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也沒在意,等到總參來接自己的汽車到了,就帶着陳老漢和男孩上車。總參當然不會隻派一輛車來接吳畏,所以三個人上的不是同一輛車,陳老漢和男孩先回總參給吳畏安排的住處,吳畏則直接去總統府。
汽車交錯而過的時候,吳畏看到巡警局的馬車正在趕過來,也不知道裏面坐的是不是婁好古。火車站的警察也歸巡警局管,手下的人刺殺現役中将、還是吳畏這種有實權的軍事長官,估計婁好古死的心都有了。
因爲秀雲的事情,吳畏對巡警局沒什麽好感,當然不會下車去和婁好古打招呼,如果有時間的話,他一點都不介意再踩婁局長兩腳。
到達總統官邸的時候,葉知秋的副官正在等着他,看到吳畏後,副官直接把他帶進了葉知秋的書房。
看着空蕩蕩的書房,吳畏回頭問道:“總統在哪?”
副官闆着臉沒有回答,伸手說道:“請把槍交出來。”
吳畏看了看他,伸手抽出腰間的手槍遞過去。副官伸手接過來,又說道:“還有軍刀。”
話音沒落,吳畏已經又從衣服裏抽出一支轉輪手槍。副官頓時愣住,他根本沒想到吳畏身上會有兩支手槍。
很快副官手裏捧着兩支大小不同的手槍,還有兩把形狀各異的軍刀,上面摞着兩個駁殼槍的彈夾,還有一個轉輪手槍的快速裝彈器。
吳畏慢慢脫下軍裝外衣,解下左前臂上的跳刀,看了看手足無措的副官,很顯然他沒辦法接過這支刀了,于是問道:“要叫人進來幫忙嗎?”
副官一臉震驚的看着他,實在沒有想到吳畏沒事會在身上帶這麽多零碎。
身後的門一響,葉知秋走了進來,他歎了一口氣,揮手示意副官先出去,然後走過去接過吳畏手裏的跳刀,搖頭說道:“古人枕戈待晨,你這又算什麽?”
“時刻準備着。”吳畏淡淡說道:“這是我的戰争。”
葉知秋看着手裏的跳刀,把它慢慢放在桌子上,看着吳畏說道:“我現在有點理解你爲什麽會那麽暴虐了。”
吳畏看着他,沒有說話。葉知秋搖頭說道:“是我害了你。”顯然他指的是這場讓吳畏變成殺人機器的戰争。
“我從沒後悔過。”吳畏淡淡說道:“我的兵也沒有。”
葉知秋點了點頭,示意讓他坐下,然後招呼人送咖啡上來。這才向吳畏說道:“吳副總理的電話已經打到我這裏來了,他的孫女情況很不好,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吳畏沉默了一會,沉聲說道:“咎由自取。”
葉知秋歎了一口氣,說道:“吳有利官聲很好,國會裏有很多支持者,逸之退下去的話,他成爲總理的可能最大。你這麽做,殊爲不智。”
吳畏看着葉知秋,慢慢說道:“那叫讓他做不成總理。”
葉知秋愣了一下,完全沒有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他沉吟了一下,确定自己沒有聽錯,疑惑的向吳畏說道:“什麽意思?”
“他自己名聲很好,不代表身邊的人名聲也好。”吳畏淡淡說道:“至少他的孫女出門能帶兩個保镖再加一個侍女,可不像習慣了低調作人的樣子。”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看着葉知秋的臉色,淡淡說道:“坑爹的熊孩子從來就沒缺過。”
葉知秋很認真的看了他半天,才自失的一笑,說道:“咱倆這樣子像不像兩個奸人在密謀陷害忠良?”
吳畏嗯了一聲,說道:“您爲國家,我爲陸一師,陷害忠良總比被忠良陷害強。”
葉知秋點了點頭,看到傭人送上咖啡,就閉上了嘴巴。等到傭人離開後,他已經不想說剛才要說的話了。改口說道:“至少權變之道,你比程斌強。”
吳畏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葉知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清河郡主的事情,你不要太擔心,我已經讓人給李重光傳話了,他的話,他應該還是會考慮的。”
他看着吳畏臉上露出的喜色,淡淡說道:“你很喜歡她?”
“總要有一個在意的人才好。”吳畏說道:“那可以讓人保持底線。”
葉知秋沉默了一會,說道:“郡主的事情我來辦,你去一趟俄國。”他自嘲的一笑,“就爲了讓你保持底線,我也得把她找回來。”
吳畏早想到葉知秋需要他來辦事,卻沒想到和葉卡捷琳娜有關,他皺了一下眉,想起那位年青的皇後,向葉知秋問道:“怎麽了?”
