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聽吳畏說是給國庫賺錢的時候,立刻就來了精神。
吳畏看着他的樣子,不禁有些得意,笑道:“不過這些錢一定要掌握在手裏,你要錢來發展工業,我要錢來撫恤士兵,西園公望則要錢來讓日本度過眼前的難關……”
“等一下,這裏還有西園寺公望的事?”程斌立刻就覺得事情不靠譜了。他倒是信得過吳畏,但是很顯然西園寺公望可不在白名單上面。
吳畏當然知道他在信什麽,神秘的說道:“我剛剛接到信息,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開戰了。”
程斌也算是國内有數可以放眼世界的人物,更何況兩年前跟随葉知秋出訪歐美四國,也算是大開了眼界。略微深思了一下,擡頭說道:“消息可靠嗎?”
他并沒有問吳畏是怎麽得到這個消息的,以他對吳畏的了解,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而且他也能猜到一點,當初在英法兩國出訪的時候,吳畏就經常通過杜迪夫人的渠道提前獲得消息。
得到吳畏肯定的答複後,程斌沉吟了一下,問道:“你要賣軍火?”
既然吳畏打算發戰争财,那麽不是糧食就是軍火。他可是知道巴爾幹半島在什麽地方,遠糧的話路途遙遠,轉運艱難不說,脫手也難,所謂貨到地頭死,可不是開玩笑的,反倒是軍火的目标明确。
而且日本剛剛投降,占領軍封存了大量的日軍槍械,正好可以轉手賣出去。明治維新之後,日本一心謀求強國之路,在軍事方面的投入巨大,步槍和輕型火炮并不比歐洲列強的制式裝備差,應該能有銷路。
隻是做生意這種事,并不是那麽容易的,就算是想發戰争财,那也得有門路才行。
吳畏笑了一下,說道:“軍火當然可以賣,但是其他的東西也可以。”
程斌一愣,就聽吳畏解釋起來,現代戰争可不是每個士兵發支槍再給倆饅頭就可以上前線了,打的是後勤補給。程斌可能不知道,陸一師在東京彎登陸的時候,槍械彈藥隻占了一半左右的運輸噸位,另一半則是各種備品。
程斌皺眉說道:“這些東西從哪裏來?”總不成讓他回國去監督國内的工廠生産。
吳畏看着他,慢慢說道:“爲什麽要回國?你也不嫌遠?”
程斌腦海中靈光一閃,終于明白爲什麽程斌要算上西園寺公望了。他吃驚的說道:“你要在日本生産?”
吳畏笑道:“你覺得不好嗎?”
程斌沉默下來,看着他久久沒有說話。
送走吳畏後,他派人去請了程選傑過來,看起來程組長仍然對下午的事情耿耿于懷,一副氣憤難平的樣子。程斌安慰了他幾句,說道:“其實也是你手下的人太過激進了,吳畏還是比較講道理的。”
程選傑冷笑道:“他都是用大炮來講道理的吧?”
程斌笑了起來,說道:“他從前對我說過一次,道理隻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他看着程選傑,說道:“如果沒有他的部隊浴血奮戰,我們怎麽可能坐在這裏講道理?”
程選傑也看着他,問道:“無論如何,調查組的調查必須不受幹擾。”
程斌點了點頭,正色說道:“我會想辦法配合你,也希望你們不要挑動部隊的情緒。”
程選傑哼了一聲,說道:“李南生必須放回來。”
程斌點了點頭,心想這件事隻怕還要自己出面。
吳畏回到占領軍司令部,就看到玉珍局快步走了過來,向吳畏低聲說了幾句。
吳畏奇道:“是什麽人?”
今天他派玉珍局帶一個連的人去支援松井石根抓捕反抗組織,一方面是爲了昨天于軍占領警備司令部的事情表達歉意。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在日本人面前顯露一下占領軍的戰鬥力,也算是恩威并施。
沒想到松井石根卻讓玉珍局帶回來了一個抵抗組織的成員,吳畏不能不多想一下,總不成松井石根運氣這麽好,一下子就抓住了刺殺葉黛的兇手。
玉珍局尴尬的看着他,低聲說道:“是内田小姐的弟弟。”
吳畏一愣,脫口道:“怎麽送到這裏來了?”
然後他看到玉珍局的樣子,終于明白過來,爲什麽這小子的神情這麽怪異了。
很顯然昨天于軍大鬧警備司令部之後,松井石根看到自己把内田太郎接到了占領軍司令部裏養傷,誤以爲内田詩織和自己有什麽不清不楚關系,所以才把内田彥送了過來。
他看着玉珍局罵道:“你不會也這麽想吧?這節操都哪去了?”
