人。
纖細的身材,奢華的手腕,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條紋過膝褲襪與熱褲之間形成讓人心動的領域,鵝黃色的恤衫外搭着一件不合身的寬松綠色針線毛衣,精巧的臉容,微微上吊的眼梢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小惡魔的氣息,右邊眼角下有着一顆淚痣,劉海用發夾細心地别起來,黑色的緞帶将金黃的秀發綁成充滿活力的雙馬尾。
矢野繪裏香,武藏野的動畫制作進行,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可愛的女生,絕對不像是工作處的前輩,更像是高中社團的可愛後輩。
“啊,安原,今天交給你的幾個cut什麽時候能完成?藤冬先生那邊催得比較緊啊。”
“是、是!矢野小姐!今天、不!明天!明天早上就能交給你!”
被問到話的繪麻連電話都有些沒抓穩。
“抱歉,我沒留意到你在講電話,打擾你了吧?抱歉呢。”
端着水杯的繪裏香一臉歉意地退了出去。
‘…工作的事?’
電話那邊一陣子才傳來有些失真的聲音。
“今天的工作稍微有點多,所以今晚姐姐可能會晚點回去,記得把門都鎖好,要好好吃飯哦,明天你還要上課的呢。”
‘…恩,姐姐你也要加油哦。’
過了好一會,淺一的充滿活力的聲音再次流進繪麻的心裏,果然有個親人支持着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那我就先挂了哦,晚安。”
‘晚安。’
爲了明天!爲了夢想!是時候回去繼續工作了!
繪麻爲自己加油!
下意識地在口袋裏掏了掏,結果什麽都沒發現。
“啊…糟糕了,今天出門的時候隻記得帶便當了,忘了拿旁邊的棒棒糖…這又要被淺一生氣了啊。”
每次淺一出門前都會給自己留下一根棒棒糖,說糖分可以給人靈感,隻要自己忘記拿了的話都會被他念叨好久。
恩?
不過剛才淺一不是說自己在家的嗎。
“完全沒生氣呢…”
嘛,算了。
今天晚上看來又是徹夜的工作了啊。
??????
武藏野附近的電車站,在搬家之後,繪麻所工作的武藏野動畫制作公司距離家有2個站的距離,所以一般上下班繪麻都是通過電車而不是自行車——畢竟生活條件都已經改善了。
盛夏的夜晚總是讓人覺得炎熱,高一下學期剛開始沒多久,炙人的炎熱在此時體現得更甚。
“工作…嗎。”
依靠着廣告欄的淺一臉上籠罩着一層陰霾,将老舊的翻蓋手機放進口袋中,周日的下班之後,特意過來這邊接繪麻,等了将近1個半小時,繪麻才打電話過來。
結果還是不如人意。
真的,最讨厭動畫了。
“安原…君?”
熟悉的聲音,就像是疑問句也讓人聽不出有多少情緒的變化。
“千鬥小姐…”
??????
一個人住顯得寬敞的屋子,整齊簡潔的環境,并沒有多餘的裝飾,從細節處看不出太多屬于女生的氣息。
【菜子!你爲什麽要瞞着我!】
【你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懂!你究竟想要說什麽!請你不要打擾我生活,趕緊離開!】
一個人獨演的木偶劇,并沒有粉紅色的暧.昧氣氛。
少了馬卡龍精湛的操控木偶技巧,隻能用手去簡陋地操作人偶作出簡單的動作了。
嘴上說着已經演練多遍的劇情和内容,聲音的變幻如同喝水般自然簡單,包含于内的感情豐富多變,與表演者的内心完全不相符。
一點實感都沒有。
她,千鬥小姐,平時那麽認真的人,這時候居然會探着身子全神貫注地、認真地看着桌上的簡陋木偶劇。
不知不覺中,千鬥小姐的形象和居然和年幼時候的姐姐重疊了,那時候自己也曾經…
“……”
動作停了下來。
“怎麽了?安原君。”
千鬥微微變化的視線,這是在擔心。
“不,沒什麽事,抱歉呢,走神了。”
淺一深深地吸了口氣,稚嫩的臉藏不住心事,桌上的木偶無力地垂下,表情還是木刻的呆闆笑容。
“沒想到千鬥小姐你居然會對這種表演感興趣呢。”
淺一想挑起話題。
“不,我覺得倒是安原君你對自己的評價過低了。”
千鬥的話顯得那麽生硬。
“你喜歡這種表演嗎?”
“我覺得很開心。”
淺一聽到千鬥毫無修飾的回答,不知道爲什麽心裏變得沒那麽難過了。
“那時候千鬥小姐你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呢。”
第一次表演木偶劇的時候。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千鬥的表情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不,臉龐好像柔和了些許。
“唔…千鬥小姐你這算是在安慰我嗎?大晚上把男生帶到自己家裏面,而且還沒有其他人在。”
“恩?你的意思是什麽?”
千鬥微微歪了下腦袋,她是真的不明白。
“我可是男生哦!在這種情況下我會襲擊你的哦!”
“沒可能,我本來就沒在擔心這個問題,一個人住是當然的,我的雙親都在魔法大陸那邊,以你的實力是沒可能威脅到我的,而你也不會這麽做,我是這麽判斷的。”
淺一微微苦笑。
“真的很嚴厲呢,千鬥小姐。”
雙手在陶瓷杯上摩挲着,淺一有些心不在焉。
“千鬥小姐,那兩把毛瑟槍…”
“是Steinberger。”
糾正了淺一的說法。
“那把槍,能不能夠填補人内心的寂寞感…?”
“…沒辦法,Steinberger能夠消除人短時間内的記憶,這種事以它的能力是沒辦法辦得到的。”
千鬥猶豫了一會。
“那在魔法國度有道具可以辦到嗎?”
“以我的能力,我并不能給你确切的答複。”
“是嗎…”
淺一舉杯将千鬥剛沏的紅茶一口喝光,露出和平時無異樣的笑容。
“我的表演、我的聲音,能讓大家感覺到開心嗎?千鬥小姐。”
“.......”
千鬥看着眼前的淺一,他的笑容,就像當初遞給自己棒棒糖的時候一樣,然而,模糊間這份笑容卻與可兒江自大的笑容重疊在一起。
“可以的。”
千鬥如是回答。
“那就太好了。”
“千鬥小姐其實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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