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這樣的騷亂是很危險的,必須盡快撲滅。所以在沒有接到具體的命令之前,他就決定先平息駐地附近的騷亂。
一般來說,像他這種外來的駐軍,活動範圍是指定的,指揮官并沒有權限讓自己的士兵越出這個範圍去執行任務,貿然行事的話,很可能被引發與友軍的沖突。
但是松井石根占了一個先頭部隊的便宜,現在第五師團急着撤出東京都,去追趕一路向北破壞的華軍,所以京都外圍地區防備空虛,松井石根作爲接防部隊的先鋒,并沒有人爲他指定防區,所以他可以依據實際情況擴大自己的控制區,理論上來說,所以東京都第五師團控制的地區都應該移交給他。
換句話說,隻要他的兵力足夠,就可以盡可能的圈占地盤。當然這種行爲沒什麽用處,無論圈多大的地盤,等到第四師團主力到達,也要現重新分配,和他沒什麽關系,反而會在主力部隊趕到這前,讓自己背上更多的麻煩。如果換成第四師團的其他軍官,估計不會去幹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過松井石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應該等同于普通軍官,所以很快就根據自己的判斷下達了命令。
盡管對松井石根的命令有些不滿,但是他的士兵們還是很忠實的執行了這個命令,隻不過來自大坂的官兵們很好的融入了一些自己的理解,一時間松井石根的防區裏雞飛狗跳,亂成一團,很多躲過了暴民騷擾的小商販們終于沒能逃過這一劫,被大坂來的同行們搜刮了一遍。而且因爲更加專業的原因,損失也更大。
松井石根又沒有上帝視角,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命令給東京都的原住民們鬧出多大的麻煩,下達命令後,他就以身作則,親自帶領一個小隊的士兵向城内推進。
敢于和正規軍剛正面的暴民畢竟還是少數,起碼松井石根是一個都沒遇上。看到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第八聯隊士兵,正在到處亂竄的暴民們一哄而散,轉眼就逃了個無影無蹤。
松井石根的目的隻是爲了平息騷亂,至于抓捕暴民那是警察的事情,所以對于逃散的人群也不以爲意,隻是一心快速推進,一面驅散暴民,一面試圖與駐防内城的近衛師團留守部隊取得聯系。
可惜還沒等到他聯系到城内的駐軍,突然就聽到一陣槍聲傳來,松井石根頓時一驚。
這一路趕過來,他也遇到了幾股暴民,知道這些人隻是普通平民,手裏的武器最強也就是把菜刀什麽的,大多還是棍棒竹槍,就連竹刀都有幾把,根本就沒有火器,危險程度可以忽略不計,這也是他僅僅命令驅散人群的原因。
畢竟他自己也很清楚國内的情況,政府橫征暴斂之下,平民的生活非常凄慘,即使拼命工作也很難吃飽肚子。在民間積累的怨氣已經很深了,一旦有機會就會爆發出來,現在隻是适逢其會而已。
但是現在聽到槍聲,顯然就是出現了反抗。那樣的話,性質就完全不同了,松井石根可不想向着本國的平民開槍。
所以他立刻就帶着自己的士兵們向着槍聲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很快一群平民就迎面跑了過來,看着慌亂的人群,松井石根一眼就看出有人在後面追趕他們,于是命令士兵讓開街道兩側,集中成三段擊的隊列準備射擊。
看到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支軍隊,那些逃散的人群頓時就變得更加慌亂,跑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四下打量着想找另外的道路逃走,而跟在後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在奮力向前擠。還有一些人拼命的敲打街道兩邊緊閉的門窗,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可以打開的地方,讓自己躲進去。
松井石根不知道這些平民在怕什麽,立刻大叫着讓他們沿自己隊伍讓出的通道離開,可惜那些平民亂成了一團,根本沒有聽清他的叫喊聲。
隻是幾分鍾的工夫,人群後面就響起了慘叫聲,在松井石根愕然的目光當中,幾個身穿近衛師團步兵軍服的士兵挺着刺刀從人群中沖了出來,追着逃散的平民刺殺。
這次不光是松井石根,就連他身邊的第八聯隊的士兵們都一起傻眼,誰也沒想到這些近衛師團的家夥是在發什麽瘋。
那幾個士兵沖破人群,突然發現面前出現了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頓時也吃了一驚,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幾個人轉身就跑,重新鑽進了人群當中。
看到這些,松井石根疑惑更甚,舉起指揮刀,帶着士兵們緩緩壓上。
這次那些平民們看出松井石根與追殺他們的那些人不同,開始自發的從松井石根隊伍兩側留出的空隙逃走。
很快對面就出現了一隊同樣全幅武裝的士兵,一個戴着少尉軍銜的軍官大叫道:“你們是什麽人?”
