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伏龍芝的話,他才算明白過來,難怪謝爾蓋跑得這麽快,别說同爲喀山防線的守軍,就連南俄的追兵都讓他給落下了半天的路程,感情防線的缺口就是他放開的,人家一開始就準備好跑路了,算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想了一下,向伏龍芝問道:“這事有多少人知道?”
伏龍芝搖了搖頭,“我沒敢聲張。”
吳畏立刻叫了一隊人跟着伏龍芝去控制那些跟随謝爾蓋回葉卡捷琳堡的士兵們,既然謝爾蓋别有用心,那麽這些人肯定不會是随便帶在身邊湊數的。
安排完了這些事,他才發現遠方的槍聲越來越密集了。而且一點都沒有向自己這邊移動的迹象。
這下吳畏又開始納悶了,心說難道釣魚改阻擊了?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節奏?就不能按套路打一回嗎?
正出神的時候,毛達泉帶着自己的士兵跑了回來。吳畏來不及去琢磨謝爾蓋的事,先問毛達泉前邊到底出了什麽事。
等聽到毛達泉描述了發生的事情後,吳畏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看前面打得那麽火熱,就知道從前的計劃是沒用了,一個弄不好,還得把自己搭進去,于是立刻要求獨立團的士兵準備出發。
趁着傳達命令的機會,他一個人去見謝爾蓋,呂蘭清倒是信守諾言,亦步亦趨的跟在身邊。吳畏拿她沒辦法,隻當沒看見。讓她跟在身邊總比到處亂跑強得多。
謝爾蓋落在獨立團的手裏,已經吃了一些苦頭,負責看管他的士兵們聽說這家夥身爲團長還化妝潛逃,很是鄙視了一番。
因爲收拔潰兵的原因,獨立團裏的俄國軍官們都忙得要命,邊翻譯都被帶走了。看守謝爾蓋的兩個士兵和他沒辦法說話,自然也不可能審訊,隻是看着他不讓他找機會逃了。
看到吳畏過來,兩個士兵急忙敬禮。吳畏擺手問道:“有人來看過他嗎?”
兩個士兵搖了搖頭,吳畏心中了然,看起來伏龍芝這一夥軍官把潰兵們看得夠緊,所以謝爾蓋的死黨們還沒機會現身救主。
他走到謝爾蓋的面前,伸腳踢了踢他,看到沉睡着的謝爾蓋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向自己,這才開門見山的說道:“你是俄共哪派的?”
俄共内部也是分派别的,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少數派外,最大的兩個派系分别是烏裏揚諾夫的布黨和奧西波維奇的孟黨。
謝爾蓋心倒是很寬,被綁在這裏也居然能睡得着覺。正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突然被吳畏驚醒,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會,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搖頭說道:“當然是伊裏奇同志的多數派。”
吳畏點了點頭,問道:“烏裏揚諾夫同志已經動身去瑟克特夫卡爾了,我現在就讓人送你過去。不過你的士兵都得留下。”
謝爾蓋吃了一驚,這才真正清醒過來的,看着吳畏說道:“不行,我得向米哈伊爾同志彙報工作。”
“米哈伊爾去烏拉爾山了。”吳畏遲疑了一下,說道:“那我送你去烏拉爾山好了。”
謝爾蓋搖頭道:“南方軍隊已經突破喀山防線,米哈伊爾爲什麽要去烏拉爾山?怎麽能放棄葉卡捷琳堡?”
吳畏攤手說道:“那我怎麽知道?你自己去問米哈伊爾吧。”
謝爾蓋掙紮着坐了起來,說道:“好吧,不用你送,把我的士兵帶給我。”
吳畏搖了搖頭,“那可不行,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必須把你交給米哈伊爾才行。”
謝爾蓋遲疑了一下,說道:“米哈伊爾同志不一定認得出我,我的聯系人是政治處的索爾洛夫。”
吳畏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走開。謝爾蓋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泛起一絲不安,卻想不明白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
事實上吳畏的确沒有發現破綻,因爲俄共在北俄的活動是公開的,無論政府還是軍隊内的人員都有據可查,謝爾蓋說的人隻要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吳畏過來隻是确認一件事,這家夥到底是不是真他他宣稱的那樣,是俄共的人。
确認了這件事之後,吳畏一點都沒覺得高興,俄共在北俄發展迅速,人員良莠不齊不是什麽新鮮事,讓吳畏擔心的是,如果謝爾蓋的行爲不是自發的,那麽他到底有什麽目地?
