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蘭清走出門來,随手關上房門,向程斌和吳畏兩個人點頭說道:“她沒什麽事?”
“你看仔細了嗎?”吳畏說道:“比如頭發下面。”
呂蘭清微笑看着他:“我學過一些護理的知識。”
吳畏攤了攤手,向程斌示意了一下,讓他進去看望葉黛。
呂蘭清看着程斌走進房去,湊到吳畏的耳邊說道:“你怎麽不進去?”
吳畏皺眉道:“我不喜歡這個玩笑。”
呂蘭清笑道:“我聽說過你們的一些事情,葉小姐和你的關系好像也不一般。”
吳畏知道這種事情越描越黑,幹脆不描,向旁邊邁出一步,讓自己離呂蘭清遠上一點,然後很嚴肅的說道:“剛才的事情麻煩你了。”
呂蘭清對于吳畏用完就扔的态度不以爲意,微笑說道:“那就給我安排一個專訪吧。”
“我以爲你會要求我釋放你的同事。”
呂蘭清搖頭笑道:“像他們這樣的毛頭小子,總要吃一些苦頭才好。”
吳畏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你現在的形象和那天晚上的可不一樣。”
呂蘭清淡淡一笑,說道:“哪個更好?”
吳畏沒有回答,走過去請西園寺公望去自己的辦公室。葉黛既然沒有受什麽傷,那麽現在唯一可能威脅到她生命的就是高燒了,這種事情沒辦法着急,隻能慢慢等。
共和國方面并沒有向西園寺公望通報葉黛的身份背景,所以西園寺公望隻知道葉黛是程斌的副手。
現在東京都局勢微妙,共和國使團副團長遇刺受傷,西園寺公望不得不關心,不然的話,他一個堂堂首相站在這裏等消息就有點屈尊降貴了。往嚴重了說,也可以說是有辱國體,當然現在日本都投降了,也說不上什麽國體。
雖然不怎麽願意,但是吳畏和程斌都等在這裏,西園寺公望也不好說什麽,現在看到吳畏請他到辦公室去,倒算是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并肩而行,西園寺公望說道:“程總理很關心葉小姐。”
吳畏笑了一下,說道:“那是他未婚妻。”
西園寺公望一愣,皺眉說道:“葉小姐和葉總統的家人?”
程斌算是共和國新貴,日本人當然會收集他的資料,再加上程斌和葉黛的關系也沒怎麽保密,所以西園寺公望倒是知道程斌是葉知秋準女婿這件事,隻不過他看到的報告着重介紹的是葉黛的身份,并沒有附上葉黛的簡曆。西園寺公望也沒想到葉知秋舍得讓獨生女兒來日本,所以剛才還在想程斌和這個受傷的女人是什麽關系。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随口說道:“葉知秋總統對于葉小姐的安全倒是很放心。”
吳畏淡淡笑了一下,并沒有在意,卻聽到身後有人說道:“大總統出訪歐美的時候,曾經點名讓吳中将負責他的保衛工作,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什麽是最安全的地方,當然就是吳中将所在的地方了。”
西園寺公望和吳畏剛才說話的時候,用的是日語,現在這個插話的人說的也是日語,而且字正腔圓,聲音清脆甜美,煞是動人。
吳畏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給驚訝的西園寺公望介紹呂蘭清,“這位是《大公報》的記者。”
其實呂蘭清在《大公報》可不隻是記者這麽簡單。她是英經理的弟子,詞名播于京華,和秋衛卿一時谕亮。在京津文化圈那是響當當的人物,《大公報》上是有專欄的。
就算沒有顧名聲在日本搞出的那些報道,西園寺公望也知道《大公報》這份在共和國影響很大的報紙。
所以聽說呂蘭清是《大公報》的記者,很認真的停下腳步和呂蘭清握手,态度可比吳畏好多了。
兩個人攀談了幾名,這才一起走進吳畏的辦公室。
鄭宇送上茶水後,西園寺公望先正式代表日本政府對葉黛遇刺表示了歉意,然後才皺眉說道:“當時中将閣下也在場?”
他與吳畏私交很好,通常隻稱呼吳畏的表字,不過現在有記者在場,就不好表現得太親密了,所以稱呼吳畏閣下。
吳畏對稱呼不怎麽敏感,簡單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看到呂蘭清拿着本子刷刷的作着記錄,笑道:“呂小姐聽聽就好,我們可沒有授權您發表這些。”
這個時候還沒有新聞洩密的概念,呂蘭清倒是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公布于衆的,隻是葉黛遇刺這件事怎麽看也沒有什麽涉及到秘密的地方,又有什麽不能發表的了?
吳畏看出她的疑惑,招了招手,示意她把本子拿過來,看了一遍她記錄的東西,發現呂蘭清果然有兩把刷子,雖然不會速記,但是重點字句都沒有落下,隻要回去加工潤色一下,就是一篇很好的文章。
他指着其中的一段說道:“如果我看到這些,就知道當時保衛工作的漏洞在哪裏,下次再攻擊的話,就會有針對性的布置人手。”
又換了一個地方說道:“這裏也太詳細了,會讓人知道警衛部隊的反應速度。”
呂蘭清看着吳畏,無奈的說道:“這些都不能寫,那報道裏還能剩下什麽?總要有細節才能吸引人。”
吳畏搖了搖頭,把呂蘭清的本子還給她,向西園寺公望笑了一下,向呂蘭清說道:“細節是可以編造的。”他說道:“比如說,葉小姐的汽車遭到攻擊後,她的護衛冒着彈雨沖出車外,拔槍還擊,爲葉小姐撤離險境争取了時間。”
“再比如說,葉小姐其實是個武術高手,她自己從車裏逃了出來,擊斃數名刺客後,才等到救援部隊的到來。”
呂蘭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吳畏說道:“這也行?”
“爲什麽不行?”吳畏說道:“你是記者,又不是專家,難道新聞不是越離奇越好嗎?”
他看着呂蘭清震驚的樣子,心說你要是晚生一百年,就知道要當好記者,必須熟練掌握斷章取義,局部放大這些手法。我都沒讓你寫手撕刺客,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