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四糸乃力量之後的第二天,完成身體檢查的士道與十香終于返回家裏……但是,當天早上起床後,士道卻發現有一座看似公寓的建築物聳立在五河家的隔壁。
兩天前還是一片空地的空間,如今突然冒出一棟建築物。簡直就像是民間傳說裏狐狸或狸貓所施展出來的魔法般。
“這……這是什麽呀啊啊啊啊!”
“你問這是什麽……我沒跟你說過嗎?我們會建造一棟精靈專用的特設住宅。”
突然出現在背後的琴裏一邊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邊如此說道。
“琴裏,你說的就是這個嗎……?”
“沒錯。外表看起來雖然隻是普通的公寓,但是物理上的強度是一般建築物的數百倍,還有顯現裝置運作其中,靈力耐性也相當穩固。所以即使内部出現一些騷動,從外界也感受不到任何異常喲。”
“不,我不是在問這個……!我要問的是到底是什麽時候建造好的……!這樣的規模,應該不可能隻花個一兩天就能建好吧!”
“陸上自衛隊的災害重建部隊也能在一個晚上之内修好遭受破壞的大樓呀。”
事實的确如此。這一定也是使用顯現裝置所産生出來的結果吧。
“也就是說,之前你說過要讓十香住在家裏直到住處建好的說法,隻是一種詭辯啰!”
“居然說得那麽難聽。我說過這也是讓十香習慣外界生活的試用期吧。”
“唔!”
雖然心中有諸多不滿,不過即使提出反駁應該也沒有用吧。
琴裏轉過身,往家裏的方向走去
“因此,從明天開始十香就會搬到隔壁住了唷。我已經跟十香說過了。現在她應該在整理行李了吧。”
“啊,啊啊……是……是嗎。說得也是呐……”士道撓了撓臉頰。
雖然原本就預計隻有在住處蓋好之前的這段時間會住在這裏,而且精神也終于恢複穩定……但是,等到這一天真正來臨時,果然還是會覺得有點寂寞。
“哎呀,士道。難道你想繼續跟十香住在一起嗎?”
“不,我……我才沒有這麽想……”士道連忙否認。
但是琴裏隻有以微微聳肩的舉動回應士道:“哎,如果你想犯罪的話,這幾天将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噢。”
“你……你在說什麽呀……!”
“哇~好恐怖呀!快跑、快跑~”
被漲紅臉的士道大聲怒斥之後,琴裏蹦蹦跳跳地走進家中。
“琴裏那個家夥真是的。”士道無奈地搔了搔頭,歎了一口氣之後往家裏的方向走過去。
随後士道下意識地挑起眉毛。因爲一名身穿可愛洋裝、頭上戴着幾乎要遮住整張臉的報童帽的少女,正蹦蹦跳跳地往這邊走過來。
“四糸乃!”
士道呼喚少女的名字。雖然身上的衣服并非靈裝——但是,絕對不可能會認錯人。因爲少女的左手上配戴着兔子手偶。
“呀喝~士道!”
手偶的嘴巴一張三口地發出尖銳的聲音。
“呀~終于見到你了。你拯救了我,但是當時卻無法向你緻謝,真是對不起呀~”
“啊,沒關系,不,應該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不過,你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已經完成身體檢查了嗎?”
“嗯~雖然隻是完成第一階段的檢查而已唷。似乎還得接受其他項檢查才可以,不過我很想跟士道道謝呀。所以才會破例讓我暫時外出。”
說完後,仿佛在看佛拉克西納斯似的,手偶擡起頭來仰望天空。
“哎呀,因爲這樣,等到全部的身體檢查都結束之後,我們再來約會吧~”
“啊,好……說得也是呐。”
“呵呵,那就這樣,再見啦~”
手偶揮舞着小小的手。
此時,四糸乃的肩膀忽然搖晃了一下,然後戰戰兢兢地将臉轉往士道的方向。
“嗯……?怎麽了?”
“那……個……”士道聽見這個聲音後,挑起眉毛。
因爲那并不是四糸奈的聲音,毫無疑問地,那确實是四糸乃本人的真實聲音。
“我可以……再次……到……你家裏……玩嗎……?”四糸乃提心吊膽地看着士道。
“哦……哦!你随時都可以來!”
