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日常?三


更換好家居服的士道看向坐在桌子對面的琴裏與令音。現在三人的所在位置,是位于五河家二樓的琴裏房間。

擺放了粉色系的衣櫃與床鋪,房間四處則是擁擠地排滿夢幻風格的各種小東西與布偶。據說有一些話不能讓十香聽見,所以才移動到這個場所。

此時此刻十香正待在客廳裏入迷地觀賞動畫,接下來還有翔子烹調的美味飯菜可以吃,琴裏今天請翔子過來做飯想要她用美味盡可能地把十香栓在客廳裏,所以計算一下番組的播放長度和一頓飯需要的平均時間,至少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她會乖乖地待在原地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呀~”琴裏用手指輕輕抵住柔軟臉頰,“從今天開始,十香要暫時住在我們家!”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所以,我要問的就是爲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哎呀,冷靜一點,士太郎。”就在士道大聲吼叫的時候,令音出聲說話了。

應該算是預料之中吧?令音依舊記不住士道的名字。

“我的名字不是士太郎,是士道。”

“啊……沒錯,我會更正。不好意思呐,小士。”根本沒有更正。隻是變成昵稱而已。這種行爲根本就是故意的……

但是,一看見令音的呆滞表情,士道不禁懷疑她或許有可能是真的記錯名字了,反正他沒有繼續深究關于名字的事情。

因爲令音以平靜的聲音開始說話了:“大緻上分成兩個理由,第一個是十香的後繼照顧啊……”

“後續照顧……你的意思是?”

“小士,上個月,你藉由接吻的方式封印了十香的力量,對吧?”

“是……是的……”士道輕輕點頭,同時嘴唇再次回憶起那個時候的觸感,臉頰因此變得微紅。

“啊~哥哥臉紅了~好可愛~”

“羅……羅嗦!”

琴裏似乎打從心底覺得有趣,愉快地如此說道。

士道則難爲情地移開視線。

“如果事情僅隻于此,那倒是無所謂。但是,現在出現了一個問題呢……如今,小士跟十香之間,正處于藉由一條肉眼看不見的線路将兩人聯系在一起的狀态。”

“線路?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一旦十香的精神狀态變得不穩定,封印在你體内的精靈力量恐怕會産生逆流的問題。”

士道害怕到全身僵硬——被封印的十香的……精靈的力量……會逆流……?意思是十香将會再次擁有那種揮舞一刀就能斬天劈地的力量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光想想就知道是會釀成就會讓人心驚膽戰的事态啊。

“如你所知,十香現在居住在‘佛拉克西納斯’的隔離區。”也不管士道的驚慌是否被看穿,令音以平靜的語氣繼續說道,“十香的精神狀态一直被監控着……當她待在‘佛拉克西納斯’時,似乎比待在學校時更容易累積壓力。”

“是……是嗎?”

“沒錯……而且她似乎也不喜歡一天兩次的定期檢查。雖然現在還在容許範圍内,不過如果就這樣置之不理的話,也并非長久之計。所以才會這麽做。”令音用手抵着下巴繼續道,“檢查結果都是呈現安定的狀态,所以我們認爲差不多是時候将十香的住處搬遷到外面的世界了。”

“原來是這樣……”

“嗯!因此在精靈專用的特設住宅完成之前,我們決定讓十香暫時住在這個家裏。”

“WAIT,PLEASE!”士道用右手扶住額頭,臉頰不斷抽搐,不知道爲什麽冒出一句英語,而且這個句式似乎……

“……怎麽了嗎?”

