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愣了一下,心說這是誰這麽好的胃口,然後才看到遠處一個衣衫單薄的孩子正站在雪地裏,驚恐的看着面前的一幕,黑瘦的身子不住的發抖。
那個被士兵按倒在地上的女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孩子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就跑,放哨的士兵立刻舉起了步槍向他瞄準,卻遲遲沒辦法扣下扳機。
吳畏罵了一句,心說這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他大叫道:“别開槍,把他抓回來。”一面說,人已經竄了出去。
雪地上奔跑很不容易,吳畏人高馬大,腳上又有靴子,隻跑了幾百米就一把揪住了那個孩子。
孩子穿的衣服顯然是某個大人的,很不合體,這也是他跑不快的原因。
吳畏揪着孩子回到原地,這才發現這孩子光腳穿了一雙草鞋,其中的一隻已經跑丢了。
被士兵按倒的女人發瘋一樣的掙紮着,那個士兵居然按不住她,被她掙脫開來,一下沖到吳畏面前跪下,不住的向他磕頭,嘴裏叽哩咕噜的說着什麽,可惜吳畏從來沒想過要學朝鮮語,他連韓劇都不看。
吳畏放開孩子,看着他撲到女人的懷裏,沉着臉不說話。
張正湊過來說道:“這不成,這孩子要是等到晚上準得凍個好歹。”
吳畏瞪了他一眼,問道:“那怎麽辦?”
張正遲疑了一下,說道:“你是營長。”
吳畏罵道:“這時候想起我是營長了?”
張正也知道自己這事辦得不地道。誰讓他心腸軟裝不得傻呢,隻好向吳畏苦笑道:“要不咱們現在就走?”
這也算是目前唯一的辦法,總不能帶着這三個女人孩子進屯吧?當然也有另外一個不留後患的辦法,但是顯然這裏沒人願意主動提出來。
吳畏按住槍沉着臉走到女人面前,看着她們不說話,休息的戰士們早已經被驚醒了,自發的圍了過來,有人猜到了吳畏的想法,轉身走開。
吳畏圍着女人和孩子轉了一圈,在心裏權衡着各種選擇的利害關系,那個女人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又跪下來給吳畏磕頭,還不忘記用手護着孩子。
又有幾個戰士忍不住轉過身去,吳畏歎了一口氣,問道:“誰還有多帶的幹糧,給她們幾個,咱們收拾東西往東走。”
士兵們看了他一眼,紛紛走開,張正和另一個士兵從皮襖裏各自摸出一塊幹糧塞給女人和孩子,然後扔下不斷磕頭的她們跟着吳畏消失在了曠野當中。
在白天轉移肯定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是吳畏也沒辦法,誰知道那兩個女人回去後會不會招來日本鬼子,他執行的是偵查任務,可不想在圍敵環繞的地方和優勢兵力的敵人硬頂,就算他的士兵個個都是蘭博轉世,也沒有無限彈藥供應。
日本人的部隊撒在朝鮮半島上,如果平均用力的話,估計連主要城鎮都沒法占滿,所以駐朝日軍采用的是以點代面的辦法,除了在平壤漢城這樣的地方駐紮部隊之外,主力大多部署在中朝邊境上。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吳畏才有可能弄清日軍在朝部隊的大緻規模。但是同樣的,他們的行蹤一旦暴露,就會立刻遭到日軍優勢兵力的圍剿,日本人在這裏的兵力太密集了,調動也方便。
吳畏多了個心眼,和朝鮮女人分開的時候是向東走,但是離開她們的視線後就立刻向南拐了個大彎。
朝鮮當了中國那麽多年的藩國,國防軍總算不用再使用全是空白的地圖了,現在的目标是中朝邊境最近的城鎮——三池裏。
離開日軍鴨綠江防線大約十公裏的距離後,吳畏帶着士兵們就到達了三池裏的附近。
吳畏借着落日的餘晖用望遠鏡看着面前的小鎮,很快在心裏給它下了個定義,這TMD就是一個屯子嘛。
想來日本人也沒有在一個村子裏藏三萬兵的本事,所以吳畏隻是估算了一下屯子的規模,就失去了繼續觀察的興趣。
那兩個女人的存在一直讓吳畏覺得如梗在喉,他仔細的考慮了一下,終于決定回到前線去。
就在這個時候,被他派出去擴大搜索的士兵回來了。
他跟着士兵穿過一片稀疏的樹叢,一條急造公路出現在了面前。
吳畏向兩側看了看,彎着腰跑上公路,發現這裏的雪顯然被人工清理過,隻有很薄的一層。
他用刺刀挖了一下路面,發現路面被壓得很實,上面留下的車痕卻仍然很深,說明一直在過重載的車輛,有一種車轍讓他感到很熟悉,看起來像是日軍野炮留下來的。
一個老兵用刀砍開公路上的一堆馬糞,發現裏面還沒有凍實,皺眉說道:“剛過去。”
吳畏瞬間有了主意,向衆人揮手道:“跟上去看看。”
因爲缺少照明設備,所以這個時代的軍隊很少在夜間調動,吳畏讓士兵們分成兩列,沿着公路兩側向鴨綠江方向大搖大擺的推進,比起來時在曠野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趕路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一個士兵聽說過王大錘跟着吳畏假扮俄國兵的故事,跟在吳畏的身後悄悄的問道:“營長,咱們這是在假扮小鬼子嗎?”
吳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罵道:“你要扮小鬼子,先把小腿砍了再說。”
那個士兵一縮脖子,閉上了嘴巴。他身後的士兵安慰道:“你隻是砍小腿,營長要扮小鬼子,就得把大腿都砍了才行。”
隊伍中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吳畏正想警告他們夜間行軍不要說話,突然看到前面的尖兵停了下來,單膝跪下,右手握手成拳舉在耳旁。
士兵們頓時緊張起來,紛紛彎下腰向前張望。
吳畏等了一會,看到兩個尖兵并沒有發出進一步的警報,這才提着槍跑了過去。
順着尖兵們手指的方向,吳畏看到遠處的黑暗中有幾點火光在跳動,看起來似乎是幾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