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能夠如此順利,還要感謝和吉爾吉斯人在一起的英國人。
爲了讓武田一男等人相信日本已經投降了,英國人向他們詳細通報了第三次中日戰争的進程,特别描述了陸一師在房總半島突圍後,強偵營在本州島上燒殺搶掠的暴行。
可惜英國人沒有未蔔先知的本事,不然拿出一份當初刊登有顧名聲揭秘文章的大公報來,那就是敲釘轉腳的效果了。就算你不信日本和英國的媒體,總要相信中國記者的良心吧。
可惜英國人太不了解日本人的脾氣,武田一男等人聽了這些描述後,唏噓之餘,深感戰争給國家和人民帶來的巨大災難,同時對陸一師強大的武力表現出了狂熱的崇拜。
剛才還在爲沒能拿出顧名聲的文章而懊惱不以的英國人震驚之餘,很是疑惑這幫家夥是不是拿錯了劇本,這到底是腦袋生錯了還是屁股坐錯了?
所以當菊藤仁聽說面前這位年青的中将就是一師飛定本州,打得幾十萬男兒齊解甲的吳畏後,差一點直接頂禮膜拜,還沒正式投降就已經開始絕對服從吳畏的命令,表現出的紀律性比張偉都好。
按照日本人的想法,第三師團雖然如今連一個團的兵力都湊不起來,但是好歹還頂着這個番号,作爲日本陸軍最後投降的建制部隊,雙方應該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但是吳畏心裏還有事情,實在不願意和日本人在這裏磨蹭,所以受降儀勢也就隻能草草收場,既沒有鮮花禮炮,自然也沒有樂隊和鎂光燈。
隻有拉什作爲國際友人旁觀了整個過程,當然也少不了兩位共和國的著名記者。
武田一男交出指揮刀之後,松了一口氣,向吳畏深深鞠躬說道:“鄙國與貴國多次交鋒,所有大敗均拜将軍所賜,今天我能夠榮幸的向您交出佩刀,一定是天照大神的旨意。”
吳畏看了看手裏沉重的指揮刀,随手把它交給了身邊的張偉。張偉拿着軍刀,在心裏打着主意能不能把這玩意瞞下來,這個可是個好東西,老了以後可以給兒孫吹噓一下,當然首要前提是他得先找到媳婦。
可惜他眼中的好東西,放在吳畏的眼中就沒什麽意思了。當初日本天皇他都捉了,就算天皇身上的紙尿褲也比武田一男這種在東京一抓一大把的少将身上的佩刀有名氣得多。
他淡淡說道:“我看隻是咱倆運氣不好而已。”
武田一男如果知道吳畏在心裏把他的刀和其些一次性用品放到了同等的地位,不知道會不會感到榮幸。他聽了吳畏的話,不解的擡頭問道:“爲什麽這麽說?”
吳畏擺了擺手,沒有說話。按照之前議定的進程,他和武田一男站在一起,看着第三師團的士兵們象征性的把各種槍支武器堆在一起表示繳械。
呂蘭清當初去日本晚了,沒趕上投降儀式,想不到在這裏能補上一課,興奮的說道:“可惜不能拍照。”身邊的肖媛倒是沒什麽表情,她是親眼看過吳畏端着刺刀沖鋒的人,對于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場面沒什麽感覺,當然武男一男的第三師團人數太少是個問題。
大公報裏當然有相機,但是呂蘭清隻身上路,沒辦法攜帶這麽笨重的東西,這個時候就覺得惋惜了。
吳畏笑了一下,心說要是拍出照片來看到第三師團交出的武器就這麽一小堆,日後會不會被人翻出來指控自己冒功造假?
剛才他和武田一男說“兩個人都運氣不好”,并不是随便說說。武田一男遠征俄國,九死一生之後連俄國人的防線都沒摸着,最後落得和難民一樣,自然是運氣不好到了極至。可是他在這裏誤打誤撞遇到第三師團殘部,也未必運氣就有多好了。
要說共和國當中,有誰會嫌自己功勞太多,那應該就非吳畏莫屬了,從他擒天皇逼日本投降,再到回國後輕松揮師平宗社黨叛亂,這兩件事就已經足夠功高不賞的了。所以在托帕爾擊破首都師叛軍主力後,吳畏隻是簡單給總參發了一份電報。要不是需要給獨立團的官兵們請功,他連這份電報都省了。
共和國沒有爵位,隻有他現在才三十出頭,要是再給個上将,那下半輩子就沒什麽努力的餘地了。
實際上如果吳畏願意,他現在得的各種勳章都挂到軍裝上,已經需要在衣襟上标明“後背還有”了。
葉知秋和顧雨在這個問題上跟吳畏也算心照不宣,很默契的都不提給吳畏論功行賞的話題,隻是由着他在回疆胡鬧了一把,殺得人頭滾滾卻隻換來一份申斥電報,多半也是葉知秋向他表示,這就功過相抵了。
也是國爲知道自己立再大的功勞都撈不着什麽好處,所以捉到載洵之後吳畏幹脆直接殺了,隻報個亂軍中意外身亡,省了獻俘的麻煩,而且他也擔心載洵回去後給秀雲帶來麻煩,。
沒想到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幫阿爾巴科日驅趕一下散兵,就捉到了俞世海,出門打個水還能遇到第三師團的殘兵。吳畏都不知道自己這算是運氣特别好還是特别不好,自己藍條早就滿了,老天爺你還一個勁給恢複神殿算怎麽回事?換大藍擱腰帶裏不行嗎?
