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說道:“如果你們不是針對他,弄出這麽大的陣仗那才真奇怪了。”
陸溢光看着吳畏,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他輕聲說道:“我們當年跟随他起事的時候,除了要推翻滿人朝廷,還有其他的很多理想。”
“那當然。”吳畏笑道:“做這種掉腦袋的事,沒有足夠的好處誰會去?”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陸溢光不贊同地搖頭說道:“如果隻是榮華富貴,我們這些人中哪一個又缺了?就算是李重光,如果他要榮養,難道又會沒有去處?”
他看着吳畏,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要看到的是整個國家的變革。是平民百姓生活的好轉,是國家地位的提高。是掩有四海,是重現漢唐雄風……”
他忍不住揮舞起雙臂,來加強自己話語中的表現力,“不是像現在這樣,除了換一個國号,換一批官名,甚至連地方上的主要官員都還是從前那批人,然後大家就閉上眼睛,以爲身處新朝代了。”
他看着吳畏,很肯定的說道:“如果隻要這些,我們這些人在前朝難道就沒辦法得到?”
“我的天。”吳畏驚訝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一個老憤青,當然這裏的“老”不是指陸溢光的年齡,而是說他居然能夠數十年如一日的憤青,人家劍橋的學生可是畢業了就回歸本階級的。
當然這件事其實也并不難以理解,如果不是對自己的信念有着堅定的态度,陸溢光這些人當年也不會一直伴随着葉知秋起兵反抗清朝,那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而且在十九世紀末期,滿清的統治能力還沒有跌到地下室去,真有株連九族的風險。
至少有一句話他剛才說得很對,跟随葉知秋起兵,并且如今身居高位的将領們,當年出身都不錯,即使是在滿清混資曆,也不用爲自己的前程發愁。
看着吳畏驚訝的表情,陸溢光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他說道:“我知道有很多人不相信我們這把年紀還會爲了理想拼搏,但是到了我們這個地位,除了理想,我們還缺什麽?”
然後他又向吳畏說道:“而且我覺得,你應該相信有人拼命不是爲了富貴榮華。”
“因爲我在戰場上拼命的時候也不是爲了加官進爵嗎?”吳畏說道:“你說得對。我的确理解你們的做法,也尊重你們的作法。”
他看着陸溢光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接着說道:“但是并不代表我會支持你們。”
聽到吳畏的回答,陸溢光的表情微變。他并不是沒有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但是真正從吳畏的嘴裏聽到這句話之後,他仍然感覺到有些吃驚,同時也有些無奈。畢竟當他看到吳畏願意坐下來和他談話的時候,曾經以爲有那麽一絲可能,會得到吳畏的同意。
他看着平靜注視着自己的吳畏,搖頭說道:“這不是正确的選擇,至少現在不是。”吳畏笑了起來,“沒有人能夠永遠作出正确的選擇。”
陸溢光靜靜地注視着吳畏,點頭說道:“那麽我也尊重你的作法。”然後他意舉闌珊的揮了揮手,似乎生怕帶走一片雲。
看到陸溢光的動作,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後的漢子們立刻行動起來,謹慎的繞過陸溢光,走上前來想要捉住吳畏。
吳畏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他劈手抓起桌上的茶壺向着漢子們扔了過去,然後一腳踢翻了茶桌擋住了看到他準備反抗而加速沖過來的人。
陸溢光在吳畏踢翻茶桌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向後退開兩步,平靜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和吳畏搏鬥。
有資格給陸溢光當打手的人水平自然不差,這幾個人當中既有軍中好手也有民間高手。雖然陸溢光已經叮囑過他們,隻要吳畏不操家夥,他們就不要傷害吳畏。但是考慮到吳畏的赫赫大名,這些人一出手下的就都是重手,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畢竟大家都是練家子。知道像吳畏這樣的人,即使是赤手空拳也可以制人于死地。
知道這次的目标是吳畏時,這些人的内心雖然忐忑,但是信心仍然很充足,都說了好漢難敵四手,他們可是整整多了六隻手。
但是真正動起手來,這幾個人才意識到與吳畏之間的差距,主要是在需要拼命時候的差距。
廂房當中地勢狹小,吳畏又早有準備,先用茶壺,後用茶桌瓦解了四個人的聯手攻勢。自然更不會給他們重新配合的機會。
趁着四個人的位置前後脫節,吳畏已經主動迎了上去。
本來沖在最前面的人是一個軍中高手,最擅長硬橋硬馬,所以被選出來和吳畏拼實力。但是因爲格擋吳畏踢來的茶桌,這個人此時反而落在了後面。
沖在前面的是一個民間高手,本來是北派鷹爪的傳人,最擅長擒拿卸骨。
這人看到吳畏主動迎上來心中暗喜,雙手交錯向吳畏抓來。這一招可虛可實,既可以作爲真正的殺招,也可以當作虛招,試探吳畏的反應。
他聽說過吳畏格鬥能力很強,所以并沒打算一下成功,雙手暗含變化,隻等着看吳畏的反應。
沒想到吳畏根本不和他玩什麽花活,左手伸拳中宮直進,一錯身的時候,竟然已經被這人抓住了手臂。
一招得手,這人心中大喜,立刻雙手用力,試圖将吳畏的左手背到身後去。
沒想到雙手發力之後,這才發現吳畏的左臂堅如磬石,竟然搬不動。
這人心中大驚,再想變招已經來不及。吳畏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趁着這人隻顧和他自己的左臂較勁,右手一拳打在這人的小腹上。
這人悶哼了一聲,身子一軟,全身的力氣都消失無蹤。
吳畏左手趁機發力,猛的掙脫他的雙手,推着他向後退去。同時揮起右臂,向着露出頭來的第二個人當頭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