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從悅來客棧離開後,立刻驅車向城裏趕去。現在看來,一團已經指望不上了,首都師的二團和三團他都不熟悉,這個時候趕過去,無論這兩支部隊有沒有參與兵變,都不會相信他的話,更不可能跟着他起兵反抗自己的頂頭上司,倒不如幹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吳畏從東京離開的時候,爲了低調,所以隻帶了一個警衛排,本來以爲很快就能回到東京去,就算人少一點,總不至于需要開兵見仗。結果吳畏命犯七殺,好的不靈壞的靈,又一次陷入叛亂當中,現在就看出兵力不足,人手不夠分派的壞處來了。
溥覺不在,王翔就是吳畏身邊警衛兵們的頭,此時他坐在吳畏的身邊,有些緊張的問道:“現在怎麽辦?”
吳畏歎了一口氣,說道:“去電報局。”
王翔一愣,疑惑的問道:“不去總參?”
在王翔看來,總參可以名正言順的調動軍隊,隻要占據了總參,就算占有了大義的名份,如果吳畏覺得總參這個時候隻是個空架子,那也應該去總統府,去電報局幹什麽?
吳畏沒有心情和他解釋這些,有些自嘲的笑道:“相信我,平叛這種事,我比你有經驗。”
王翔跟吳畏的時間不長,上次海軍叛亂的事情又沒有大肆宣揚,他根本就不知道吳畏已經在四九城裏平過一次叛亂了。忍不住撓頭問道:“這種事也能有經驗?”
“是啊。”吳畏苦笑了一下,心想回頭見了葉知秋,這老頭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掃把星?
四九城的城門在夜裏是不關的,如今的共和國境内雖然總體說不上太平,但是至少在各個大城市的附近,治安還是很有保證的,有什麽麻煩,城門的駐軍和巡警們就盡可以彈壓下去,所以也沒有什麽人會找不自在。承平下來,守門的士兵也就沒有多少警惕心理。
所以吳畏和他的警衛們乘坐的兩輛汽車一溜煙的鑽進城裏,城門這裏的衛兵也隻是伸長了脖子看着汽車尾氣猜測這是哪位大人物,根本就沒想到要攔下來盤查。
四九城的電報局還是前清建立的,後來共和國成立,在原來電報局的基礎上擴建了一番,變成了郵電部,電報局也搬遷到西關水道附近,那裏是從天津過來的水電報線上岸的地方。
此時的四九城裏,道路沒有太好的規劃,雖然沒有大蝴蝶結這種考驗智力的地方,但是普遍狹窄,通行不易。所以正常情況下,司機都是沿大路開車,四九城裏比較大型一點的辦公場所,也都聚集在這些大路兩旁。
吳畏坐在車裏,很快發現一隊士兵沿着街道跑步前進,于是心中一動,問道:“他們這是去哪?”
他的司機是許晨劍專門派過來的,不但戰鬥力很強,在四九城地面上也是人頭精熟,聽了吳畏的話,想了想說道:“不是去總參就是農業部。”
吳畏哼了一聲,農業部又不養豬,難道這些士兵還能去分生态肉?他向司機說道:“沖過去。”
這個時候趕去總參的軍隊,屬于兩方面的可能都有,既有可能是滿人武裝,也有可能是顧雨臨時召集起來的部隊。不過吳畏一點都不關心總參諸君的安危,所以第一個願望居然就是低調通過。
不過他想低調,不代表就真能低調。那支部隊的軍官正跑得滿身大漢,轉頭看到兩輛汽車開過來,立刻就動起了心思。
要是放在從前,能坐在汽車裏的人肯定不是普通軍官能惹得起的,但是今晚情況有點特殊,等天亮了,那就是另一個朝代了,現在能坐汽車的人還有沒有命繼續浪費糧食都得兩說,這兵荒馬亂的時候,正是槍杆子說話的好機會。
所以這個軍官很自然的跳了出來,站在街道中間大叫道:“停車……”
雖然吳畏沒打算搭理他們,但是他身邊的衛兵們也難免緊張起來。看到軍官突然跳出來,司機心中一驚,以爲自己的行蹤暴露了。下意識的用力踩下了油門,汽車發動機發出一陣轟鳴,一頭撞在了軍官的身上,把他撞得從車頂上飛了過去,薄鐵包的車身頓時塌下了一大塊,汽車倒是很給面子的沒有出現故障。
這年頭汽車都是稀罕家夥,交通肇事自然也沒有後世那麽普及,所以就連那個被撞飛的軍官都沒想到自己站到車前面還有爽到飛起的機會。
看到自己的長官被汽車撞飛,正在跑步前進的士兵頓時一陣大亂,有人舉起槍對準汽車,大叫起來。
吳畏身邊的士兵都被吳畏灌輸了先敵開火的信條,看到有人舉槍,都不用等待命令,兩側站在車外腳踏上的士兵一手扶車,一手抄起用戰術吊帶挂在脖子上的沖鋒槍,就對着人群開火了。
這是今晚四九城裏的第一聲槍響,但是死的第一個人卻不是被子彈擊中的——那個軍官被飛馳的汽車直接撞飛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申請第一個被汽車撞死的行人這個成就。
兩輛汽車的司機都把車速提高到最快,一路沿着街道沖了過去。兩側的士兵大多沒弄明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隻有看到軍官被撞飛的人中,有幾個反應快的跑到街道上向着汽車開槍。
可惜的是,這幾位的槍法和他們的反應速度不成正比,槍聲當中,兩輛汽車揚長而去,反倒是正在行軍的士兵被沖鋒槍子彈放倒了一片。
這是一支連級規模的部隊,被撞死的是個上尉連長。聽說自己的連長被人撞死,戰友們被屠殺,士兵們頓時鼓噪起來。缺少了軍官彈壓,也不知道是誰叫喊了一聲“給連長報仇”,于是一群人抱着槍向汽車開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部隊中幾個軍官模樣的人急得跳腳,一個人大叫道:“鳳儀兄,這可如何是好?”
那個被稱做“鳳儀兄”的人跺腳道:“這個時候還能怎麽辦?沒走的跟我去搶總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