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郭凱森,那是聽到槍聲不往前湊合就全身發癢的主,從上岸開始就沒在指揮部裏待過有超過五分鍾的時候。
這個時候陸一師通訊連的士兵已經架設起了有線電話網絡,兩支部隊的參謀們不斷将從電話裏彙集過來的情報标示在地圖上。
看着地圖上犬牙交錯的雙方陣地,李武揚苦笑道:“這仗打得也太亂了。”
要說從軍的資曆,馬寶和李武揚倒也差不太多,兩個人的年紀也相仿,又都是少将,所以李武揚和馬寶在一起的時候,倒比和吳畏在一起的時候更自在一些。
馬寶這個副師長算是借了吳畏的光,真要論指揮能力,他往多了說也就是個團長的料,當初在北京上軍校的時候,指揮科目就沒聽明白過,考試的時候還是考官看他年紀大放了水。
這一點他自己也知道,所以看着李武揚說道:“那你看怎麽辦?”
李武揚遲疑了一下,說實在的,他倒是真有一些看法。但是現在雖然說是聯合指揮部,但是陸一師的兩個團已經上岸,就連師屬部隊都已經登陸得七七八八。
而自己的七個營才上來四個,占據的陣地還不足五分之一,重裝備也是陸一師的更多。要讓他來指揮兩支部隊,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馬寶看出他遲疑的原因,摸着臉上的疤痕笑道:“老兄,我也不瞞你,要讓我帶兵沖鋒,那沒二話,拿不下陣地我自己抹脖子。可是要讓我來擺弄士兵,那就沒抓手了。”
李武揚笑了一下,對馬寶的好感頓生,點頭笑道:“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
他指着地圖說道:“日軍攻了一下午,按照戰況估計,咱們對面最少也有兩個聯隊的規模,不過看他們進攻的方向,不像是有統一的指揮,互相之間缺少配合,多點用力,結果才處處碰壁。”
說到這裏,他覺得有些慚愧,要說讓日軍處處碰壁的,那是陸一師,自己負責的陣地在日軍的打擊下好幾次都岌岌可危,要不是将士用命,拼死反擊,說不定就得指望陸一師來替他收複陣地了。
他接着說道:“我估計這會日軍停止了攻擊,應該是在整理部隊,要是讓他們理順了指揮關系,咱們要面對的壓力就大了。”
他伸手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按下面彙報上來的情況來看,西面這支日軍的戰鬥力比較強,攻得也很猛,東面的日軍要稍微差一點。”
其實這段話他本來是不想說的,畢竟他的山地旅負責的陣地就在西邊,這樣說不但有叫苦的嫌疑,還容易被馬寶誤會他覺得陸一師在挑軟柿子捏。
但是準确判斷敵人的兵力部署本來就是前線指揮官的任務,有發現不說出來的,很可能會影響對戰局的判斷。
說完這些,他指着地圖說道:“所以我的意思,可以把西邊的戰線往後撤一點,拉出一條斜線來,把西邊日軍放進來一點。”
他的話音未落,就看到吳畏從指揮部外走了進來,看起來他是聽到了李武揚的話,贊歎的說道:“李兄果然高明,西邊的是鬼子的近衛師團,東邊的是第一師團。”
日軍的常備師團裏,近衛師團一直是天皇的近衛部隊,很多參加戰鬥,所以對于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外界衆說紛纭,褒貶不一。
至于第一師團,這個師團從前倒是很有名氣,但是現在提起他,人家通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它在遼陽城下被吳畏用一個營阻擊了數日後崩潰,其中的第一聯隊整建制被殲滅。
聽到吳畏的話,李武揚的眼皮一跳,沒想到吳畏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剛才他說想把西邊的日軍往裏放,想的就是誘敵深入,集中力量吃掉敵人的一部分,從而達到震懾日軍的目地。
從戰術角度來看,他的這個想法沒什麽問題,但是因爲西部防線是山地旅的,他的防線後撤的時候,中部陸一師的防線就會承受很大的壓力,打得艱苦又撈不到什麽成果,算是一個苦差事。
馬寶是實在人,不會多想什麽,但是吳畏就不一樣了,李武揚一直猜不透吳畏的心思,所以對上吳畏的時候,總是覺得心裏沒底。
吳畏倒也沒有在意李武揚是怎麽樣的。他剛才在前線轉了一圈,發現西線日軍近衛師團的戰鬥力的确很強,不愧是老牌部隊。
但是同樣的,日軍近衛師團的戰術特點也繼承了日本陸軍的風格,戰術呆闆,片面強調士兵的勇敢,可以說在面對近衛師團的時候,隻要火力搭配得當,取得勝利還是很輕松的。基本上你隻要把機槍架上來,就可以等着日軍士兵自己往槍口上撞了。
而東線的第一師團,雖然重建時間不久,兵員普遍缺乏訓練,單兵素質不高,但是這支部隊因爲在遼陽的時候和吳畏的警衛營拉開了練過一次,所以對陸一師的戰術特點很熟悉。
日本人是一個很善于學習的民族,現在第一師團裏的很多軍官都參加過遼陽戰役,所以把當初警衛營對付第一師團的很多辦法都學了個像模像樣。
比如不間斷的投入小股部隊對陸一師防線進行滲透襲擾,即使在休整期間,也保持與陸一師的接觸。
剛才吳畏在王翔的六連遇到的那次滲透就是日軍第一師團的部隊,如果不是日軍的單兵素質不行,沒準王翔真就着了道也說不定。
所以吳畏回來之後,立刻就安排士兵把重機槍向前配備,要求前線陣地上的士兵們做好面對日軍發動猛攻的機會。同時也要各支團營級的部隊掌握好預備隊,在他看來,日軍不可能坐視國防軍站穩登陸場,入夜之後,肯定就是一場鏖戰。
此時他雖然不知道中俄日三國大海戰已經開始了,但是卻知道這一晚是決定登陸部隊的晚,也許這次登陸作戰能否達到戰役目地,天明後就可以一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