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踢暈了率先出頭的劉繼煌一時鎮住了全場,無人敢再出頭挑釁免得步其後塵。
這劉繼煌平日裏也是個狠角色,好狠鬥勇,喜歡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是廠裏有名的刺頭。隻是誰人也沒有想到劉家長房文文靜靜的大公子,會突然動手,更是把對方直接撂倒。
見無人敢說話,劉繼業便朗聲說道:“諸位玩弄的把戲我都有證據;人證、物證都有!你們将面粉以低價從貨倉中提出,再以高價賣給糧鋪,中間的差價竟全被你們收入囊中了!”
銷售的頭頭中一陣騷亂,一個旁支見形勢不妙,壯着膽子大喊道:“都是一個家族,一筆寫不出兩劉,憑什麽你們長房拿了大頭連蠅頭小利也不留給我們!?你就不怕千夫所指嗎!”隻是吸取了劉繼煌的經驗,他隻敢躲在幾個人的後面不敢站出來。
不過他的話引起了這些人的共鳴。
“就是、天王老子也大不過人情,你們大房占了便宜怎能不接濟親族!?太不像話了!”
“你看看哪裏不都是這樣,憑什麽就你跟别人不同!?”
“告訴你,想搶我們的飯碗,門都沒有!!就算報官,官老爺也會爲我們做主的!到時候看看誰不會指着你的脊梁骨罵黑心!”
這邊罵聲連連,仗着人多勢衆,魏勳等人的氣勢一時又高漲了起來,覺得自己人那麽多、做的又是很正常的潛規則,根本不會有問題。在他們看來,上下其手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任何家族内都是如此行事,他們從沒有覺得自己有錯,反而對劉繼業查賬的行爲甚爲不滿,認爲劉繼業威脅到了他們的‘合理’利益。
劉繼業也沒有想過會那麽簡單地解決問題,他也知道若無意外,想讓這些人自願把口中的肥肉吐出來,比登天都難。
不過事在人爲,尤其是劉繼業有着巨大的先天性優勢讓他根本不怕。
站在原處一言不發地看着魏勳一幫人發作,自始至終劉繼業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見這些人喊了将近十分鍾也不見停,劉繼業忽然大聲道:“既然是這樣,那麽諸位旁支親戚的賬本人且先不算……”
此話一出衆人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内心中也有一絲得意,想着‘跟我們鬥,你還太嫩了’之類的想法。
然而劉繼業卻話鋒一轉;“本人先算算那些不是親戚的人……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吃着劉家的俸祿,給劉家做事就應該盡職盡責!你們有什麽話說嗎?”
劉繼業所指的幾人都是非劉家旁支的管事,大都是曾在劉家各行做事。他們沒有料到劉繼業将矛頭指向了自己,一時方寸大亂,不停詭辯道:“法不責衆!”
“我們在劉家做了那麽多年的事,劉家便如吾家一般,自然也算族人了!”
“胡說八道!!!”劉繼業怒喝一聲,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人群中最靠前的一人,抓住他的領子直接就拎了起來,大喝道:“劉家有何虧待與你!!?一月十兩銀子的工錢、兒子還可就讀族學,你就是這麽回報劉家的嗎!!?還振振有辭,不覺臉皮太厚了!?”
不待他人說話,劉繼業一把将他推翻在地,朝着餘下的人道:“從現在起,你們都被開除了!一個個立即收拾行李滾蛋!不光如此,本人已經上報了官府,定要将你們問罪、嚴懲不貸!!!”
話音剛落,就在人人色變之時,隻聽到廠外門口一陣騷動,衆人趕緊從窗外望去頓時面色入土、大驚失色!
隻見數十名穿着新式軍服的兵士扛着洋槍走入廠内,爲首的軍官正在跟一個管事說話,期間不停地對辦公樓指指點點。
在場之人誰曾想到劉繼業居然真的報官了,官府還真的派了兵士過來!
一想起自己可能被收監、發配,膽子小的,一屁股就癱坐在地上,膽子稍大的也是雙腿發抖。而那些自認爲平安無事的旁支親族們内心中也惶惶不安,開始後悔方才太不給劉繼業面子。本來這些頭頭也算是有身份的人,雖然無恥了一些但相對安逸的環境讓他們缺乏了一股狠勁。唯一的一個滾刀子劉繼煌又在一開始被踢暈,此刻官府派來抓人的兵士的到來,讓這些色厲内荏的頭頭一個個膽戰心寒。
卻是沒有一人考慮到爲何官府會行動如此迅速,更别說派出士兵而不是捕快來抓人了。
‘嘩啦……’一陣水聲,原來一個人承受不住驚吓,居然直接尿了褲子。
隻是沒有人發笑,所有人都盯着劉繼業,而窗外的軍官似乎也與管事的說完了話,正率領兵士走入辦公室内!
