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媛比葉知秋早到了一天,此時正守在葉黛的身邊,看着葉知秋把陪伴的人都打發走,才向葉知秋說道:“這裏在傳說他是你的兒子。”
葉知秋愣了一下,問道:“什麽意思?”
“他說黛兒是他的妹妹。”肖媛說道。
葉知秋凝視着葉黛沉睡的臉,皺眉說道:“他想幹什麽?”
肖媛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葉黛對青黴素沒有過敏反應,使用過公子爵帶來的新藥後,病情很快就穩定了下來,讓拉什醫生非常驚奇。從英國領事館借了一個翻譯拉着公子爵研究醫術。可惜那個翻譯對醫療一竅不通,給兩個人翻譯的時候錯漏百出,要不是看在人才稀缺,有好過沒有的分上,倆人都能直接捏死他。
肖媛到達天津的時候,肖媛高燒還沒退,她和吳畏陪在葉黛身邊的時候,聽到葉黛說過一些胡話,後來肖黛在場的時候,吳畏就不陪在葉黛身邊了。
本來肖媛還準備和葉知秋談談這件事情,但是現在看到葉知秋的樣子,她突然又不想說了,隻想等葉黛恢複過來後,找機會再和她談談。
吳畏向葉知秋辭行後,并沒有直接回北京,而是去了天津碼頭,在那裏,賀镕莊的強偵營正在登船,從日本回來的隊伍規模又減少了一些。
看着這些平靜的士兵,吳畏歉疚的向賀镕莊說道:“總統可以赦免你們。”
“不需要。”賀镕莊闆着臉回答道:“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吳畏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過些年,我安排你們回來。”
賀镕莊難得笑了一下,搖頭說道:“聽說那邊華人也不少。”他看向吳畏,“何處黃土不埋人?”說完他轉身立正向吳畏鄭重的敬了個軍禮,轉身上船去了。
克萊其特和甘末林都站在一邊看着強偵營的士兵們登船,他們并不知道這支部隊在那天夜裏都幹了什麽,但是同爲軍人,兩個人都能從這些沉默登船的士兵身上感受到重重的殺氣。
克萊斯特這次會随同賀镕莊一起去美國,在那裏幫助杜迪夫人鞏固勢力。而甘末林則留在國内,繼續他從前的任務。
看着賀镕莊離開,兩個人向吳畏走了過去,克萊斯特用德語說道:“感謝您和您的士兵對夫人所做的一切。“
賀镕莊一行去美國,是要爲杜迪夫人戰鬥的,所以他才要這麽說。
吳畏歎了一口氣,看着他說道:“感謝他們吧。”他說道:“是我把他們訓練成了戰争機器。”
“那是戰士的榮譽。”克萊斯特闆着臉說道。
“不。”吳畏搖頭道:“比起榮譽,我甯願他們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他伸手分别和兩個人握了一下,說道:“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再見了。”
“一個美好的願望。”德國人難得開了個玩笑。
甘末林身處天津,消息要靈通一點,用法語說道:“我聽到了一些有關您身份的傳言。”
吳畏看着他,“謠言止于智者。”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看着縱馬而去的吳畏,克萊斯特問道:“怎麽了?”
“一些政治上的原因。”甘末林說道。
“肮髒的政治,總是讓軍人蒙羞。”克萊斯特說道。
“不。”甘末林說道:“我倒是看到了一些希望。”他轉頭看着克萊斯特:“他不是純粹的軍人。”
“身爲軍人,聽你這麽說,讓我感到深深的羞愧。”克萊斯特說道。
甘末林搖了搖頭,沒有費神去分辨克萊斯特是不是在開玩笑。
吳畏在天津耽擱了一天,他的警衛們總算是都趕了過來,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幾個許晨劍的手下。
吳畏也不坐馬車,直接騎馬回京,二十多個全幅武器的軍人在官道上縱馬疾馳,隊伍拉得老長,算得上人人側目,都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
從獨立團駐守的城門進城後,吳畏派人去叫溥覺,,自己就在城門邊找了個小飯店,坐下來吃飯。
溥覺滿頭大汗的趕過來時,看到吳畏正對着一桌子的菜肴發呆。他莫名其妙的走過去,說道:“怎麽了?“
“我們去見你姐姐。“吳畏回過神來,放下筷子說道。
溥覺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看着吳畏,“你找到我姐了?”
“是。”吳畏看了看他,說道:“不然你以爲許晨劍幹什麽去了?”