就在葉知秋占領本州島的時候,歐洲巴爾幹地區也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沖突,失去了傳統俄國的強大壓力後,英法兩國的影響力無法與德奧兩國相抗衡,在這種情況下,保加利亞覺得自己等待已久的機會終于來到了,于是借口民族關系與羅馬尼亞之間發生了邊境沖突,并且開始逐步升級。
很快塞爾維亞和阿爾巴尼亞以及埃塞俄比亞等國也卷了進去,在這些國家的背後,是英法德奧土俄等傳統歐洲強國的影子。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場代理人之間的戰争。
但是因爲各自的國力,各國的介入能力也不相同,根據葉知秋得到的消息,爲了應對巴爾幹地區的新局勢,俄國南方政府的沙皇亞力山大四世已經派出使者向葉卡捷琳娜發出了和談請求,畢竟兩邊都不是外人,小叔子和嫂子都是親的,葉卡捷琳娜一直宣稱将扶持尼古拉三尼的兒子加利克謝登基。
從血緣關系上來說,兩邊的皇帝是親叔侄,無論現在打得有多亂,也都是自己家的事,亞力山大四世希望能夠先全力保住巴爾幹地區的傳統勢力範圍。
而葉卡捷琳娜則發現自己南方哈薩克斯坦地區正在被英國勢力侵蝕,而且背後銷聲匿迹的日軍第三師團也讓她如鲠在喉,所以也希望能夠騰出手來修理一下後院。
此時北冰洋已經封凍,日軍第三師團在西伯利亞地區破壞了原有的電報網,共和國與俄國北方政府之間的通訊已經完全中斷,葉知秋對于歐洲情況的了解隻能依靠他留在法國的情報人員傳回來,中間經過多少道轉手,不但很難判斷真假,而且時效性也差得多。
俄國南北和談對于共和國的影響是非常大的,葉知秋很擔心葉卡捷琳娜會倒向南方政府。中俄日三國大海戰給葉知秋留下了深刻的印像,那場失敗後,共和國海疆幾乎一日三驚,給共和國高官們上了一堂無比生動的海防課程。
後來馬卡洛夫的太平洋第二艦隊又幾乎橫掃日本職合艦隊。葉知秋雖然對于海軍是外行,但是簡單的不等式計算還是會做的。既然日本海軍大于中餓職合艦隊,俄國太平洋第二艦隊又大于日本海軍,那麽就可以輕松得出俄國海軍的實力來。更何況現在共和國海軍隻有寥寥幾艘戰艦,海戰能力無限接近于零。
所以無論如何,葉知秋也不願意看到自己那擁有強大海軍的北方鄰居騰出手來找自己的麻煩。他倒不怎麽看重荒蕪的西伯利亞,但是卻很不願意俄國人在亞洲東部擁有出海口,那等于把俄國艦隊讓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偏偏自己還沒什麽辦法來對付。
在吳畏去國會述職的時候,葉知秋就已經接到了模糊的情報,爲了應對可能的變局,他需要保留吳畏的地位,不能讓他被國會議員們打壓下去,所以才臨時趕過去幫吳畏說話。
因爲當時确切的消息還沒有傳到,所以葉知秋并沒有和吳畏說起。等到俄國南北和談的消息得到确認後,葉知秋就立刻召吳畏回來,沒想到就這麽一段路程,吳畏都能和吳有利沖突起來。
葉知秋的情報人員當然不可能知道俄國高層都在想什麽,所以葉知秋需要有一個人代表自己到俄國去,及時了解俄國局勢的同時,最好還可以在當地做出一些簡單的決策。
這樣一來,這個派出去的人不但應該要有良好的溝通能力,地位也不能低了,放眼全國,最合适的人選自然就是吳畏。
聽了葉知秋的解釋,吳畏看着他,半晌才說道:“我去葉卡捷琳堡?”他皺眉說道:“要多長時間?”
葉知秋咳嗽了一聲,居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說道:“我已經和蕭總理談過了,準備提請國會批準與俄國北方政府互派大使,你先作爲第一任駐俄公使去葉卡捷琳堡,等到兩國締約後,就是第一位全權大使。”
他看着吳畏的表情,擺手說道:“我知道還沒找到秀雲之前,這麽做是不盡人情,但是國家需要你,我沒有别的人選可以替代。”
吳畏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讓溥覺留下。”
葉知秋松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道:“婁好古能力不行,我看看能不能換個合适的人。”
吳畏心中一動,說道:“現在巡警局刑事科的科長侯成是溥覺好友,能力也不錯。”
巡警局地位雖然不高,但是卻很重要,一直是京中各方争奪的焦點,所以就連胡光那樣的人物都待不長,換局長快得下面的人都來不及認識。
葉知秋身居高位,當然不怎麽在乎一個區區的巡警局局長,聽吳畏答應了自己的安排,心中高興,揮手說道:“我知道了,回頭看看他的簡曆再說。”
他這麽說,雖然沒有敲定下來,卻也和接受了吳畏的推薦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