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畏看來,至少這一次劉東明很清楚他要完成吳畏的命令,就必須達到行動的突然性,所以才會毫不顧忌地下令在京城裏開炮。一百毫米滑膛炮打不出一個新世界,但是可能造成的影響就大了。劉東明畢竟不是吳畏,如果沒有賭上腦袋的決心,他是不敢這麽做的。而且吳畏相信劉東明在下令開炮之前肯定知道這一點——要是溥覺,吳畏就得仔細琢磨一下了。
正因爲這樣,所以雖然吳畏并不知道劉東明爲什麽突然想通了,但是至少對劉東明在這次行動中表現出來的果斷還是很欣賞的。
可惜接下來戰鬥的進展就不怎麽樣了,槍炮聲響了一陣,吳畏也沒能從聲音中聽出裝甲部隊迅速移動,或者與他期待中突飛猛進相一緻的迹象。從聲音傳來的位置判斷,似乎裝甲連已經陷入了苦戰。
可問題是吳畏很清楚,國防軍當中并沒有裝備什麽像樣的反坦克武器,而且也沒有另一支裝甲部隊。這玩意可不像私兵,弄一批槍找個山溝就能自己種田了,裝甲部隊需要一整個成熟的工業體系來支撐,想讓人毫無察覺的練出一支能打能扛的部隊完全是不可能的。
所以吳畏很奇怪劉東明究竟遇到了什麽樣的抵抗,竟然會被拖延到這種地步。但是既然城裏的戰鬥已經打響了,吳畏自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現在手裏可用的棋子實在太少,就算是棋藝再高明,也難爲無米之炊。
既然吳畏是此時總統府裏軍銜最高的那個人,所以總統衛隊自然也就歸他指揮。畢竟吳畏是親自指揮了遼陽血戰的著名指揮官,要打防禦戰,放眼共和國還找真不到人可以與他比肩。
總統府面積不小,總統衛隊雖然人數衆多,但是如果考慮到可能遇到的攻擊,自然再嚴密的防禦方式都不過份。
吳畏一面親自布置總統衛隊的防禦,一面派人去甄别程斌帶來的軍人,他不相信這些士兵都是反對葉知秋的,如果能夠收歸己用多少也是一份力量。沒人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麽樣的攻擊,吳畏自然不會擔心兵多。
從總統府裏轉一圈花費的時間也不少,眼看着就已經過了吃早飯的時候了。
大家忙着布置防禦,自然也就顧不上總統府裏其他的設施,前幾天爲了葉黛姐婚禮而布置的各種裝飾品被扔得到處都是,顯得一片狼藉。
吳畏雖然心裏沒底,表現上倒是一派風清雲淡。葉知秋被程斌順利拿下,要不是吳畏出現翻盤,這個時候京中大局已定。所以實際上總統衛隊的官兵已經對葉知秋失去了信心,大家都看着吳畏,要是吳畏表現出驚慌的樣子,搞不好就要卷堂大散了。
好在吳畏身爲軍人,又從來沒有什麽藝術細胞,要表現成竹在胸,也用不着甩八字步或者在總統府門前支架鋼琴。
他邁着标準的軍人便步走回來,一眼就看到李浩遠站在葉知秋的書房外面,正插着手來回不斷的走動。看起來就好像時刻打算去撞籠子的野獸。
看到吳畏過來,李浩遠連忙迎了上去。别看他一直在葉知秋身邊當衛兵,而且一路當到隊長,真正遇到過的大場面還比不上吳畏的一個零頭,這個時候當然要拿吳畏當成主心骨。
吳畏擡頭看了他一眼,皺眉問道:“那倆人還吵呢?”
李浩遠咽了一下口水,他雖然對程斌很不滿意,但是至少在程斌帶人控制總統府的過程中當中并沒有出現什麽傷亡,這一點很不容易。所以李浩遠多少還要承情。更何況程斌現在也還背着葉知秋女婿的頭銜,就算兩個人之間有什麽沖突那也是總統家事,他這個衛隊長在這種時刻能夠發揮的作用實在有限。
吳畏有資格在背後說葉知秋的怪話,李浩遠就沒這個膽子了。所以聽到吳畏的問題,李浩遠連忙點頭。
“這是閑的。”吳畏沒好氣的斷言。他看了看李浩遠,擺手說道:“你去休息一下吧,吃點東西。廚房準備的點心還是不錯的,不吃浪費了。”
李浩遠一臉的苦笑,廚房爲了今天的婚禮,準備了大量的中西餐點,沒想到今天賓客沒有上門,倒是叛軍要打來了,這些點心當然也就沒了用武之地。吳畏發現這一點之後,立刻讓人把這些東西都發下去,讓士兵們也打打牙祭,好歹也不能讓大師傅的手藝浪費了。倒是沒考慮一下大師傅看着精心準備的東西讓一群食不吃味的大兵吞進肚子裏是什麽心情。
李浩遠沒想到吳畏這個時候還惦記着吃點心,苦笑道:“哪裏吃得下。”
吳畏拍了拍他的肩膀,“習慣就好。”
“這能習慣。”李浩遠差點抓狂。這玩意要是日常,他分精分了不可。
吳畏聳了聳肩,“這句話是總統送給我的,能不能習慣也要努力。”他一臉同情的看着李浩遠,“共勉吧。”
遠處的槍炮聲已經稀疏下來,隻是偶爾還有一陣陣突然爆發的槍聲。讓吳畏感到奇怪的是,似乎劉東明的部隊遭到了非常頑強的抵抗,已經激戰了将近一個小時之後,一百毫米坦克炮的聲音居然離總統府并沒有明顯的接近。
吳畏走到葉知秋的書房外面,伸手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正愁眉苦臉地坐在門邊椅子上的葉黛看到他進來,連忙站了起來。裏面正吵得面紅耳赤的葉知秋和程斌也停住了嘴,一齊來看吳畏,自然是想看他能帶來什麽消息。
“怎麽樣了?”葉知秋開口問道。
吳畏聳了聳肩,“我恐怕兩位新人趕不上吉時了。”
這次就連程斌都差點當着吳畏的面翻白眼。葉知秋想的要比程斌更周到一些,他皺眉問道:“還沒有人趕過來嗎?”
“就像這裏被遺忘了一樣。”吳畏說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高興。”
葉知秋和程斌都沉默了下來。有資格到總統府來旁觀婚禮的人當然都不會是普通百姓,很容易就會發現城裏出了大亂子,然後用鼻子聞也能聞出其中的危險,誰還會主動往總統府湊?
問題是賓客們不來,怎麽程斌的同黨也不來接應一下?何着大家都開的是看戲模式?
吳畏自然能夠猜到倆人在想什麽?問題是他自己也不明白。隻好自嘲的笑了一下,想葉黛說道:“這事真是委屈你了。”
這話當着葉知秋和程斌的面來說,實在有些過界,不過吳畏是實在看不起這兩個男人在葉黛這麽重要的日子裏的表現。反正他的性格大家都熟悉,要得罪人也不差這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