葉知秋和黃有爲告訴了吳畏有關于李重光的事情,當時他們都覺得吳畏對付不了李重光,因爲李重光早在葉知秋反清的時候,就開始在四九城裏培植屬于他的黑暗勢力,吳畏這個習慣了真刀明槍拼殺的軍神,在李重光熟悉的領域顯然拿他沒什麽辦法。
實際上連葉知秋對李重光現在也沒有太大的約束力。
吳畏當時沒有表示,心裏卻很不以爲然,邦德夠牛X吧,一樣讓俄國人綁了沉海,這世界上并沒有什麽穩嬴的局面,有的隻是有心算無心。李重光要是真厲害,也不會讓兩個街頭混混給揍得那麽慘,和吳畏比起來,李重光更依靠他的手下,但是在這方面,吳畏也并不比他差。
隻不過李重光的身份特殊,雖然和葉知秋若即若離,但是在共和國政壇内根基仍在,吳畏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對付他。
所以當天夜裏的兵變就給了他機會,無論做了什麽,都可以推給亂軍,就算是有人懷疑自己,也拿他沒辦法。
吳畏把警衛們都留在了城門附近,隻帶了溥覺、王翔和幾個許晨劍手下的人,再次騎馬出城。
在城外的一塊野地裏下馬後,幾個人步行穿過一條積雪覆蓋的小路,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村莊。
那裏早就有人守着,看到他們過來,遞過一副望遠鏡,指着村莊介紹了一下情況。
吳畏點了點頭,作了個手勢。身邊的人就開始行動起來。
這個小村子隻有幾戶人家,大冬天的,還不斷有人在村裏晃蕩。
留在這裏接應的人是吳畏親自訓練的士兵,這個時候能夠有機會給吳畏展示自己的訓練成果,自然很是用心,計劃作得一絲不苟。
兩個反穿羊皮襖的基地士兵先是偷襲了要外雪地裏的一個暗哨,然後摸進村子裏,解決了明哨。接應其他基地士兵控制了村子後,吳畏才帶着溥覺跟了進去。
村子看起來已經存在很久了,土坯搭建的房屋看起來陳舊破敗。
帶領吳畏的人走到一個小院外,就停住了腳步,吳畏毫不猶豫的推開門走了進去。溥覺緊跟在後面,王翔則抽出手槍跟上,那個接應他們的人低聲說道:“我們觀察一天一夜了,這屋子裏就兩個女人。”
王翔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收起手槍。
吳畏走到土屋門外,停住腳步,緩緩理解了一下身上的軍裝,這才舉手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才有人拉開房門,看到門外站着人,開門的人發出一聲驚叫。
看着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的珠兒,溥覺頓時激動起來,一下把吳畏擠到一邊,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妻子。
吳畏站在門邊,深深吸了一口氣,向擋在門前的珠兒笑道:“你家小姐在吧?”
珠兒恍若末覺,隻是呆呆的看着溥覺。吳畏歎了一口氣,側身從兩個人的身邊擠過去,說道:“門外挺冷的,都進屋來說吧。”
土屋當然安不起玻璃窗,紙糊的窗戶擋不住寒風,所以用木闆擋着。光線沒了進屋的渠道,屋子裏就黑暗得多,隻能依靠桌上的一盞油燈照明。
秀雲正坐在火炕上看報紙,這個時候丢下報紙,愣愣的看着吳畏,滿臉的不怕相信。
吳畏大步走過去,仔細端詳了她一下,笑道:“你可瘦了。”
秀雲這才确信面前的人真是吳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吳畏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身後溥覺也緩過勁來,拉着珠兒進屋,然後關上了房門。王翔按着手槍站在院子裏,在心裏琢磨吳畏會在屋子裏呆多久,等會自己要不要催一下。
這時有人跑過來,低聲說道:“許連長過來了,還押着一個人。”
王翔嗯了一聲,回頭看了看,覺得吳畏一時也不能出來,于是迎了上去。
被許晨劍帶來的人是李重光。叛亂當夜,許晨劍本來計劃去西關接應賀镕莊,但是手下去綁載洵的人卻發現了李重光的蹤迹。
許晨劍不是李康那種純粹的軍人,再說能被吳畏挑選出來主持基地組織的人也不可能是純粹的軍人。所以他立刻放棄了原來的目标,轉而去跟蹤李重光,連接應賀镕莊的任務都顧不上了。
李重光能成爲葉知秋反清時京城地下勢力的掌舵者并不是浪得虛名的,上次被草頭彪堵住那是大意了,現在城裏正亂的時候,身邊自然不可能沒有護衛。
爲了找到秀雲,許晨劍不敢打草驚蛇,所以很是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秀雲的位置。要不是從前早就已經發現了幾處李重光的秘密據點,還不可能這麽順利。
本來吳畏的計劃是趁亂收拾這些據點,然後嚴刑拷問,現在發現了李重光,倒是省了很多首尾。
既然找到了秀雲,李重光自然也就沒有了價值,吳畏和許晨劍都不是吃過虧就算的主,所以不用吳畏下命令,許晨劍就動手抓人,幹翻了李重光的護衛,把他帶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