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啓年在金水河前線打得挺慘,負傷多處,據說移交陣地的時候全身被包成了粽子,在野戰醫院裏連續作了十八個小時的手術,才把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理完畢,他直接掌握的蒙古騎兵連更是全部戰死,他自己要不是運氣好加上護兵忠勇,也早就橫屍金水河畔了,身爲上校團長,打到這個份,誰也沒辦法說出什麽來,雖然戰後頗有一些人置疑他擅起邊釁的舉動,不過知情人都知道他貫徹的是葉知秋和總參的意圖,所以這次借着授勳儀式,也算是對王啓年的調查給出結論。
直到這個時候,吳畏才知道自己居然和王啓年一起獲得了這次授勳中唯一的兩塊一級寶鼎勳章,這種勳章隻獎勵在戰争中做出傑出貢獻的指揮員,共和國成立後到現在,算上這次的兩塊,一共也隻發出了三塊。
給王啓年和吳畏授勳的依然是葉知秋和顧雨,雖然葉知秋是給王啓年佩戴勳章,但是畢竟站在一起,吳畏終于看清了這位傳說中的大總統,心裏忍不住嘀咕,總覺得這人在哪裏見過,而且絕對見到的是真人,不是挂在牆上的。
顧雨也是這個時候才把吳畏和他的名字對上号,想起因爲這個年青人,自己被黃有爲當衆罵了一頓,也忍不住苦笑。顧雨是謙謙君子,又不開糗百,自然不會和吳畏提起這種事,溫言勉勵了他幾句,就準備進行下一個項目,沒想到葉知秋和王啓年握完了手,側頭和吳畏打招呼,“你還認識我嗎?”
吳畏一直都在苦苦思索什麽時候見過葉知秋,就連剛才和顧雨說話也有點心不在焉,這時看到葉知秋看他的神情,心裏一個印像突然閃了出來,啊了一聲,脫口道:“燕京大學?”
葉知秋淡淡一笑,知道他是記起了自己。他就是吳畏第一次見到鍾笛時,兩個站在胡同口的人中年長的那個。
他看到吳畏把目光投向自己身後,笑道:“新武也在,你要是一會不急着走,可以來見他一面,他一直說你的拳腳功夫不錯,可惜太過暴烈,遇剛易折。”
顧雨和王啓年這才知道吳畏居然早就見過葉知秋,而且身手還很得葉知秋身邊的貼身保镖南北大俠杜新武賞識。
主席台上當然不是聊天的時候,葉知秋看起來也對吳畏的事情很感興趣,叮囑顧雨一會散會後帶吳畏來見自己,這才放兩個人下台去。
王啓年養了兩個多月傷,才算好了個七七八八,他右腿上有一道刀傷很重,差點傷了命根子,現在還沒有完全愈合,走路有些吃力。吳畏陪着他慢慢從主席台的台階上走下來,聽到王啓年說道:“聽說你現在給黃公當副官?”
“你聽說過我的事?”吳畏有些奇怪,心想自己什麽時候變成名人了?
王啓年笑了一下,“偶然聽說。”他說道:“不過今天之後,你就也算是名人了,你在金水河北幹的事實在驚豔,連德國顧問都在打聽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聽說打你主意的可不隻老段這一個。”
說着話,兩個人已經走下了主席台回到人群裏。在這裏就不好再多說,王啓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好好幹吧,别給咱們東北軍丢臉。”
吳畏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們東北軍隻要攤不上“少帥”這樣的人物,倒也丢臉不到哪裏去。
他現在對國防軍中的派系也算是知道得差不多了,黃有爲帶兵進京,算是從龍之功,他自己雖然下場堪憂,新軍系卻是國防軍主力,根基再不可能動搖。然後就是前清改編的舊軍隊,主要是收編的北洋一系,葉知秋爲了籠絡人心,把北洋的很多重将都放在北京養了起來,這些人權力不大,架子不小,不順心的時候鬧上一下,也是很讓總參頭痛的。
除了這兩個主要派系外,還有就是駐紮在邊遠地區的幾支雜牌軍隊了,其中就包括段祺瑞的滇軍和廣東的粵軍,說起來,這些部隊當中也隻有段祺瑞的滇軍戰鬥力較強,所以雖然不是嫡系,卻負擔着西北方面的邊防重任。
現在駐紮在東北的四個師勉強都算得上是北洋系,不過離嫡系差得遠,從前也不是師級編制。共和國成立後收編了不少滿人八旗,才擴充成現在這個樣子,本來算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沒想到東北接連兩場戰事,雖然幾個師都打得傷筋動骨,到底都達成了戰役目地,現在也算是國防軍中一等一的強軍了。
隻不過因爲曆史的原因,這四個師在高層都沒什麽人脈,所以中俄戰争還要空降黃有爲和藍曉田下來。吳畏畢竟是在二十八師參軍,以他四個月從列兵升到少校的速度,後面就算再慢十倍,幾年下來也是東北四師中數得着的人物了。
結束了授勳儀式,吳畏被顧雨派人留了下來,等着葉知秋接見,足足四五十分鍾之後,吳畏才得到通知,大總統另有要事。
吳畏對于這種明目張膽浪費他人生命的行爲相當無語,可惜這也輪不到他來說話,隻能悻悻的獨自走出總參的大門,正好看到總統府的車隊從身後緩緩開出來。
老北京的街道沒有幾條夠寬的,總參大門前的巷子也隻能容兩車并行。吳畏側身站到門邊,等着車隊過去。
他這段時間也跑過幾次總參,衛兵們都認識他,車隊開過去後,站在吳畏身邊的衛兵還很羨慕的盯着他胸前的一級寶鼎勳章看了幾眼。
葉知秋的車隊隻有三輛車,剛剛開出總參的大門,就看到遠處的路口拐進來兩輛馬車,車上堆着一人多高的茅草,松松垮垮的占了大半條巷子。
頭一輛車的司機很有經驗,看到馬車出現,立刻把車停了下來,等着巷子裏值勤的巡警過去讓馬車轉向。
兩輛馬車在巡警的吆喝聲中很不情願的停了下來,似乎還在和面前的巡警抱怨。吳畏想起聽人說過北京城官多,所以老百姓都不怕官的段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正想走開,異變突生。
和巡警說話的車夫突然抿嘴呼哨了一聲,兩輛馬車上的茅草就被掀了開來,一群黑衣人從車上跳了下來,手裏都拿着短槍,幾槍打倒巡警,然後一面向着總統府的汽車奔來,一面向汽車開槍。
這些人手裏的短槍威力很大,容彈量也多,居然在短時間内打出了機槍的氣勢,幾個從汽車裏沖出來的衛兵還沒來得及開槍,就已經被打倒在了地上。
吳畏心中一驚,脫口叫道:“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