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吳畏說解散國會就解散國會,看起來一幅自己包打的架勢,但是實際上他可以看不起純嘴炮的國會,但是對于政務院的存在還是很看重的,特别是現在這種時候,當然希望政務院能夠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隻不過吳畏要走的路對于這個時代來說相當驚世駭俗,就算已經和他算是心有靈犀的秋衛卿也不可能想到一起去,所以他需要一個人來指導秋衛卿工作。
正常情況下,這個人當然是非吳畏莫屬。但是此時吳畏已經忙得飛起,根本不可能跑到政務院來和秋衛卿一起培養感情。
他現在不但需要坐鎮總統府,還要掌握總參,盯着國内國外的局勢。相比之下,政務院的工作也的确排不到前面來。
在這種情況下,葉黛自然也就成了最好的傳話人員。她雖然不像秋衛卿那樣熟悉現代工業化國家的建設思路,但是畢竟和秋衛卿一樣出身于燕京大學,而且以她的身份,眼界也要比秋衛卿開闊得多。秋衛卿隻是和吳畏在書信當中讨論近代工業國家的特點,葉黛當初跟着葉知秋出訪歐美的時候,享受的可是吳畏的親自解說。
即使是這樣,爲了擔心葉黛錯誤理解自己的意圖,吳畏把秀雲也打發了過來,畢竟在他看來,葉黛和秋衛卿都算是這時代少有的女強,真要是意見不合,也需要秀雲來調和。要說這也是吳畏的無奈之處,他手裏實在是沒什麽建設人才,現在這麽幹,也算是全家齊上陣了。
秋衛卿和葉黛兩個人的交情相當深厚,最難得的是,兩個人彼此了解,所以剛才她才不會相信卓亞男的猜測,見到葉黛就知道她是有事情來找自己。
帶着葉黛和秀雲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後,在葉黛的示意下,卓亞男也被趕了出去,留在房間裏的是一個看起來性格很溫柔的女孩子。
秋衛卿沒見過這個女孩,猶豫了一下,向葉黛問道:“這是誰?”
“她是中正從陸軍總醫院找來的。”葉黛說着,介紹了一下内田詩織。吳畏知道葉黛現在不适宜活動,可是又不辦法讓她安心養胎,正好遇到了内田詩織,就直接把她派到葉黛身邊來盯着了。
這件事說起來很順理成章,沒什麽不好意思明說的,但是偏偏葉黛剛剛結婚,吳畏總不能到處宣揚自己老婆未婚先孕,隻好自己背這個好色的名聲。反正詩織妹妹以後也是要回日本的,倒也不用太在意流言。
介紹完了内田詩織,葉黛也不和秋衛卿客套,直接向她說起吳畏的叮囑。秋衛卿越聽越是吃驚,葉黛說完後,她半晌才搖頭說道:“這不可能。”
說着,她站起身來,一面在心裏思索葉黛轉述的話,一面快速地在房子裏踱着步子。甚至已經沒有心思去分神隐瞞自己與吳畏從前交往的事情。
她搖頭說道:“我看過吳畏對于總體戰的構想,全國總動員自然是一切以戰争爲目的。但是有償将重工業全部收歸國有,成立國家計劃經濟指揮委員會統一安排生産計劃、調配生産資料,這些事情就實在太複雜了,不可能在短時間内完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沒有啓動資金。”
她看着葉黛說道:“國庫根本沒錢,這還是程總理主持工作後,經濟大發展後的成績,要不然也不會讓我來搞稅制改革……”她很認真的說道:“就算有償收購就是給那些工廠主打白條,組織生産,也需要準備大量的現金。”
葉黛聽着她的抱怨,并沒有顯露出憂慮的表情來。她笑着看了一眼秀雲。秀雲也微笑起來,向葉黛點了點頭,示意讓她還說。
從前因爲吳畏的拜托,葉黛和秋衛卿經常去看望秀雲,三個人的感情非常好,已經算是閨密了。這對于三個人都很狹窄的交際圈來說也算是相當不容易了。
隻不過平時因爲三個人的身份原因,大家在一起的時候聊的都是些閑話,這時坐在一起讨論國家大事,讓她覺得很有成就感。特别是在覺得自己隻能拖累吳畏之後,她終于發現了自己可以發揮作用的地方,也難免會覺得興奮。不過她和葉秋兩個人的想法畢竟不太一樣,越是這種時候,她也越要注意維護另外兩個人的積極性,所以雖然葉黛示意她顯示一下存在感,她卻仍然很乖巧的把機會還給了葉黛。
葉黛一直都覺得秀雲的性子偏軟,所以也沒有繼續謙讓,向秋衛卿輕笑道:“中正的意思,既然我們已經向英國宣戰,自然也就沒有義務保護英國僑民的财産安全,所以可以收繳英國人的在華資産。”
秋衛青大吃一驚,看了看秀雲,确定兩個人不是在開玩笑,這才愕然說道:“這樣做可就把英國人得罪死了,吳畏的膽子也太大了。”
葉黛笑了起來,她回想着吳畏對她說話時的神情,柔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膽子有多大。我來之前他讓我轉告你,‘隻要有困難就去找他,無論什麽事,他都會支持你。’他說‘他毫不懷疑自己善于打破一個舊世界,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們是不是有能力構建一個新世界’。”她看着秋衛卿,“姐姐可願與我共勉?”
秋衛卿愕然看着葉黛,心裏尋思吳畏這句話當中的萬丈豪情,不禁有些心神激蕩。
秀雲的性子比較安穩,對于這種豪言壯語一向比較有免疫力,不像秋葉兩個那麽容易激動。看着她們的樣子,她輕聲吟誦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聽她吟誦開頭的兩句,葉黛面帶笑容,還想取笑秀雲兩句,但是聽到皇圖霸業這一句,立刻就停了下來。兩人靜靜聽秀雲誦完,相顧無方。半晌秋衛卿才搖頭說道:“原來這才是全詩,我說當初那四句詩意中斷不續,當時還以爲是中正才情不足,如今才知道……”
說到這裏,她住口不言,向秀雲笑道:“原來他早就告訴你全詩了,當初和你聊天的時候你怎麽不說?真是重色輕友。”
說完這句,她才知道失言,忍不住臉上一紅,這句“重色輕友”還是她聽吳畏說過後記住的。
不過葉黛還在回味全詩,并沒有注意到秋衛卿失言,隻是在心中默念道:“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原來你早就自負才華,所以才不慕功名!難怪今日能夠成竹在胸。隻是你心中的皇圖霸業是什麽?又到何時才能回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