“爲……爲什麽會選擇我家呢?”士道提出疑問。

令音輕輕嘟嚷一聲:“簡單來說。隻要跟你在一起,十香就能保持最安定的狀态喲。”

“咦?”突然聽見這句話,讓士道不禁屏住呼吸。

“反過來說,除了你以外的人類,目前還沒有人能獲得十香的信任呀。雖然相較之下,我跟琴裏與她見面的機會比較多——不過呢……我們想先将十香安置在安全性高一點的場所,希望藉機測試她是否能适應這種生活。”

“嗯……”額頭布滿汗水的士道低聲**。在聽完說明之後,他總算是明白了個中道理。而且自己其實也不讨厭“十香信任自己”這件事情……

不過,士道重新思考般地輕輕搖頭。這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取得許可的小問題。那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吧,士道再次對令音提出疑問:“另一個理由是什麽呢?”

“啊啊……這更加簡單明了——小士,那就是爲了訓練你喲。”

“!”方才在街道上,在回家後更換衣服前,已經有兩個人說過的字詞第三次出現。

訓練……十道對這擁有不好的回憶。

“已經不需要再進行訓練了吧?”

“嗯?爲什麽呢?”

“你問爲什麽……因爲精靈的力量已經被封印了……”

令音搖搖晃晃地左右搖頭:“有人說過精靈隻有十香一個人嗎?”

“咦?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我所說的那個意思呀。引起空間震的特殊災害指定生物——通稱精靈,并不是隻有十香一個人而已。即使是現階段,也已經确認除了她以外,尚有數種精靈存在。所以我們之前才會将騎士少女和魔彈戰姬也當作了精靈的存在……”

“什——!”士道的心髒突然一陣糾結。

精靈,并不是隻有十香一個人而已?該說是緊張還是恐懼呢?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情在胃底劇烈打轉,接着流竄到全身,震動手腳的指尖,一瞬間又回想起來龍一剛才說的“今天或許有所收獲”的意思,莫非就是指又發現了精靈?

但是令音卻不理睬已經全身僵硬的士道,繼續說下去:“小士,我們想讓你繼續擔任與精靈對話的角色。爲了這個理由,所以需要繼續進行訓練。”

“别……别開玩笑——”

就在士道用手拍打膝蓋,大叫出聲的那個瞬間……

“哼?”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安靜地聽着雙方對話的琴裏,發出微小的聲音。不知從何時綁在頭發上的兩條緞帶的顔色已經由白色換成黑色了。

士道記得這副景象,現在的琴裏已經切換成司令官模式了。

“你不願意嗎?士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厭倦與精靈約會并且讓她迷戀上你了嗎?”與剛剛的個性完全相反,現在的琴裏散發出猶如大人般的成熟氛圍,對着士道如此說道。

沒錯,拉塔托斯克所提倡的,是和平地讓精靈失去能力的方法。那是個每次說出口,都會讓人覺得愚蠢透頂的方法——讓士道與精靈的關系變得親密,然後将精靈的力量封印在自己身體内。

“那……那……那是當然的!”士道如此說道。

琴裏将身體微微後仰,擡起下巴,開口說道:“哼——既然如此,那也沒其他方法可以挽救。”

“啊……?”

“隻能眼睜睜看着這個世界逐漸被空間震摧毀——或者耐心地等待‘精靈被AST殺掉’這種奇迹性事件的發生,兩者之間應該會有一個結果成真吧?至于其他的那些特殊戰鬥力的少女,她們的實力你也看到了,之前和精靈隻能打個平手,真要拼命恐怕也隻會兩敗俱傷,同歸于盡……”

聽見這段話,士道完全說不出話來,再次從别人口中聽見這個事實,心髒依舊感受到一陣痛楚。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一個人擁有‘封印精靈力量’這種特殊能力喲。但是擁有力量的你卻說讨厭做這種事情。所以一切都将無法挽救了,不是嗎?”

“什……什麽嘛……那個……”士道痛苦地**。

在不知不覺間被托付的重責大任,過于沉重的負擔讓士道的胃部開始絞痛。但是——回歸最初的前提,士道還有許多需要确認的事情。

“琴裏……”

“什麽?”

或許是已經猜測到問題的内容,琴裏從容不迫地回答。

“首先,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拉塔托斯克’究竟是什麽?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加入這個組織的?還有……我所擁有的這個力量究竟是什麽?”