從剛才的對話中可以看出來,謝爾蓋并不關心烏裏揚諾夫去了哪裏,反倒拼命想去找米哈伊爾。
無論怎麽想,吳畏都不願意相信這件事與米哈伊爾有關。如果是真的,那麻煩可就大了。
米哈伊爾可是北俄現在的陸軍統帥,如果他那裏出了問題,北俄方面的損失簡直無法估量。
唯一讓吳畏覺得好過一點的是,米哈伊爾現在并不在葉卡捷琳娜身邊,即使葉卡捷琳堡陷落,還有烏拉爾山防線可以保證葉卡捷琳娜的安全。
現在擺在吳畏面前最急需解決的一個問題是,他究竟還要不要執行原來的計劃。
獨立團在同級别的陸軍當中火力輸出能力要高出兩倍以上,但是彈藥和燃料消耗極大,一旦遭到優勢敵軍的包圍,喪失機動能力後,就隻剩下待人宰割的份。
所以吳畏的突擊計劃都是建立在烏拉爾大公事先注意不到自己這支部隊的前提上。但是如果米哈伊爾叛變,那這一切就都成了泡影,就算現在烏拉爾大公來不及給自己編個口袋,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調動軍隊來層層削弱自己的機動能力,一旦陷入重圍,吳畏就隻能放棄車輛輕兵突圍了。
如果真到了這種境地,獨立團也就隻剩下逃命這一條路了。
爲了北俄政權的延續,吳畏不介意帶領獨立團打一場惡戰,但是并不等于他願意爲了北俄的革命事業把自己和獨立團都葬送進去,他還沒有那麽崇高的國際主義精神。
因爲本來就在作戰狀态,所以獨立團整裝的速度很快,吳畏還沒想出個頭緒來,就已經有參謀來報告部隊随時可以出發。
吳畏看着遠處打得火熱的戰場,揮手說道:“先向北,再向西,繞過去,我們去基洛夫。”
參謀一呆,又向吳畏确認了一遍後,這才跑開去傳達命令。
很快劉東明和李炎芝、歐陽興祥等高級軍官就都趕了過來,聽吳畏面授機宜。吳畏在離開葉卡捷琳堡時的預案當中可沒有剛才的命令。
聽了吳畏通報過的情況後,劉東明倒吸了一口涼氣,向吳畏說道:“如果葉卡捷琳堡出了奸細,那我們可就危險了。”
吳畏苦笑了一下,向幾個人說道:“是我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害得大家都陷了進來。”
劉東明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誰能想得到。”
他和歐陽興祥都是吳畏的老部下,自然不會說什麽,李炎芝就沒那麽敬畏,皺眉說道:“爲獨立團士兵負責,我們應該撤出這場戰鬥。”
吳畏看了他一眼,向另外兩個人問道:“你們也這麽想?”
劉東明遲疑着不說話,歐陽興祥卻沒有那麽多顧忌,低聲說道:“這個時候能往哪裏去?”
李炎芝張了張嘴,他本來想說一直往北,龍德施泰特的北方軍團已經打到了白海,在那裏可以找到俄國海軍,搭船回共和國。但是立刻就想到,自己抛棄了北俄的皇後和國家機構,龍德施泰特和北俄海軍憑什麽還要幫助自己?
劉東明看他不說話,緩緩說道:“我們沒退路,隻能打。”他很堅決的說道:“我覺得應該直撲喀山,趁南軍合圍不久,準備不夠充分,救出約瑟夫,然後再根據戰局決定向東還是向北。”
約瑟夫雖然被南軍包圍,但是在喀山至少還有上萬人的部隊,而且作爲喀山方面軍的預備隊,戰鬥力肯定不會太差。接應出約瑟夫之後,南軍要想再包圍他們就不容易了。
吳畏搖了搖頭,根據現在彙集來的情報看,約瑟夫在防線失守的時候,是有機會後撤的,但是既然他選擇了固守,就一定有他的原因。吳畏大概能猜到一點原因,如是猜得沒錯的話,就算這個時候打破南軍的包圍圈,約瑟夫也不會跟着他突圍,隻會白白把自己搭進去。
所以他看着劉東明說道:“我們人數太少,去喀山打陣地戰發揮不出力量。”他說道:“還記得在日本的時候我們是怎麽打的嗎?”
“你要奇襲莫斯科?”
劉東明失聲叫道,另外兩個人聽到這句話,臉色都變了,歐陽興祥滿臉通紅,顯然是激動的。李炎芝臉色則有些發白,他自然知道這種事成功了就是名垂青史,但是失敗了那就不是能不能逃得回來的問題了。
聽了劉東明的話,吳畏失笑道:“你還真敢想。”他看了大家,說道:“莫斯科太遠了,就算咱們跑到了也拿人家沒辦法,但是不耽誤我們做出向東攻擊前進的樣子。”
他向三人攤了攤手,“隻要把南軍調動起來,我們就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