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醫院的院長也是少将軍銜,但是這種後勤單位的軍官通常消息來源并不是那麽靈通。比如他們就不清楚藍曉田在今天的叛亂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當然這倒不耽誤大家聽說吳畏在今天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所以院長和負責保護醫院的陸軍上校聽說吳畏親自送傷員過來,連忙迎接了出來,然後就發現原來吳畏送來的傷員竟然是藍曉田副總參謀長。
軍神上将和中将副總參謀長到底那一個更值得巴結是一個需要列式計算的問題,所以兩位軍官連忙一路陪同把藍曉田送進了急救室。
吳畏今天一堆事要辦,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瞧了個空拉住院長,低聲叮囑他藍曉田可能和叛軍有一些牽連,自己會去找總統爲他澄清,在這之前,有人來的話讓院長幫忙拖延一下,不要耽誤了治療。
院長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吓了一跳,但是吳畏的說法很有技巧,他成功讓院長誤以爲藍曉田的某個手下參與了叛亂,所以才會被牽連。聽到吳畏去找葉知秋澄清誤會,心想天塌下來有爬爬頂着,既然吳畏主動扛這個雷,自己當然要捧場,連忙痛快的答應下來。
吳畏招手叫過一個軍官,向院長說道:“這是我身邊的軍官,讓他留下來照顧藍副總長。”
那軍官向院長敬了個禮,沉聲說道:“總參作戰局中校參謀葉添龍。”
院長點了點頭,自以爲猜到了吳畏的用意。這位應該是也拿不準藍曉田的嫌疑,所以留了個自己人看着。
離開醫院的時候,吳畏突然聽到一句日語招呼。于是停下了腳步,轉聲看過去,發現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女孩子捧着一盤子藥,站在拐角處驚喜的看着他,正是内田詩織。
吳畏現在見到女人就頭痛,不過内田這孩子性格柔順,還是挺讨人喜歡的。看到她望着自己期待的樣子,吳畏也不忍心就這麽離開,于是停下腳步,向她走了過去,用日語笑道:“你怎麽在這裏?”
内田詩織發現吳畏居然認出了自己,心中的驚喜無以複加,她向着吳畏微微鞠躬行禮,輕聲解釋了一下,原來她是駐日醫院派回總院學習的。
吳畏點了點頭,随口說了幾句,心裏惦記着葉黛和秀雲,就想離開。這時聽到有人大叫道:“你怎麽還在這?都等着你呢。”
内田詩織吓了一跳,手一抖,盤子裏堆得高高的藥品頓時落到了地上。
吳畏手疾眼快,順手抓住了其中的兩個玻璃瓶子,卻沒有能阻止其它的藥品落下。
随着一陣哒哒的腳步聲,一個中年護士快步走了過來,向着内田詩織罵道:“怎麽總是你磨磨蹭蹭的?”人還沒到,已經一串罵聲傳了過來。
吳畏扶住内田詩織,正幫她撿起落在地上的藥品。陸軍總院的條件還是不錯的,都是水泥地面,雖然人來人往的不怎麽幹淨,好歹沒有污水,這些藥品又都有包裝,雖然落在地上,倒也不耽誤使用。當然要不是吳畏手快,那兩個玻璃瓶子就沒這麽好運了,弄不好還會污染其它的藥品。
内田詩織漲紅了臉,蹲下來把盤子放在膝蓋上,一手扶住,另一手整理盤子裏的藥品,隻是不出聲。
吳畏聽不下去,擡頭向中年婦女說道:“她犯了錯自然有相應的處罰,用不着你這麽罵吧?”