松井石根猶豫了一下,大步走了過去。那個少尉擡頭看到松井石根的軍銜,立刻立正敬禮,但是并沒有讓自己的士兵放下武器。
松井石根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又讓士兵拿出自己的證明文件給對方看。
那個少尉确認了參謀本部的關防文書,這才松了一口氣,看看平民們已經逃散一空後的街道,無奈的說道:“請跟我去見聯隊長吧。”
讓松井石根意外的是,近衛步兵第一聯隊的聯隊長居然就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現場辦公,倒也是一幅幹實事的派頭。
在這位名叫寺内壽一的聯隊長面前,松井石根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大聲報告了自己的來曆和軍銜,然後請對方指示。
寺内壽一早就知道第四師團會趕到京都接替第五師團的防務,所以見到松井石根并不感到意外,隻是有些驚訝于松井石根行軍的速度。
他是現任陸相寺内正毅的兒子,對于國内幾支陸軍的特點都有耳聞,知道第四師團雖然牌子夠老,但是在大本營高層的印像裏實在算不上有多好,要不然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會調動遠在廣島的第五師團趕來京都,卻不就近調動在大坂的第四師團。要不是實在被那支轉職成流寇的華軍部隊逼得狠了,也不可能再調第四師團進京。
不過現在看來,松井石根的部隊戰鬥力應該還是不錯的,起碼在寺内壽一看來,并不像傳說中的那麽差勁。
他已經聽自己的小隊長報告了遇到松井石根的經過,于是也不等松井石根詢問,就主動解釋了自己部隊如此行動的原因。
原來就在今天早晨,一支第一聯隊的辎重部隊在城外遭到了暴民的襲擊,不但軍資被哄搶,而且押運的士兵也被殺死,連槍械都被搶去了。
讓寺内壽一大動肝火的是,帶隊的那個小隊長雖然還沒有死,但是卻被暴民們折磨得不成樣子。
他看到松井石根迷惑的表情,知道這位中隊長沒辦法理解“不成樣子”是什麽意思,于是解釋道:“谷壽夫少尉全身大一點的骨頭都被打斷了,眼睛和舌頭全被挖掉,最讓人氣憤的是,少尉失去了作爲男人的資格。”
松井石根大吃一驚,看着寺内壽一疑惑的問道:“那些暴民爲什麽這樣折磨谷壽夫少尉?”
寺内壽一怒道:“這我怎麽知道,少尉現在還昏迷不醒,而且就算他醒過來,也沒辦法說和寫。”
他拄着自己的指揮刀,向身邊的幾位軍官說道:“這是赤果果的挑釁,大日本皇軍的尊嚴絕對不能被暴民踐踏,谷壽夫少尉承受的苦難,必須千百倍的從暴民們的身上讨回來。”
松井石根遲疑了一下,隐隐覺得哪裏不對,但是這時身邊的幾個近衛師團的軍官已經大聲的“high”了起來。
寺内壽一滿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軍官們,又向正在猶豫的松井石根點頭說道:“松井君,第四師團也是皇軍的一員,讓我們一起來努力吧。”
松井石根看着寺内壽一的神情,心中一凜,立正鞠躬,大聲說道:“嗨!”
寺内壽一滿意的笑了一下,揮手說道:“現在我命令,爲了維護大日本皇軍的尊嚴,所有在城裏的部隊都要行動起來,堅決肅清所有暴民,爲死去的人報仇。”
說到這裏,他向着幾個人微微彎腰,說道:“那就拜托諸位了。”
幾個軍官哪裏還能再說什麽,一起敬禮,大聲接受了這個命令。
很快,槍聲就不斷在城内的各個方向響了起來,匆匆趕到東京都附近的第四師團步兵第八聯隊配合城内駐紮的近衛步兵第一聯隊對城内的暴民展開了殘酷的清繳行動。
而本來可能制止這場混亂的第五師團所部,則剛剛離開東京地區,向着北方疾進,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