聽見士道的回答,四糸乃露出開朗的表情,然後低下頭來,啪搭啪搭地跑走了。
“呵呵,好厲害、好厲害。你非常努力地做到了呢~”
在轉身跑走的同時,傳來四糸乃與手偶對話的聲音。
士道輕輕歎了一口氣,嘴角浮現一抹微笑。
這麽說來,今天可能是四糸乃第一次在手中拿着手偶的狀态下開口說話。不知爲何士道感到有點高興。
“接下來……”
稍微伸了一個懶腰,士道走進家裏。
然後,當士道爬上樓梯準備進入房間的時候,突然輕輕地叫出聲。
因爲位于走廊最裏面的客房房門正微妙地開啓着。而且,露出半張臉的十香正從門縫間凝視着士道。
“怎……怎麽了?”
士道皺着眉說道。十香沉默不語地從門縫間伸出手,并且對着士道不斷招手。
“你……你在叫我過去嗎?”
十香點點頭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那個……”
士道露出困惑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地往那個方向走過去。
接下來士道輕輕敲門示意,然後打開房門。十香伫立在房間的左側——也就是擺放在牆壁邊的架子前方附近。在與十香面對面的狀态下,士道走到房間中間。
“有什麽事嗎,十香?”
聽見士道的疑問,十香輕輕咬住嘴唇,然後擡起頭來。
“嗯。琴裏應該已經告訴你了,我從明天開始就要搬到隔壁了。”
“啊,對……據說是這樣。”
“所以……嗯,我想要趁現在跟士道說一些話。”
“什麽話?”
“嗯……”
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十香微妙地挪開視線。
“昨天接受檢查的時候,琴裏與令音告訴了我許多事情。”
“那……那個……你所謂的‘許多事情’指的是……”
“嗯……琴裏他們想要幫助精靈……以及士道協助他們的事情。”
爲了讓心跳恢複平靜,十香做了一個深呼吸後,轉過身來面對士道。
“我想跟你說的話,就是跟這有所關聯的事情——士道,拜托你。從今以後,如果還有像我或四糸乃這樣的精靈出現,請你一定要拯救她們。”
“咦……?”士道睜大眼睛。
“根據琴裏的說法,現在已經确定了幾名精靈的身分。在那些人之中,應該還有人跟我們一樣,是非自願地被牽扯進戰争中。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麽她們就太可憐了。”十香露出看起來有點寂寞的笑容繼續說道,“所以,我想拜托你發揮力量拯救這些精靈們……就像那時,士道拯救我的情形一樣。”
士道咽下一口口水,重新看向十香的臉。
“該怎麽說。嗯……”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經曆過十香與四糸乃的事件,自己應該已經下定決心了才對。爲什麽在别人要求自己的承諾時,卻又閃爍其詞呢?士道輕輕搖頭,然後開口說道:“好啊。我已經下了這樣的決心了。”
照理來說,十香應該已經得到稱心如意的答案才對。但是不知爲何,十香卻以看似複雜的表情微笑說道:
“嗯……非常感謝你。然後……我還有一個要求,你可以答應我嗎?”
“哦,是什麽?你先說說看吧。”
“嗯……”
十香在嘴裏嘟囔幾句話,同時迅速地低下頭來。
“呃?你說什麽?”
十香仿佛說了些什麽話——但是聽不清楚。
爲了能聽清楚對方所說的話,士道邁開步伐往十香的方向靠近一步,而此時突然擡起頭來的十香将身體靠在他身上,士道因此屏住呼吸。
十香的雙手繞過士道的脖子,然後直接将士道壓倒在附近的床鋪上。接下來的瞬間,十香露出有點遲疑的表情,緊接着慢慢地将自己的嘴唇貼上士道的嘴唇。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腦袋陷入一片混亂的士道不禁發出哀鳴聲。
在這一瞬間,士道的腦海裏閃過「難道我還在作夢嗎?如果是在作夢,這個夢境又代表着什麽意思呢?佛洛伊德老師!」等逃避現實的想法。
但是,無須藉由捏臉頰來确認是否能感受到痛覺,因爲配備在士道全身的各種感覺器官早就已經接連不斷地提醒着主人:「這是現實!」