玉珍局在心裏翻了大大一個白眼,心說你是怎麽想的誰說得準啊。嘴上則很謙虛的說道:“拴門外了。”
吳畏現在一堆事情,哪裏會有閑心琢磨這個,揮手說道:“要是這小子沒什麽問題,就直接交給他姐姐吧。”
說完這句話,他走了兩步,發現玉珍局站在那裏沒動,回頭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不會吧?”
玉珍局咳嗽了一聲,說道:“那小子是新撰組的創始人之一。”
吳畏大吃一驚,說道:“新撰組是什麽玩意?”
玉珍局今天配合日本憲兵們抓了一天的人,還和一個反抗組織交了火,倒是打聽到了不少關于反抗組織的事情,連忙給吳畏解釋了一下。
原來自從日本政府投降之後,日本民間就自發成立了很多反抗組織,這些組織的核心人員不同,政治理念也大相徑庭,基本上涵蓋了尊王攘夷到均貧富的整個系列。
這個新撰組是其中少有的高學曆組織,骨幹分子大多是高中生和大學生,内田彥就是發起人之一。
聽了玉珍局的介紹,吳畏恍然道:“一群中二啊?”
玉珍局立刻傻眼,問道:“中二是什麽?”
吳畏想了想,說道:“把他帶到我辦公室裏……”說完又叮囑道:“不要讓内田小姐知道。”
玉珍局答應了一聲,心說爲毛不讓内田小姐知道啊?您這節操好像也沒比我富裕到哪裏去。
内田彥大概十八九歲的年紀,正在讀高中的最後一年,據說學習很不錯。如果不是這場戰争,他現在也許已經坐在東京大學的課堂裏學習了。
吳畏在自己辦公室裏看到内田彥的時候,實在沒有辦法把這個矮小瘦弱的男孩子和恐怖分子聯系起來。
不得不說,内田家的基因不錯,内田詩織姐弟倆的相貌還都過得去。
大概是已經想到了自己的結局,内田彥看到吳畏後倒也沒怎麽驚慌,瞪着他說道:“殺了我吧。”
吳畏押手示意士兵解開綁住内田彥雙手的繩子,給他倒了一杯水,問道:“你是怎麽被捉住的?”
内田彥沒想到這個占領軍軍官居然會說日語,愣了一下才說道:“我中了你們的圈套。”
吳畏擺了擺手,“糾正你一下,這可不是我們的圈套,我的人隻是配合行動,具體的行動方案是東京都警備司令部制訂的。”
“他們是****,你們是侵略者。”内田彥憤然說道。
吳畏也不生氣,轉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看着内田彥問道:“那麽我們爲什麽要侵略日本?”他攤手說道:“你們有什麽值得我搶的東西?生魚片嗎?”
内田彥愣了一下,心說你們占領了我們的國家,當然就是侵略者,這還需要理由嗎?
吳畏看出他的遲疑,聳肩說道:“不是每個替黨國說好話的都是五毛。要不是你們國家三番五次的挑釁,誰懶得到你們這個窮鄉僻壤來當侵略者?”
内田彥想了半天,才終于說道:“屠殺日本人總是人們幹的吧。”
吳畏笑道:“這才奇怪了,爲什麽你覺得我們就應該隻打嘴炮?”
也不知道是不是内田彥覺得和吳畏說話才過費勁,或者幹脆就不願意相信吳畏的話,幹脆沉默下來。
吳畏突然說道:“如果你死了,想過你的家人會怎麽樣嗎?”
“我是爲了日本的榮光而死,他們會爲我驕傲的。”
吳畏搖了搖頭,伸手向他勾了一下,“你過來。”
内田彥遲疑了一下,看到吳畏臉上顯露出不屑的筆容,終于把心一橫,走了過去。吳畏指了指辦公桌後面,說道:“蹲在這裏。”
内田彥一愣,疑惑的看了看吳畏,怒道:“你要幹什麽?”
吳畏攤手說道:“你不是連死都不怕嗎?”
看着内田彥蹲到了桌子後面,吳畏走到門邊用中文說了幾句話,又走了回來。
内田彥心中疑惑,實在想不出吳畏到底想幹什麽。總不會是專門來消遣自己。
又過了一會,他正想站起身來,就聽到有人輕輕敲了一下房門,然後就聽到一個輕柔的聲音問道:“将軍您有什麽事情嗎?”
内田彥心中一驚,差一點跳起來,這個聲音他實在太熟悉了,正是他的姐姐内田詩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