俞世海的身份特殊,吳畏不能直接宰了,本來還想着把這個功勞讓給侯碩,沒想到又冒出個第三師團來了。不知道自己那個曾經的駐日占領軍司令的名頭很招人厭啊?
可惜這些事情不是吳畏想推就能推脫出去的,總不能命令武田一男推遲投降,那就成笑話了。
看着手下衣衫褴褛的士兵們放下武器站到一邊,武田一男斟酌了一下詞語,向吳畏說道:“這些士兵會被送回國去嗎?”
吳畏遲疑了一下,按照他一貫的作風,在自己國土上捉到的外國士兵當然都是戰犯,不送到山西挖煤就不錯了。但是面前這夥人的慘樣也實在是讓人恨不起來,而且嚴格來說,武田一男一夥也沒什麽機會禍害共和國的老百姓。
看到吳畏猶豫,武田一男說道:“這場戰争的發生并不是他們的意願,如果有什麽懲罰,我願意承受下來。”
吳畏笑了一下,武田一男的作法很符合他心目中對軍事長官的定義。所以他對武田一男的印像好了很多,開口說道:“對于中日戰争中戰犯的審判方式,政務院還在與貴國内閣商量,我個人認爲應該承擔的罪責必須追究,但是不應該無限擴大化。”
武田一男想了一下,向吳畏道了謝,然後又說道:“其實第三師團的很多士兵已經不想回家了,他們希望能夠在這裏生活。”
吳畏一愣,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他看着武田一男說道:“你說他們不想回家?”
武田一男苦笑了一下,“決定投降後,很多士兵逃散,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吳畏看着他沉吟不語。事實上武田一男的請求提出了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那就是如果對待那些留在回疆的日本士兵。
隻看武田一男的這部分人就可能知道,日本人劫掠了很多俄國婦女,再加上他們劫掠的牛羊牲畜,如果不遇到天災人禍的話,已經完全可以在這裏生活下去。比起回到戰亂後的日本列島明顯要更好一些。
吳畏當然可以拒絕武田一男的請求,但是那也隻能限制面前的這幾百号人。按照武田一男的說話,還有數千人已經逃散在了回疆廣漠的土地上。
找尋這些人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吳畏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所以他想了一下,對武田一男說道:“必須有人去北京。”
武田一男深深的鞠躬說道:“我明白。”
吳畏點了點頭,擡起頭來,剛好看到“品德”号再次飛了回來。
今天一大早,“品德”号就再次飛了出來,并且在一塊相對平坦的地面上成功降落。
看着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停下來的小飛機,吳畏這才覺得這玩意小也有小的好處,起碼人家不挑起降場。
任凱向吳畏轉交了劉東明的報告,又告訴吳畏他發現吉爾吉斯騎兵還停留在西北方大約二十公裏的地方。
吳畏在确認了附近沒有其他軍事部隊存在後,讓任凱向劉東明轉達自己的命令,獨立團主力向自己靠攏。
不過考慮到獨立團昨天布置的陣地,起碼回收地雷就需要一段時間,所以也不能指望他們能在短時間内追上自己。
接受第三師團投降的儀式結束後,吳畏向武田一男交待了一下,讓他收攏士兵,等待劉東明的主力過來,自己就準備帶領張偉的連隊出發。
聽說吳畏要去攻擊吉爾吉斯騎兵,武田一男主動請求參戰。盡顯狗腿本色。
吳畏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提議,在自己的國土上,他不需要外國軍人的幫助,任何敢于挑戰主權的組織,都隻有覆滅和投降這兩條路可走。
吉爾吉斯人顯然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什麽樣的錯誤,也許在他們的心目中,也沒有把越境追擊當作一回事。他們還在觀望日本人的行動。
當吳畏的車隊出現在吉爾吉斯人面前時,那些騎兵居然覺得這些中國士兵是來送死的。
于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開始了,面對主動發起進攻的吉爾吉斯騎兵,吳畏指揮大部分卡車橫向排開,放騎兵到二百米内才突然集中開火,同時命令炮車和随行迫擊炮對騎兵後隊進行火力遮斷,裝甲車和少輛卡車沿一側迂回打擊漏網的騎兵。
十幾分鍾後,近千人的騎兵部隊大部被殲滅,戰争進行到追逃階段。吳畏帶領騎兵部隊窮追不舍,到太陽落山的時候,隻有數十名騎兵借着黑暗逃離戰場。
簡單打掃戰場後,吳畏帶領連隊連夜後退,與劉東明派出接應的部隊彙合後返回到第三師團附近的營地休息。
第二天,吳畏派出一支部隊帶着自己寫給侯碩的信,押送俞世海和武田一男等軍官返回迪化,獨立團主力則原地休整。
艾合坦木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渡過危險期後,就不會再有反複,阿爾巴科日感謝之餘,盛情邀請吳畏到自己的家中作客。
吳畏對于造訪牧民部落沒什麽興趣,别說這個時代,就算是他穿越前那個時代,住在旅遊區的牧民帳篷裏都說不上舒适。比起去阿爾巴科日家裏遭罪,吳畏甯可睡在卡車裏。
但是肖媛和呂蘭清都對這個時代的牧民生活感到很好奇,有這個機會,自然是想要見識一下的。
在這件事情上,肖媛和呂蘭清算是難得的同進退了一次。先是呂蘭清來遊說了一番,被吳畏拒絕之後,呂蘭清很奇怪的問道:“你不想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嗎?”
