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被意外突破後,諾夫哥羅德就失去了統一的指揮,隻有一些零星的部隊在自發抵抗,據說城内的指揮機構第一時間就轉進了,根本沒有人留下來指揮殘餘的士兵戰鬥。
吳畏并不指望自己手下這麽點人就可以控制一座城市,對于他來說,他要的隻是混亂和補給,可不是占領大城市。事實上就連此時的俄共,也還沒有人提出占領大城市這個口号。
但是俄共的行動能力再次出乎了吳畏的意料之外,他剛剛進入城内,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城内的情況,就看到幾個士兵在北俄軍官的陪同下帶着幾個平民打扮的人出現在面前,這老哥幾個手裏都拿着武器,除了一杆舊式火槍外,其它都是冷兵器,讓吳畏以爲自己遇到了東征的十字軍戰士。
伏龍芝和其他俄共的軍官都被吳畏安排去打土豪分田地了,但是要進入諾夫哥羅德這樣的城市,吳畏自然不會忘記發揮他們的作用,所以又盡可能的叫回來的一部分。畢竟農民此時還隻是俄共團結的對象,聚集在城市當中的工人才是他們的基本盤,就算沒有人向吳畏說明,也能猜到他們不可能不在諾夫哥羅德發展自己的力量。
偏偏吳畏現在最缺少的就是力量,他恨不得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隻要能給南俄搗亂的,都可以團結的範圍之内。
被帶過來的俄國平民就是諾夫哥羅德這座城市當中的工人領袖,他們聽說北俄的軍隊開過來後,就自發的開始在私下串聯,希望能夠在城内制造騷亂,配合城外的北軍。但是沒想到這邊還沒聯絡好人手,連準備要做什麽都還沒準,吳畏就已經進城了。
吳畏發現這些人除了手裏的武器外,都是身無長物,心想說好的箪食壺漿呢?各位不會光準備吊路燈的繩子了吧?果然戰鬥民族有不一樣的歡迎方式。
這時聽到消息的伏龍芝也趕了過來,這幾天裏他幾乎沒有休息時間,要不是年青加上對工作的熱情,隻怕早就放倒了。這時和幾個人交談了一下,向吳畏說道:“這是諾夫哥羅德支部的同志們。”
吳畏看到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心中念頭一轉,問道:“他們是奧西波維奇那一派的?”
伏龍芝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表情看起來有些尴尬。
他搖頭說道:“不是。”遲疑了一下之後,他才向吳畏說明了情況。
原來諾夫哥羅德作爲俄國的重要工業城市,城内的俄共組織的确是很龐大的。孟黨和布黨的信徒都有很多。這一點并不奇怪,畢竟以諾夫哥羅德在俄國國内工業布局中占有的地位來說,無論是布黨還是孟黨都不可能放棄這樣重要地盤。
但是兩派之間不同的發展理念造成了他們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比如這一次,一向持激進态度的布黨聽說北方軍隊兵臨城下,立刻就要揭竿而起,迎接來自北方的同志們。
但是在孟黨成員看來,北方政府隻是披了一層皮的資産階級,除了葉卡捷琳娜這位皇後外,政府當中舊官僚和有産者占有了絕大多數的位置,所以這隻是一場資立階級之間的戰争。而且戰争隻會摧毀無産階級賴以生存的工業設施,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卷入這場戰争當中去。
伏龍芝是米哈伊爾的忠實追随者,自然要算布黨成員,對于諾夫哥羅德孟黨的這個态度非常憤慨。但是這種黨内的事情又不好向吳畏告狀。所以神色才會顯得有些尴尬。
吳畏聽了他的話之後,不以爲然的說道:“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既然有人不願意流血犧牲。那就自然不能享受勝利的果實。”
伏龍芝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遲疑的說道:“這樣不好吧,畢竟都是黨内的同志。”
“我可不是你們的同志。”吳畏說道:“我們可以選擇合作,但不代表我要和所有的俄共組織合作。沒有用的人是不配加入到我們中間來的。我也不會讓我的士兵爲了一群懦夫的事業流血犧牲。”
“那我現在應該怎麽辦?”伏龍芝苦惱的說道,他同時也是一名軍人,當然認同吳畏的話,如果是烏裏揚諾夫在這裏,恐怕就不會這麽容易被忽悠了。
“當然是繼續發動群衆。”吳畏輕松地回答道:“剛才我們不是還在發愁怎樣維持城内的治安嗎?你讓這幾位同志組織工人糾察隊。再把城外繳獲的武器彈藥全部移交給他們。”
“你要把這個城市交給他們?”伏龍芝吃驚的說道:“他們沒有管理一個城市的經驗。”
“我們也沒有。”吳畏不以爲然的說道:“總要有一個學習的過程。至少他們是願意學習的,我們可以摸着河過石頭。”
伏龍芝遲疑了一下,覺得這件事不怎麽靠譜。吳畏安慰道:“這一天總會來到的,你們共産主義者,不僅僅要善于破壞一個舊世界,也要學習建設一個新世界。”
“這話說得太好了。”伏龍芝眼睛裏都要冒小星星了,激動的說道,“我記下來。”
吳畏聳了聳肩,心說可惜我沒讀過毛選,不然抄到你手痛。
伏龍芝當然不知道這裏有個站在巨人肩膀的上家夥,但是也明白俄共獲得一座城市的管理權有多少困難,事實上,諾夫哥羅德将是俄共成立以來,第一個真正能夠以官方身份發揮作用的城市——當然這個前提是吳畏要把諾夫哥羅德打下來。
現在孟黨的人不肯出頭,那麽布黨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接過管理權。布黨本身就屬于激進派,一旦掌握了武力,恐怕城裏的資産階級就要遭殃了,就連孟黨成員也未必能夠讨到好處。
不過伏龍芝在黨内的職務本來就不高,覺悟也不足以站在全人類的高度上去思考問題,自然用不着操這份心。于是帶着那幾個布黨的幹部高高興興的接收武器武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