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卷
也許,一份報紙便能了解天下事。但貼身陪伴神樂潛龍的合冰最近卻連接觸報紙的機會也沒有。最終,在神樂潛龍入睡的時候,他站在窗前,撥了個電話給麻宮雅典娜。
“喂,忙嗎?”
“忙!”麻宮雅典娜直言不諱,“又要比賽又要開演唱會,從來沒有這麽忙過。幸好,拳崇和師傅在身邊,主辦方也決定特意修改我一個隊伍的預賽規則。”
“哈哈,大明星的待遇嘛!”
合冰笑了,可是那迎接入窗晨光中的表情并非笑聲那麽輕快。
主辦方?今年的主辦方究竟是誰?合冰隻覺得一陣無力。
“我也想開金手指啊!在哪裏能開?”
“合冰,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你就當是壓力太大的胡言亂語……”
忽然,從對面隐約傳來老裁縫的大呼小叫:“金手指就是遊戲機的作弊器!”
“裁縫!别打斷人家說話!”
麻宮雅典娜略顯氣惱的話逗出合冰發自内心的笑容。
“是啊,就他知道!”
是了,這便是曾經天下第一的人兒。一個熱鬧城市中的老宅男,而非守在罕無人迹的山洞裏等待傳功給主角的怪物。這樣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才是讓人願意心平氣和活下去的世界。
合冰的笑容漸漸淡去,卻仿佛從肌膚雕刻入了骨肉。
“那麽,你今年是和拳崇還有老人家組隊了?”
“和認識你那一年一樣。沒辦法,有人想顯示他老而彌堅。”麻宮雅典娜的話裏帶着諷刺。
卻讓合冰生出感慨。
或許,隻有和雅典娜,才有家的感覺吧……夾雜在衆多高來高去的人事之間,即使沒有在風暴的中心,已經有些難于呼吸。就像前幾天神樂潛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幹的事情,即使自己還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麽,他人的點滴反應已足夠讓自己心底發涼了。
心細如發,合冰脫口而出:“我的雅典娜是天上仙女,自與凡人不同。”
“你……怎麽又提這個?”麻宮雅典娜愣了一下,似乎不知所措。
“同樣的話,心境卻完全不同了。”合冰想解釋,卻選擇了含糊,“知道越多,越明白自己的無知。這話說得真對……離開你的這些日子,越來越感悟到你的好了。”
麻宮雅典娜還是不太明白,也可能是她希望合冰說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麽?”
“身在其境,我怎麽說得出口?”合冰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就像當初麻宮雅典娜時常對自己露出的笑,一樣的神韻,“就讓拳崇好好琢磨吧,我可不想陪在我的雅典娜身邊的,是一個忘記動腦筋的寶寶。沒估計錯的話,拳崇現在也在旁邊吧?”
“沒錯!他正在吹鼻子瞪眼!”麻宮雅典娜銀鈴的笑聲傳來,“要和他說幾句嗎?”
“……不必了。”合冰猶豫了幾秒,“我其實是想問一問,九月十一日,神樂潛龍在維也納究竟幹了什麽?我至今被蒙在鼓裏。”
“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随着麻宮雅典娜迷惑的話,電話那頭七嘴八舌起來。
不久,鎮元齋那蒼老的嗓音占據了主動,他首先清了清嗓子:“合冰啊,我說……你已經很久沒有認真和我說過話,不對,你是從一開始就沒對老人家的尊重……”
隐約傳來椎拳崇的聲音:“說重點!”
“……哦,好好,我說……合冰啊,這事兒,雅典娜和裁縫都不知道。我和拳崇卻看了報紙……輿論衆說紛纭,但神樂宮肯定是離不了幹系,具體的,你還是從你身邊的人那裏了解的好。我們也是道聽途說,我不希望這種不盡詳實的消息左右你的判斷……畢竟,這可是大事兒。”
“歸根結底你就說你不告訴我不就結了。”
合冰哭笑不得,卻生不起氣來。
“我隻能告訴你,死了很多人。”鎮元齋的口吻沉重起來,“另外……那個神樂代宮主,她好嗎?”
“她身體還算好,心理有沒有毛病就不知道了。反正她說我得負責她的心理健康……”
“那就好,那就好……”沒等合冰說完,鎮元齋就截了話頭,“你……多看,多思考……多少事,沒有人言的那麽簡單,不是演義那麽傳奇,也不像史載的那麽中正。我這種行将就木的老家夥,也隻能說這麽多了。”
“怎麽最近一個二個都那麽神神叨叨的!我說……喂,喂!”
鎮元齋已然挂了電話。
身在巴西的合冰頓時氣結,身在新加坡的一家子卻剛圍在一起吃完晚飯。這個萬裏之外的電話似乎爲重聚添了不少歡樂。
不久,麻宮雅典娜和椎拳崇一起去洗碗了。而鎮元齋和老裁縫則鑽進了老裁縫的房間,熟練地打開了PS遊戲機。
電視機裏很快響出喧鬧的動靜,鎮元齋卻握着手柄,與老裁縫并坐着,輕聲問道:“裁縫。”
老裁縫目不斜視:“嗯?”
“你看看,這是誰?”說着,鎮元齋從懷裏摸出一張黑白照片。
“這誰呀……”終于,老裁縫的目光從電視機屏幕轉移過來,“嗯?你什麽時候把神樂宮那丫頭的照片搞……不對頭,那丫頭霸氣外露,不可能笑得這麽婉約。”
“你……說的是……那個神樂潛龍?”鎮元齋拿相片的手顫抖着,“我從報紙上看過她的照片,雖然一直戴着墨鏡,但似乎和這照片裏的人不是一個人。”
“天知道了。”老裁縫晃晃腦袋,“屁股坐那些位置的,都是真正的影後……要我說,這照片,至少和那丫頭九成九相似。”忽然,他意識到鎮元齋的手依舊在顫抖,不由生疑,“怎麽了?”
鎮元齋卻突兀問道:“還記得葉真嗎?”
“那個讓你成爲人生輸家的女人嘛!你每過幾年就忍不住提提,總是吹噓得像是天仙下凡,反正我沒親眼見過,你兩張嘴皮兒怎麽翻都可以……喂,老家夥,你是說……”
“這照片,就是葉真。”
“怎麽可能!”老裁縫跳了起來。
鎮元齋也不示弱:“怎麽不可能!兄妹倆四九年去的歐洲,算算年代,沒有破綻!”
“隔代遺傳也不可能這麽像吧?而且隔代遺傳是外公傳外孫的!”
“你以爲證據就這麽一張照片?”鎮元齋舉起拴在腰間的酒葫蘆,露出上面的槍眼兒,“這是八神庵使十三槍法捅的!”
“但這仍然不能……”
老裁縫依然反駁着,但語氣已經弱了幾分。
“我也不敢确定。但是……這世道終歸沒有我們眼睛能看的那麽簡單啊!”鎮元齋似乎也減了“興緻”,“隻可憐我的葉真……”
“又成‘你的葉真’了……”老裁縫嘀咕道,眼神遊移着,遊戲裏已然GAMEOV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