萦繞在鼻腔内,女孩子獨特的甜甜香味。近在眼前的十香的容貌。壓在全身上下,恰到好處的重量。讓人不自覺地想要緊緊擁抱在懷裏的柔軟肢體。
還有——傳遞到嘴唇上,那股難以形容的觸感,以及他人的唾液味道。
這些因素交織在一起,同時**着士道的腦細胞。
沒有抵抗也沒有順從,就這樣經過了數十秒之後……十香終于分開彼此的嘴唇,擡起頭來。
「呼哈……!」
看來,十香在接吻的過程中,似乎暫時停止了呼吸。彷佛在換氣般,十香呼出一口氣。接下來,維持着壓制姿勢的十香筆直地凝視着士道。
「十……十香……你在做什麽……」士道說完話以後,十香依舊凝視着士道并且開口說道:「……這一次就這樣扯平了。」
「咦……?」士道發出疑惑的聲音。
十香害羞地挪開視線。
「……到底是爲什麽呢?明明隻是一種嘴唇碰觸到嘴唇的行爲而已……卻讓我覺得很舒服。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我根本不想跟士道以外的人做這種事……我不知道……原因是否相同……不過,當我看見士道在那棟大樓裏與四糸乃接吻時,該怎麽說呢……我覺得相當不高興。」
士道無法做出回應,于是十香害羞地繼續說道:「……所以。就是,那個……除了我以外,不準跟其他人做這種事。」
「…………那……那個——」
看來,關于封印精靈的方法,十香似乎還不知情。真是個自相矛盾的無理要求呀。
「快點回答!」
「是……是的!」
但是,被十香氣勢所震懾的士道還是答應了。
與此同時,陸自天宮駐防基地的某個角落,包含非戰鬥員的AST成員們正并列坐在會議室裏。
這些人都是燎子招集而來的成員,目的是召開有關前幾天作戰的報告會議,以及讨論在鄰近地區已經觀測到新的精靈反應,AST應該如何應戰的作戰會議。
在這些人之中,身穿自衛隊常裝制服的折紙不發一語,彷佛要壓抑心中的不悅般,凝視着放置在桌上的雙手。
因爲“公主”出面攪局,不得不讓“特狀本部”參與作戰,但是最後結果對方的報告上還是寫着讓“隐居者”逃跑了。再者就連那位“公主”也在戰鬥中忽然消失蹤影,而且遺留下與精靈平時的“消失”有所不同的反應。
連同随意領域一起被“隐居者”冰凍起來的隊員們皆平安無事……于是,最後AST隻能在沒有打敗精靈也沒有完成任何重要成果的情況下返回基地。
至于“特狀”那邊也有一堆奇怪的事情,對方以一句無可奉告就打發了,沒辦法啊,官大一級壓死人,曾經聽燎子隊長歎氣說那個正樹的年紀比她小不少,應該說和她折紙差不多吧,可是軍銜已經是上尉了,而且職位上竟然超過了同是上尉的燎子……
對于這種結果,折紙會感到不悅也是理所當然的。還有她到最後還是不明白爲什麽理應待在折紙家裏的士道,會出現在警報響起的街道上——順帶一提,不知道什麽緣故,前幾天拾獲的兔子手偶突然從家裏消失不見……内心難免會有些在意。
當然,折紙并不是在懷疑士道。
應該說,就算士道真的竊取折紙的私人物品,其實折紙也不會感到介意,自然也就不會把這件事情視爲嚴重的問題。
就在此時,房門被打開了,AST隊長燎子出現在門後,在會議室裏的所有隊員們一同起身敬禮。
“不用了。坐下吧、坐下吧。”燎子以厭煩的語氣說完後,站到大家面前。
“好了,大家都到齊了吧——那麽,雖然我也想要盡快進行會議……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個值得高興卻又讓人感到厭惡的消息要跟大家說。”
所有隊員們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燎子歎了一口氣道:“天宮經常發生精靈現界又還多次發生其他的不明生物襲擊人類的情形,但是我們至今卻沒能取得一個像樣的戰果。因此,上級特别安排了一位新成員來支援我們。”
“新成員……?”
“沒錯,對方可是身手俐落的頂尖王牌。她使用顯現裝置的技巧,可以算得上是世界前五強——事實上,她有獨自一人殺死精靈的經驗。”
燎子的話,在成員之間引起一陣騷動。
這也難怪。對方居然能獨自一人打倒即使派出十名AST的精英成員也解決不了的精靈。仿佛料想到大家會有此反應,燎子聳了聳肩,然後轉頭瞄了剛剛走進來的那扇門一眼。
“進來吧。”
“是!”