吳畏很無奈的看着她,“這裏是草原,大漠還遠着着,再說就算不刮風,煙也不是直的。”
呂蘭清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起來,問道:“你老實說,是不是還惦記着人家閨女?”
當初阿米娜請求吳畏救艾合坦木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将女兒獻給他,現在艾合坦木雖然失去了一條腿,但是吳畏不但救活了他的性命,還消滅了打傷他的叛軍士兵,也算完成了任務約定。
這個時代别說是回疆,就是算是中原腹地和江南富庶之地,平民家裏的女孩子也沒有什麽自由戀愛的機會,對于阿爾巴科日一家來說,如果能把女兒嫁給吳畏這樣年青的大官,即使不能粘上什麽好處,也算給女兒找了一個安穩的飯票。所以如果有機會的話,阿米娜真有可能兌現自己的諾言。
吳畏看着呂蘭清精緻的小臉,歎了一口氣。總不好意思告訴她就算阿米娜肯自己也要考慮審美觀,再說按照某些集體穿越廢柴們的說法,醫療條件不發達的地區,人體内存在寄生蟲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考慮到回疆的衛生條件,吳畏的胃口直接就倒了。
呂蘭清本來隻是習慣性的調戲吳畏,并不是真想要什麽答案。如果換一個人,呂大美女是不會這麽作(一聲)的。但是一方面她對吳畏的确有好感,另一方面也是吳畏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很老實。男人如果不表現出攻擊性,那麽女人通常就會主動一些,呂蘭清也沒有例外。
但是這時看着吳畏盯着自己發呆,呂蘭清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她咳了一聲,想說什麽,卻覺得嗓子發幹,一向才思敏捷的大記者居然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題。
這個時候,她聽到身後有人笑道:“可有人要看呆燕嗎?”
呂蘭清沒事的時候也是喜歡讀閑書的,更兼冰雪聰明,自然知道典出何方,回頭見是肖媛,忍着羞意笑道:“我可是無功而返呢,隻好盼姐姐馬到成功了。”
一面說,一面就轉身走了出去。
肖媛也不攔她,看着呂蘭清走出帳篷,才回頭笑道:“心動乎?”
吳畏看了她一眼,皺眉說道:“你倆今天什麽毛病?就爲了去看個牧民家庭,至于這樣?要是實在想去,我讓人送你們去就是了。”
肖媛笑了一下,坐到他的身邊,問道:“我不是開玩笑,你年紀可不小了,總要考慮婚事。”
吳畏一愣,看了看她,心說這算是什麽意思?咱倆都已經熟悉到這個地步了嗎?
他想了想,說道:“我和秀雲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共和國沒有一夫一妻的說法。”肖媛說道:“雖然我一直反對一夫多妻,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娶秀雲,那麽隻娶她一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吳畏看着她,啞然失笑道:“這個說法還真奇怪。”
“你真不明白嗎?”肖媛說道:“你隻是不想明白而已。”
“拜托。”吳畏起身說道:“我投降,你們想幹什麽就去吧,要車給車,要人給人。”
肖媛嫣然一笑,起身說道:“要人給人?如果要你呢?”
吳畏臉上的笑容一僵,強笑道:“要命不給。”
肖媛笑了一下,起身說道:“你其實也喜歡黛兒對不對?”她盯着吳畏的臉,說道:“我早就發現你不願意和我單獨相處,但是一直找不到原因。直到黛兒受傷昏迷,我陪着她的時候,聽到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她看着吳畏,說道:“你那麽急着去救她,是因爲你也喜歡她。我是她的小姨,所以你才怕獨處的時候對我動心,對不起黛兒對不對?”
她笑着搖了搖頭,又疑惑的說道:“可是蘭清又是怎麽回事,她對你也有好感,我不相信會有男人能拒絕這樣的美女,你們之間又隔着什麽人?”
她想了一回,卻實在不得要領,于是搖了搖頭,向吳畏笑道:“你啊,太鑽牛角尖了,食色性也,要自污的話,這可比什麽小動作都要好用得多。”
吳畏看着肖媛的背影,久久沒能緩過這口氣來。
肖媛的這些話,究竟是她要告訴自己的,還是葉知秋要告訴自己的?葉黛昏迷的時候,真的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
如果能把葉黛和秀雲一起娶了呢?吳畏這麽一想,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并不抗拒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