中年婦女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猜測他的身份。
吳畏昨天去總統府的時候,穿的是穿越時的數碼迷彩。天亮之後,他放出李浩遠後就換了下來。總統府沒有将軍制服,李造遠貢獻了一身軍裝。不過他隻是上校,自然沒地方摳金星去。葉知秋倒是有大元帥服,不過上面也沒有金星。所以此時吳畏并沒有佩戴肩章,袖子上的标志也隻是表示上校的三道銀線。
總院來來去去的都是高官,護士們的眼力當然是有的,所以這人一眼就确認了吳畏的身份。上校的軍銜雖然也不算低了,現在負責防衛醫院的軍官就是上校,但是總院的院長可是少将,再說吳畏這個上校還不知道是哪個野雞部隊的,護士大嬸當然不會在乎。
于是她根本沒理吳畏的話,又向内田詩織罵道:“你個日本騷狐狸,見到男人就走不動路是吧。”說着還不解氣,伸手去擰内田詩織手臂上的肉。
吳畏正幫着内田詩織撿東西,又沒想到這護士能動口的時候還動手,一時反應不及,眼看着内田詩織吃痛之下,身子一扭,把整個盤子都扣在了地上。
三個人都愣了一下,内田詩織最先反應過來,飛快的抓起鐵盤,露出下面的一個扁扁的紙盒,三個人都能看到,正有一些淡黃色的液體從紙盒裏滲了出來。
顯然這盒子裏裝的是玻璃針劑,現在已經打碎了。
這年頭大塊玻璃還要算奢侈品,玻璃管自然造價不菲,能裝到玻璃管裏的藥品當然也就更珍貴。本來内田詩織爲了保險,把這個盒子放在盤子的最下面,有盤子淺淺的邊緣保護,就算把上面的藥品都摔了,這個盒子也不會掉不下來,不能說不小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直接讓人物理攻擊幹翻了。
看着摔壞的盒子,兩個護士的臉色都變了,内田詩織的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那個中年婦女則白了又綠,綠了又黑,跳起來指着内田詩織罵道:“好啊你個****,這下看你怎麽辦。”情急之下,連“日本”這個定語都省了。
托她剛才就氣勢十足的罵聲,三人身邊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有送傷員過來的士兵,也有等在走廊裏的輕傷員。
這年頭雖然“正義”的定義還沒有後來那麽明确,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一衆大兵又沒有對大嬸權威的畏懼,一邊是楚楚可憐的内田詩織,一邊是破口大罵的中年婦女,自然知道怎麽取舍,頓時紛紛鼓噪起來,立場自然站在内田詩織這邊,大意是說陸軍總院這麽大的單位,摔了一瓶藥有什麽了不起。
中年婦女顯然是久經罵場的老将,面對洶湧的民意毫不在意,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大聲喝道:“她是日本人,你們要幫日本人嗎?”
内田詩織在駐日總院的時候,來來去去都和中國軍人打交道,再加下家學淵源,漢語雖然說得還不算太好,聽卻是沒問題的,要不然也不會被派回來鍍金。
隻不過她剛剛闖了禍,現在正是心虛的時候,所以并沒有抓緊時間辯解,而是站起身來,連連向身邊的人鞠躬,表示歉意。
看到她這個樣子,圍觀的士兵們都沉默下來。中日三次大戰剛過去幾年,很多事情還猶在耳邊,感受最深的當然就是軍人們。所以聽說内田詩織是個日本人,圍觀衆人雖然有些不忍,還是安靜了下來,畢竟幫助日本人顯然不是一件政治正确的事情。
中年婦女技壓群場,氣焰越發高了,伸手拉住内田詩織,叫道:“走,跟我去見院長。”
“還是讓院長來見我吧。”吳畏慢慢站了起來,手裏還捏着那個紙盒。
他看着身邊的士兵們,皺眉問道:“你們當中有人打過日本人嗎?”
士兵們互相看了看,一個上尉舉手說道:“報告長官,我去過朝鮮。”
“你是第四師的?”吳畏意外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我打過房島登陸戰,奇襲過東京,活捉過日本天皇。”他看着衆人懷疑的目光,淡淡說道:“我是吳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