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卷

草薙萌帶着命令走了，草薙葵反複叮囑她一定要當着麥卓的面對合冰說。無論草薙萌是帶着何樣的表情成行的，嘴角還有拉面殘漬的草薙葵依舊氣鼓鼓的。

“遲早得家法伺候！”

是夜，合冰躲在麥卓安排的酒店裏，把門鎖死，任誰也不搭理。住在隔壁的神樂潛龍坐在床上，幽幽的撫着吉他，卻沒有任何聲音。神樂謙靈站在旁邊，陪了她很久，終于忍不住勸道：“代宮主，你又何必……”

“叫我潛龍，或者，滾出去。”

神樂潛龍依舊低着頭，撫摩着琴弦。

神樂謙靈猶豫了。良久，他一跺腳，蹲了下來：“潛龍……”

“坐。”

神樂謙靈聞言站起，去拿椅子。

“坐我旁邊。”

依舊是冷淡至極的口吻，神樂謙靈卻感到讓他，或者說身處他的位置的人都不敢迎面的溫柔——他已經退縮過一次了，但這次，他也坐在了床沿，在神樂潛龍身邊。

“很好。”終于，神樂潛龍的頭微微擡起，那紫墨鏡如常的遮掩着她的表情，但神樂謙靈知道，她在開心，“如果連你這樣的人都不敢坐在我身邊，死在我手中的五十萬人就真的連統計數字都不如了。”

“潛龍，我……”

“不用吞吞吐吐，謙靈。如果将是一個獨夫的結局，我還不如永遠蟄居在潛龍谷。你也不用爲今天的事情擔心。合冰跑不出我的手心。我也如麥卓那樣，很喜歡他啊！”

“但他今天當衆那樣對你……”

“那才是合冰啊！”欠欠低頭的神樂潛龍露出一抹溫柔，“一個善良，沒有經曆過太多殘酷的人，即使完全明白，也不會輕易接受草菅人命的事情。這就像戀愛中的人常說的論調——‘他什麽都不好，但我就是喜歡；他什麽都好，但我就是不喜歡。’理性不能戰勝感性的人，遲早會被時代淘汰；但要讓理性戰勝感性，通常會經曆痛苦的過程。興許，那便叫良心的煎熬。而今天，就是合冰成長的第一步——我甚至隻是讓他當一個觀衆，而沒有叫他親自操刀。”

神樂謙靈寬心的後仰幾分，手也從後面撐在床上。眼前的女子果然如向來的形象，靜如處子。

“我也有良心，但我們的良心大概在從小熏陶的曆史中已經熟透了。”

“哈哈……希望如此。”神樂潛龍放浪的笑聲隻有一瞬，“然而，我們畢竟是沒有經曆真正的戰争的一代。那些身經百戰的強人需要擔心自己在和平年代是否适應生活，我們卻需要擔心戰争來臨時還有多少心理的底線會讓我們在生死的瞬間多出那一絲猶豫。好啦，你去休息吧！你能決心坐在我身邊，我非常感激。”

神樂謙靈點點頭，起身開門，在離開時不禁回頭望去，望着繼續埋頭，開始撥弄琴弦的神樂潛龍。是的，悅耳的聲樂從耳朵湧向心房，神樂謙靈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珍藏在心底的那個在樹下靜靜彈琴的女子，那定格成自己文化衫上的圖案的記憶，恍若與床前的美麗女子跨越了時間的洗滌，重合在一起。

她，沒有變啊！

神樂謙靈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聽衆離開了，神樂潛龍的樂章繼續。這是一曲溫柔的低吟，如一個柔弱的女子臨川覓渡，卻四野無人，她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仿佛曆曆在目的往事，一件一件，一絲一線，從今日來，往昨日去，連綿不絕的阻着女子去往彼岸的路途。她上下奔走，卻無依無靠……直到，她斂容決心一躍入江。

突然，門被打開了。合冰從另一個房間裏走了過來。

“夜了，别彈了，你我都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當你的保镖的。”

“是嗎？”神樂潛龍笑顔如嫱，“我原以爲我還需要花費口舌勸你回心轉意的。”

“按常理來說，我應該遠離你。”

“那麽，是什麽讓你這麽快就想通透的？”

音樂停了，神樂潛龍歡欣的起身走向合冰，但他卻停在門口，沒有什麽回應。

“不，我從來都明白，即使不太理解你的目的，卻也深信你不像曆史上那些爲了殺人而殺人的蠢貨。相反，我深信你不是一個輕易願意殺人的女孩子，但那并不妨礙你殺起人來毫不手軟。不然，神樂宮也不會幾百年來蒸蒸日上的矗立在光陰之中，不然，神樂宮也不會讓年少的你坐上代宮主的位置。我隻是不認同你的取舍。進，則以己之心行決然之事而濟天下，不惜生前身後——這個，我恐怕永遠都做不到；退，則以己之行履坦然之懷而獲潇灑，不吝曲直生死——這是八神庵，或者說八神一族的選擇，我沒有他們那樣的灑脫。但在這個不進則退的世道，比起你們毫不猶豫的堅強，我甯願當一個退縮的懦夫。”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神樂潛龍伸出了手，合冰依舊立得筆挺。

“這是我的心思，卻和我的選擇無關。”合冰神秘一笑，那笑容卻有說不盡的凄苦，“在确定某個事實之前，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的。潛龍，你是我珍貴的變數啊！”

“變數？”

神樂潛龍疑惑道。

“你也會有不明白的事情的，所有人都不會懂。懂的人大概都已不在地球上了。潛龍，按你的劇本演繹這個世界吧！我會跟着你，你不用擔心，我就像麥卓姐一直喜歡着我一樣，一直喜歡着你的。”

“你究竟在說什麽？”

看着神樂潛龍陷入驚慌的樣子，合冰很是快樂。

就在此時，合冰的手機響了。

是草薙葵的短信——“草薙萌來了。”

神樂潛龍好奇的湊過去，合冰倒是沒有藏着。

“草薙萌？那個漂亮的年輕姑娘？她會懷着什麽使命來呢？”

“或許，是我白天做得太過火了。”

合冰似乎聯想到了什麽，臉紅起來。

（PS：今天原本打算努力6更的。然後，發現，4更之後，就有些累了，也許還有第5更吧！聽了一些書友的話，發現的确對不起大家啊，傷過的人品真的是一輩子也補不回來麽？另外，求一個星期的推薦票如何？我想看看究竟還有多少朋友還讓我感動的天天過來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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