沒錯,士道一直想問的,就是這些問題。

這些都是因爲琴裏一直沒有回家,所以遲遲無法說出口的問題。

琴裏歎了一口氣,從口袋裏取出自己最愛吃的棒棒糖,撕開包裝,銜在嘴裏,然後才開始說話:“是呀,現在是個好機會,我就簡單地回答這些問題吧。”

她說完後,将背部靠向後方的大靠墊。

“‘拉塔托斯克’……是由自願參加者所組成……哎呀,可以說是一種類似自然保護團體的組織喲——當然,這個組織的存在并沒有對外公開呐。”

“保護團體……嗎?”雖然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卻也猶豫着該不該因此打斷對方的發話。最後隻能說句随聲附和的話,催促對方繼續說下去。

“沒錯。至于創立‘拉塔托斯克’的理由,最大的目的就是——保護精靈,讓精靈可以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喲……雖然由最高幹部們的圓桌會議中.似乎也有人不懷好意,想要獲得精靈的強大力量來爲所欲爲。”

“啊?不是爲了防止空間震的發生嗎?”

“哎,那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不過,充其量也隻不過是次要目的。如果隻注重那一點,那麽我們就與AST沒有分别了。”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那麽……就算有這種組織存在,你又是什麽時候、爲什麽會當上那個組織的司令官呢?我完全都不知情啊。”士道不悅地如此說道。

雖然不想說出“不準有事瞞着我”這種話,但是琴裏隐瞞的居然是如此重大——而且還是在最壞的情況下或許會危及生命的事情。身爲哥哥,當然多多少少會感到不滿。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心情,琴裏從鼻間呼出一口歎息。

“我擔任‘拉塔托斯克’實戰部隊的司令官的時間……大約是在五年前喲。”

“五年前……啊。也就是說,啊……!”士道簡單地在腦海中計算完畢,擡起原本正在點頭數數的頭來。

“别……别開玩笑了!五年前……那個時候你才八歲而已耶!”士道的表情扭曲,表現出難以置信的心情。

就算是再怎麽不平凡的組織,讓小學三年級的女孩擔任司令官這種事情,無論怎麽想都不合理呀。

“哎,前幾年的時間,其實比較接近實習生喲。實際取得指揮權則是最近的事。”

“不……不是,問題不在那裏吧。正常來說怎麽可能會讓年紀這麽小的女孩——”

“哎呀,該怎麽說呢?因爲‘拉塔托斯克’注意到我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智慧呀。”

“誰能接受這種解釋啊!”

“就算你怎麽說,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你不相信的話,我也莫可奈何。請你坦率地相信妹妹的話吧。難道你以爲懷疑别人的話,會讓自己看起來比較聰明嗎?”

與熟悉的那位可愛琴裏完全不同的舉動、說話方式。

士道的臉頰流下汗水:“你會有那種雙重人格也是‘拉塔托斯克’害的嗎?”

“真是失禮又武斷的觀點啊。請你稍微用大腦思考過後,再把話說出口吧。第一,這是因爲——”

“這是因爲?”

“……”琴裏露出微妙的表情看了士道一眼,然後像是要打算忽略士道所說的話般左右搖頭,“——那種事情并不重要。現在的話題重點是‘拉塔托斯克’,同樣在五年前所發生的某個事件,變成了組織的轉機。”

“喂,别岔開話——”士道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因爲琴裏用手指夾出了銜在嘴裏的棒棒糖,然後快速地指向士道:“我們發現一名能夠藉由接吻來封印精靈力量的少年喲!于是,‘拉塔托斯克’的方針立刻轉變成以‘積極保護精靈’爲首要目的。”

士道驚訝地皺起眉頭:“那……那個人……是我嗎?”

“沒錯。”琴裏點點頭,然後再次将棒棒糖放回嘴裏。

至于士道則是陷入一陣混亂。腦袋一口氣接獲太多情報,所以來不及處理完畢。

“等……等一下……話說回來,爲什麽我會擁有那種能力?”

