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總參招待所來說,他也算是常客了,基本上他成了将軍之後,回京都是住在這裏。
一方面是因爲他把鍾笛的小院還給他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很喜歡這裏的環境。畢竟就算他是個窮光蛋,于靖特科名下的産業也不至于讓他住得委屈了。
總參執行所這個名字比較低調,但是占地面積一點都不低調,從前是一片皇家園林,裏面有山有水有河流,又坐落在四九城中,絕對是有錢都享受不到的好地方。
最讓吳畏滿意的是,他住在這裏還不用掏錢,因爲他在北京沒有家,又不在京中任職,所以可以名正言順的用出差的名義住在這裏。就算是顧雨也隻有羨慕的份。
随着他的軍銜越來越高,總參招待所裏的待遇也越來越好,現在他直接住進了一個單獨的小院子裏,不但安靜舒适,而且院子裏還有一片竹林可以養眼。唯一讓吳畏覺得可惜的是現在時候不對,沒有竹筍可挖。
從床上爬起來後,他在院子裏做了一套柔軟體操,正準備打每天風雨不誤的軍體拳的時候,衛兵進來通報說有人拜訪。
吳畏正想問是誰,就聽到院門口傳來說話的聲音,然後就看到鄭宇陪着鍾笛走了進來。
一年多沒見,鍾笛仍然是從前那副玉樹臨風的樣子,隻是臉上的神情中看得出,多了一些成熟和穩重。
因爲吳畏起來的晚,錯過了早餐,所以剛才鄭宇出去給他取早點,正好遇到在門口等候衛兵通報的鍾笛。
兩個老朋友見面,當然分外高興,吳畏張開雙臂過去擁抱了他一下,笑道:“你們這些當記者的消息還真靈通,我昨天剛到京城,你今天就殺上門來了。”
鍾笛在日本的時候拿了不小有價值的新聞,所以回國後就成了京華時報的資深記者,雖然名頭比起肖呂兩個人還頗有不如,但是在京津新聞界也算是一号人物。
鍾笛沒有回應吳畏的話,放開他退後一步,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才點頭說道:“看來還是原來那樣,俄國人的牛奶和面包也沒能讓你吃胖!”
然後才在吳畏的大笑聲中解釋并不是他的消息靈通,實在是有人通風報信。
吳畏心情正好,高聲笑道:“一定是羅周道這個家夥了,這家夥有沒有再娶幾個老婆?”
鍾笛那批同學當中,羅周道算是結婚最早的了,而且早早就生了孩子。鍾表生意又好,正在八面玲珑的作生意,算是這些人中少有的經商者,爲這件事沒少受到鍾笛等人的取笑。
羅周道的父親是總參裏的高級軍官,自然知道吳畏的行程,所以吳畏以爲是他通知的鍾笛。
沒想到,鍾笛搖頭含笑否認,“你肯定猜不到,是肖媛。”
吳畏輕輕一愣,皺眉說道:“她讓你來看我。”
肖媛是和呂蘭清一同坐船返回國内的,這一趟歐洲之行,她的作品雖然沒有呂蘭清的數量那麽多,但是很有一些頗有見地的文章問世。
與呂蘭清的文章更側重于風花雪月不同。肖媛的文章介紹的更多是歐洲各國的曆史和當前局勢,以及由此衍生出來的合縱連橫。
比起呂蘭清的文章廣受歡迎,肖媛的文章更有深度,也更耐讀,所以隻在少數人當中流傳。但是因爲這些人不一不是京中的名流清貴,所以肖媛在京中的名氣卻更上層樓,比呂蘭清要大了很多。
當然以肖媛的身份地位,也完全不在乎這種事情。
吳畏昨天已經從藍曉田口中得到了肖媛的消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肖媛居然仍然在京華時報供職,而且還把自己到達京城的消息通知了鍾笛。
他知道鍾笛一直在暗戀肖媛,而自己又和肖媛關系暧昧,自然不好在他面前談論肖媛的事,就算開玩笑也不合适。于是換了個話題,向鍾笛詢問朋友們的近況。
兩個人聊得正高興,就看到鄭宇從門外慢慢溜了進來,看了吳畏一眼就轉身往外走。
吳畏見他神情有些凝重,高聲問道:“誰來了?”
“是溥……四爺。”鄭宇差點說出溥覺連長來,總算還有點急智,臨時改了回來。
沒想到鍾笛聞言笑道:“沒文化,溥覺是滿人,人家姓愛新覺羅。”
吳畏皺了一下眉,他記不清溥覺在自己身邊當警衛營長的時候,是不是和鍾笛打過交道,不過既然鍾笛連溥覺姓什麽都知道了,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再說京裏知道溥覺與自己關系的人不少,也沒什麽好保密的。于是就讓鄭宇把溥覺帶進來。
溥覺看起來比一年前瘦了很多,倒是膚色沒什麽變化。當然這和老四從前就長得很黑大有關系。
他走進院子裏,看到鍾笛在這裏,也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反而和鍾笛拱了拱手,客套了幾句。看起來待人接物已經彼有章法。
吳畏聽鍾笛解釋才知道,溥覺如今在京城裏混得相當不錯。有從前那批老兄弟幫襯,又有于靖在暗地裏的資金支持,如果溥覺已經在京城裏成了教父一樣的存在,黑白兩道都有自己的人脈。
鍾笛從日本回國之後,一直在做時事新聞。免不了要追查一些社會上的陰暗面,一次得罪了人之後,被人家挾怨報複,還是溥覺提前知道了消息,知道他是吳畏的好友,這才提前派人通知了他。
鍾笛雖然不怎麽看得起溥覺現在的身份,但是一來文人對于皇室貴族都有一些特别的感情。二來溥覺畢竟是吳畏身邊出來的人。所以很領這個情,一來二去,兩個人也就算是熟悉了起來。
看到溥覺過來,鍾笛就猜到他有事情要和吳畏說,于是約了晚上再見,就告辭離開。
看着鍾笛離開,溥覺轉向吳畏,沉聲說道:“我老姐出家了。”
吳畏一愣,呆了半晌,這才怒道:“那我怎麽辦?”他罵道:“這書都快完本了,還玩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