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靖遠艦隊到達泰晤士河口後,葉知秋并沒有像原定的行程那樣棄船登陸,乘車前往倫敦,而是準備換乘内河遊艇沿河而上。
此時的日不落帝國雖然還頂着世界第一大國的帽子,但是其實已經開始在全球範圍内收縮它的勢力。
即使是這樣,當靖遠艦隊到達泰晤士河口的時候,使團衆人仍然爲港口附近擁擠的戰艦和遠洋貨船的數量而感到震驚。
爲艦隊提供護航的兩艘英國護衛艦拉響了汽笛,駐守在港口的一艘君權級戰列艦鳴放二十一響禮炮。中英兩國海員在各自的軍艦上站坡敬禮。
也許是作爲第一位訪問西方的東方國家最高權力者,葉知秋的精神難得的好了一些,在顧雨等人的陪伴下檢閱了兩國海軍,并且親自向英國海軍緻意。
雖然泰晤士河口離倫敦不算太遠,但是剛剛在王位上坐穩了屁股的英王愛德華七世并沒有出現在這裏迎接這位來自東方的同行。
葉知秋隻是露了一面就返回了船艙,但是這并不妨礙使團的其他人聚集在甲闆上好奇打量這個時代最強大國家的容貌。
看着港口附近林立的煙囪,程斌自然又要發表一番感慨。受了吳畏很長時間劃時代理念熏陶的葉黛四下看了看,沒有在人群裏找到吳畏,在肖媛耳邊低聲笑道:“要是吳畏在,估計又要對黑煙翻白眼了。”
吳畏在美國的時候,曾經有一次在程斌第N次贊歎美國人的工業水平時,不耐煩的說過一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對黑煙翻白眼”。
結果很快這句聽起來很帶感的話就傳遍了整個使團,吳畏也因爲這個,被很多人暗地裏稱爲“翻白眼的家夥”。
肖媛有些詫異的看了葉黛一眼,看看四周沒人注意,用檀香木的折扇輕輕遮住嘴巴,低聲說道:“你最近提起吳畏的時候很多啊。”
葉黛愣了一下,看着她說道:“那怎麽了?他很有趣啊。”
肖媛聳了聳肩膀,沒有說話,心想不知道程斌有沒有沒覺得這件事有趣。
葉黛沒有程斌那種對工業強國的執念,又被吳畏灌輸的理論先入爲主,所以對看大煙囪沒什麽興趣,看了幾眼,發現天上居然在往下掉煤碴,立刻就拉着肖媛回船艙去了。
和美國人的大度不同,負責接待葉知秋一行的英王特使不同意吳畏的警衛營跟随葉知秋進入英國境内。
好在這個時代對于領土主權的看法還不是很嚴肅,吳畏力争之下,總算是得到允許,帶一個連的衛兵下船,但是不得随身攜帶重型武器。
吳畏又不打算攻占倫敦,自然對這條沒什麽異意。不過他這個人一向是不肯吃虧的,所以做爲讓步的交換,他要求由自己的士兵來負責内河遊艇的安全。
英王特使剛剛領教了吳畏的難纏,實在不願意和他繼續浪費時間,立刻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于是吳畏從三個連各抽調了一個排組成葉知秋的警衛隊,然後叫出來在郵輪上集合,準備下船。
聽說有位來自東方古老國度的總統訪問英國,港口裏聚集了很多來看熱鬧的人,大多是無所事事的貴族——英國人也是很講究面子的,不會讓有礙觀瞻的人出現在葉知秋面前。
在海上飄了這麽久,别說陸戰隊員們,就連山地旅和總參的兵都已經習慣了船上的生活,在船上列隊的時候整齊迅速,很得吳畏真傳,至少看起來非常養眼。
整隊的時候,吳畏聽到碼頭上似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但是轉頭看了幾眼都沒找到聲音的來源。
他身爲帶隊的軍官,這個時候又不能走到船舷旁邊東張西望,想想自己在大英帝國又沒有熟人,也就沒有往心裏去。
葉知秋好歹算是一國元首,出訪艦隊到達,自然要優先引水進港。吳畏這邊剛剛整隊完畢,載運兵員的郵輪就已經在引水員的帶領下靠上了碼頭。
看着一隊隊全幅武裝、精神抖擻的士兵魚貫而下,英國觀衆當中發出了一陣驚歎聲。
對于大多數英國人來說,那個遙遠東方的一切都是神秘的,以往傳聞中愚昧落後、臃腫遲鈍的國家形像在這一隊隊裝備精良的士兵身上被粉碎得再無痕迹。
這正是吳畏堅持帶兵下船的原因,要表現一個國家的實力,軍人其實是最好的窗口。
國防軍軍官們有佩刀或者佩劍的習慣,但是吳畏一向不喜歡這種繁瑣的裝飾品——他連勳章都懶得戴,從前在部隊帶兵的時候,他整天就是一身作訓服到底,因爲他這個習慣,陸戰旅也是全軍第一個配發作訓服和迷彩服的部隊。
直到這支連級規模的部隊下船完成集結,才有人注意到這支部隊當中的那個年青得今人吃驚的軍官,肩膀上居然扛着一顆閃爍的金星。
吳畏是标準的北方人,本來個頭就高,多年軍伍生涯練出了健壯的身體,配合一身得體的毛呢将校服,更顯得一表人才,圍觀的人群當中,很多少女和青年婦女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很是折騰了一段時間後,葉知秋一行人才全部登上了英國人準備的遊艇。
吳畏向葉知秋報告了換乘的事宜,剛剛轉身出來,就看到那位英王特使快步走了過來,向吳畏大聲說道:“抱歉,請問哪位是魏将軍?”
吳畏愣了一下,他記憶力很好,這小半年下來,使團裏的成員都混了個臉熟,可能有人叫不出全名,但是至少是不是使團成員還是知道的。
在他的記憶裏,連艦隊的軍官們都算上,也沒有一個姓魏的将軍,倒是來遠艦上有一位三副姓魏,可惜無論如何算不上将軍。
看着他愕然的樣子,英王特使有點着急,補充道:“這位将軍叫做魏武。”
吳畏搖了搖頭,很肯定的向這位特使說道:“這個是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