門外傳來爲了回應燎子而出聲,聽起來相當可愛的聲音。
然後,門再次被開啓——一名少女走進室内。
這一瞬間,在會議室裏排成一排的AST隊員們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爲走進來的那個人無論怎麽看,都像是一名女中學生。頭發往後腦杓梳整成一束馬尾,容貌看起來相當聰明伶俐。除此之外,女孩的最大特征便是位于左眼下方的哭痣。
折紙的眉毛抽動了一下——那名少女的長相……看起來相當眼熟。
“我是崇宮真那少尉。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真那向大家行了個禮,看起來像是角色扮演的自衛隊常裝随風飄揚。
“日下部上尉,她是?”
一名隊員向燎子提出疑問。
燎子露出“我就知道會有人提出這問題”的表情,然後開口說道:“我剛剛說過了吧。她就是我剛剛提到的頂尖王牌大人喔。”
“什麽……!”所有隊員們皆皺起眉頭。
似乎是對于大家的反應感到疑惑,真那歪了歪頭使用奇妙的敬語說道:“請問大家怎麽啦?”
“你……你還問怎麽了……你……你隻是個小孩——”其中一名隊員如此說道。
對此,真那歎了一口氣:“請問這有什麽問題嗎?年齡與個人資曆是沒有任何關聯的——還是說,你們當中有人可以勝過我呢?”
沒有挖苦他人的意思,隻是單純地以陳述事實的語氣如此說道。
完全沒料想到對方會這樣回答,隊員不禁瞪大眼睛。
“說得也是呢。在這些人之中——”真那往折紙的方向看過去,“有可能赢過我的人應該隻有你吧。雖然隻有百分之幾的可能性而已。”
折紙沒有做出回應,隻是沉默不語地迎上她的視線。
“砰!”燎子輕輕地打了真那的頭一下:“不要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現在開始播放前天的影像,去找一個空位坐下來。”
“是!”真那簡潔地回應,然後踩着優美的步伐走到折紙旁邊坐下來。
“接下來……”燎子按下牆角的按鈕之後,螢幕從天花闆降下來,房間的照明也被關閉。操作手邊的終端機,螢幕上立刻開始播放兩天前的戰鬥畫面。
當畫面播放到折紙準備打破“隐居者”所建造出來的結界時——
“——就在這個時候,妨礙者突然闖進來了呢!”燎子厭惡地如此說道。
同時畫面播放出“公主”的身影。
随着燎子将畫面放大,在結界前方出現了一名少年的身影。
折紙稍稍屏住呼吸。沒有錯。那個人就是——士道。
而坐在身旁的真那突然抱住頭,并且發出細微**聲。爲了抑止頭痛的感覺,真那将手按住頭部側邊。但是,過了一會兒——真那迅速地擡起頭,然後發出「喀咚」的聲響,從原地站起身來。
“嗯……?什麽,你怎麽了?”燎子驚訝地如此說道。
但是,真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一直凝視着畫面中的士道,然後輕抿雙唇說道:“兄長……?”
“?”折紙皺起眉頭,看向真那的側臉。
折紙終于明白剛剛所感受到的那股不協調感爲何了。這名少女給人的感覺,與五河士道非常相像。
還是與此同時,KRG大樓内部會議室,夏美拿着一張名單走了進來:“各位阿姨,還有……咦,爸爸不在?不過這件事情和他關系不算太大,隻告訴你們就可以了。”
“雖然按輩分是這樣沒有錯,但是被這樣叫總感覺非常不舒服啊!”
“早說過不要這麽叫了,爲什麽那麽不聽話?”
“再不聽話就由我……們代替龍一好好地管教一下你噢!”
面對她的其他騎士少女七嘴八舌地回答道,顯然大家都非常不願意接受這種稱呼。
“對不起,對不起,各位……前輩,這樣可以了吧!”
夏美連忙改口道,然後開始說正事了——
“轉學的事情‘拉塔托斯克’已經爲我們安排好了,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将分幾批轉學進入來禅高中,第一批在下個月,津上翔子和相川始穗兩位……前輩,正好安排分别和爸爸與嗯……奏一個班級,第二批在下下個月……”
“先等一下,我昨天剛剛回歸,爲什麽會在第一批名單當中?”始穗有些奇怪地打斷道。
“這個……這個名額是被臨時加進去的,事情的原因我暫時還沒有弄清楚,對不起。”夏美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不,沒關系的,反正隻是早晚的事情了,沒有必要搞得那麽清楚。”始穗連忙安慰道,此時她還不知道夏美的性格,還真以爲對方難過了。
“謝謝您的諒解。”夏美瞬間變成了一張笑臉回答道。
“……”
于是始穗心裏也想起了一個問題——“到底是誰把她教育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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