“誰知道呢?”

“啊……?不……不不不。不需要說這種話來故弄玄虛吧?”

“沒有故弄玄虛喲。我是真的不知道。‘藉由親吻奪取精靈的力量,然後轉換成安全的狀态封印在自己身體内’,我隻知道士道具備這種能力,至于士道爲什麽擁有這種能力的原因,至少我是完全不知情的。”

“那……那麽,你爲什麽會知道我擁有那種能力!在那個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就在士道胡亂搔着頭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琴裏的視線突然往下方飄移。

看見琴裏露出與平時不同,帶着些許哀傷的表情,士道不禁大吃一驚。

仿佛沉浸在某種感慨中,又像是想起悲傷回憶般……對無法彌補的過錯感到懊悔……的那種表情。

“琴……琴裏……?”

聽見士道叫喚自己的名字,琴裏才突然回過神來,肩膀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那……那個——對了,是利用‘拉塔托斯克’的儀器調查出來的。關于我的事情,也是利用相同的方法……”琴裏以完全不像司令官模式,而且**模糊的說話方式如此回答。但是不知道什麽緣故,士道卻不忍心再繼續追問下去。

“總……總而言之!”琴裏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然後用手指指着士道,“目前你所需要知道的情報隻有‘士道擁有可以解決精靈問題的能力’喲!除此之外,就是要請你做出抉擇。從今以後,你是否願意繼續爲我們追求精靈?”

士道不悅地抿起嘴唇。真是個壞心眼的問題。

隻有士道能夠封印精靈的力量。如果士道不做的話,精靈——也就是與士道想要拯救的十香有相同遭遇的那些存在,每次出現在這個世界時就會被AST攻擊。明明毀壞這個世界并非她們的本意。卻單方面地被斷定爲災難,生命也因此遭受威脅。而且——還有空間震的問題。

如果不封印精靈的力量,總有一天會再次發生如同歐亞大空災等級的大災難啊。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同時搔了搔頭發:“讓我……考慮一下吧。”

“好吧,今天就到此爲止。”琴裏歎了一口氣後如此說道,然後看向坐在隔壁的令音。

“那麽,令音,開始準備。”

“是,交給我吧……應該說,大緻上都準備好了喲。”

令音搖頭晃腦地說完這句話之後,琴裏吹了個口哨。

“不愧是令音,工作效率真好呐。”

“準備?什麽準備?”從兩人意有所指的對話中感受到不好的預感,臉上冒出汗水的士道如此問道。

然後,琴裏以理所當然的态度回答:“咦?當然是準備十香的房間呀。二樓裏面的那間客房被用來當作她的房間喲。”

“等……等一下!我剛剛不是說讓我考慮一下嗎!”

“是呀。所以,請你不要在意我們,自己慢慢地思考吧。”

“别開玩笑了啊啊啊啊啊!”士道大叫出聲。

琴裏無奈地捂住耳朵:“真是羅唆。無論如何,在特設住宅完成之前,十香隻能住在這裏。而且,如果等士道做出決定後再進行訓練的話,那就太遲了。”

“就算你這麽說……年……年紀相仿的男女同住一個屋檐下,實在有點不妥當啊……!”滿臉通紅的士道如此說道。

琴裏用鼻子哼出一聲冷笑:“如果士道有那種做錯事的膽量,我們就不需要這麽辛苦了吧?”

“嗚……!”對此無法否定的自己真是可悲呀。

“所……所以啊……!”

就在士道還打算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在士道後方的房間門突然被打開了。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的十香露出不安的眼神,站在走廊上看向士道。

“……士道。果然……不行嗎?我……不能留在這裏嗎?”

面對眉頭深鎖、以悲傷眼神凝視着自己的十香,士道完全說不出話來。

在這種狀況下,如果真的有人能說出“不行”兩個字,士道還真想拜一下對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我知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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