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帶他回去吃年夜飯嗎?”吳畏說道:“見到我們的都必須死。”
“可是老姐她們還沒找到。”積威之下,溥覺也就敢找這種理由了。既然鐵良和秀雲失蹤沒有關系,那麽溥覺就不覺得鐵良該死,不管怎麽說,當初他在巡防營的時候,鐵良對他還算照顧。
吳畏當然知道溥覺爲什麽發怒,他看了溥覺一眼,淡淡說道:“所以我們才不能被人發現。”
說到這裏,他皺了一下眉,問道:“許晨劍怎麽還沒進來?”
這次他倒是沒有錯怪許晨劍,因爲老許此時的确沒有堅守崗位。恒源祥雖然算得上日進鬥金,但是要想養活數千傷殘士兵再給上萬烈士家屬發撫恤金,這點錢隻能算是杯水車薪,所以許晨劍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依靠恒源祥的财力,專心做打手這份有前途的工作。
國防軍在日本時的軍紀也就SOSO,但是在國内卻嚴格得讓人發指,畢竟對像完全不同,吳畏重視的力度也不一樣,在本州基本上就算是縱容了。所以許晨劍倒也沒指望回國後能幹什麽打家劫舍的事情,雖然以他和手下的水平,真要是殺人越貨,估計也很難被人捉住。
不過他能被吳畏選出來回國做這份見不得光的工作,當然不是因爲忠心耿耿或者能夠堅決完成任務。事實上他在陸一師的時候,就以鬼點子多,善打擦邊球著稱。
基本上陸一師細化的一半規章制度都有他的功勞——他當然不是制定者,但是可以自豪的宣稱曾經參與制定,因爲這當中的很多條款就是專門給他預備的。
可以說陸一師的軍法部門在與以許晨劍爲首的一小撮人鬥智鬥勇當中,順手完善了陸一師的各種規章制度。
既然吳畏給基地制訂的目标就是懲戒所有敢于打撫恤金主意的人,許晨劍就很自然的理解成人财兩個方面,讓目标人物消失的同時,目标人物的财産自然也不會留下。
現在這個時候,天津租界裏面的土地重金難求,能住在裏面的人物都是非富既貴,财力地位差一點的根本不要指望。所以許晨劍拖着鐵良小妾屍體出去之後,轉身就抄家去了。
可惜許晨劍雖然心夠黑,眼光卻不夠老道,這次算是看走了眼。鐵良從來就不是斂财的好手,而且他生不逢時,當上官之後滿清就已經爛得差不多了,撈錢的門路越來越少,同行競争激烈,鐵良要做大事,當然不能和同僚搶生發的機會,所以手頭其實沒什麽閑錢。這個院子還是英國人暗中資助滿清皇室的。隻不過皇室手裏沒人可用,才讓他在這裏負責。
所以許晨劍劃拉了一圈,也就隻弄了一些金銀飾品之類的東西,鐵良家裏的錢财都沒有河北地方上的土财主家多。
等到他在鐵良的書房裏找到了一個暗格,總算是高興了一下,結果發現裏面隻有幾張數額不大的銀票,其中一張面值最大的還是摩根銀行的。
這時候因爲交通不便,通訊手段更是落後,所以國内的很多錢莊都是認票不認人,但是摩根銀行在國内的發展規劃是占領大城市,到現在爲止也隻開了幾家分銀,店面夠少,也就來得及在各家分行之間複制數據,所以取款的時候都要使用存款時留下的憑證才行,像許晨劍手裏的這種銀票,根本就沒有兌現的可能。
看着這幾張銀票,許晨劍覺得晦氣,不過想想蒼蠅也是肉,也就順手揣進口袋裏,然後發現暗格裏藏着厚厚一摞書信,他想了一下,也都撈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看,就聽到門外士兵輕聲招呼他去見吳畏。
看到許晨劍捏着一打書信進來,吳畏揚了揚眉毛,問道:“那是什麽?”
許晨劍當然不會去觸吳畏的黴頭,難道說自己去搜刮财産,結果隻發現了這些信件?他把書信遞過去說道:“我還沒看,也許有用。”
吳畏看了許晨劍一眼。他其實相信鐵良的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鐵良說慌都不是好主意,如果不是爲了威脅吳畏,秀雲在他們手裏就沒有任何用處。
不過許晨劍的舉動也不能說是多此一舉,鐵良負責清室的大部分暗中活動,也許手裏有線索也說不定。
他伸手接過書住,擺手說道:“我們走。”
轉眼看到溥覺還在發呆,他拍了溥覺一下,說道:“放心,隻要我們還在,你老姐她們就不會有事。”
溥覺嗯了一聲,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希望吳畏的看法是正确的。
甘末林主要在法國租界活動,雖然說英法不分家,但是在英國人的地盤上自然不如自己那邊方便。好在大通洋行在京津地區比較強勢,在華的英法商人都很給杜迪夫人面子,所以甘末林下午的時候就從一家熟悉的英國商行借了一個倉庫和一輛四輪馬車,隻說是運些東西,同時暗示是一些違禁品,這種事在華商人大家都沒少幹,那個英國商人也沒有多疑,反倒覺得能賣甘末林一個人情,以後和大通合作也更方便。
他駕着馬車掐着時間來到鐵良的院子旁邊,路上遇到了一隊印度巡警,被他直接用英語打發走了。這些印度巡警主要盤查的是亞洲人,對歐洲白人一向不敢得罪,都沒敢要求檢查甘末林的證件。
本來甘末林還有些懷疑吳畏的要求,他們總不能指望駕着馬車大搖大擺的從租界裏出去。沒想到剛到院門前彙合了阿道夫,就有人打開了院門,示意他把馬車靠過來。
看着幾個士兵熟練的把一個個用布單包裹的物品塞進車裏,他的臉色不禁有些難看,雖然這些物品都包得很嚴實,但是憑他的經驗,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是一具具的屍體。
鐵良的院子裏人其實不多,所以隻花了幾分鍾的時間,許晨劍就把屍體都裝進了車裏,然後向甘末林點了點頭。
按照計劃,甘末林會把馬車趕到英租界的一間倉庫裏,等天亮再想辦法運出城外銷毀。
留下兩個士兵繼續處理院子裏的痕迹,制造出鐵良等人悄然離開的樣子,至于有沒有人相信,那就不歸吳畏管了。
吳畏四人在這裏和甘末林分手,在阿多夫的帶領下沿原路溜出英租界,然後一路馬不停蹄翻出城外,由阿多夫收起下城時用的繩索,吳畏四人找到甘末林留在城外看馬的人,又連夜趕回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