完了!完了!!此刻那些非劉家親族的人已經心急如焚,再也沒膽子對抗,一個兩個都跪了下來大喊饒命。說到底,他們也隻是雇員,不是族人、上下其手的事情一旦報了官,進去後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個時候,人們才想起眼前的年輕人除了劉家嫡長子的同時,還是手握重兵的武官!
“少爺!!饒命啊!小人有家小,一時犯錯,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我……小人……小人一定把錢都退回來,隻求大人莫要報官呐!小人在這裏給少爺磕頭、磕頭了!!!”
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劉繼業冷漠地看着地上求饒的人,以及雖然站着卻面色惶恐的劉家旁支以及魏勳。随着腳步聲臨近,也不說話而是直接走出辦公室,也不關門,好讓所有人看到他與前來的軍官說話。
過了一會兒,辦公室内的人也聽不清說了什麽,隻見劉繼業重新返回,向依然跪在地上,惶恐至極的衆人道:“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麽現在就随這些兵士去大牢,聽臬台大人發落吧……”
“求求少爺!”
“發慈悲吧,少爺!!”
地上衆人一陣哀嚎,劉繼業毫不客氣地揮手打斷他們,繼續道:“要麽,把你們吞下的贓款全部交還,每人罰款三百兩銀子再加上錢息!交完錢後,立即滾出劉家、滾出江甯!”
若是在往常,這等條件那些人是死活不肯答應,隻是如今他們已被入大獄的威脅吓破了膽子,一個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反而一般不停地向劉繼業磕頭謝恩,感謝少爺的仁慈。
劉繼業踢了一腳磕頭磕狠的,回頭對劉忠道:“忠叔,把這些人帶出去對賬,錢息就按今日我們劉家錢莊的利率來算,再加上每人三百兩銀子罰款、麻煩您安排一下了。”
劉忠早被劉繼業的手段驚得目瞪口呆,此刻回過神來急忙過來把地上的人拉走,臨走時無比佩服地看着自家少爺。
此刻恰好劉繼煌翻了個身似乎清醒了些,下意識地摸了把臉,覺得有些濕潤睜眼一看,滿手都是鮮血,吓得他大聲怪叫起來,給屋内的氣氛平添一份恐怖。
厭惡地看了鬼哭狼嚎中的劉繼煌一眼,劉繼業直接讓那些認罰的人把他如拖死狗一般拖走了。
很快屋内隻剩下劉繼業以及魏勳和劉家旁支共五人,劉繼業重新關上大門,故作驚訝地看着魏勳道:“魏主管姓劉嗎?”
“不……不姓……”魏勳哪裏見過這等場面和手段,此刻也早已膽破,方才的嚣張早就不翼而飛。
“既然不姓劉,還不快滾到忠叔那裏還錢,難道還想去大牢嗎!!?”
魏勳聽後肝膽俱裂,匆忙狼狽不堪地朝自己辦公室外跑去,臨出門前劉繼業補充了一句:“你是管事的,不可能如此輕松饒過你!别人是三百兩罰款,你是五千兩!”
魏勳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心如刀割,隻是盡管如此還隻能不停地在門口向劉繼業磕頭謝恩。他知道自己方才得罪了緊,生怕這少爺反悔把自己送去大牢。
于是房間内隻剩下那幾個旁支,隻是眼見同伴的遭遇,兔死狐悲之餘,内心也在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長房少爺會如何對待自己。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已無人敢小觑這個年輕的少爺,暗自後悔方才态度太過不恭的同時,也直到此時才有人想起對方還是手握兩千士兵的高級軍官!
劉繼業自顧自地坐在洋椅上,整理了一些略顯淩亂的衣物,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閉上眼睛道:“餘下諸位……沒錯,你們是劉家族人,但是國法難逃,廠子更不是汝等随意取款的錢莊!!本人也不願過于爲難你們,吐出你們的贓款即可免去追究,不過這面粉廠你們是呆不下去了,長房的其他物業你們也别想指望,自己自謀生路去吧!”
無人搭話。雖然這些人心有不甘白白送上手中利益,但看到剛剛魏勳等人的慘況、以及劉繼業發飙的情景,都暗自生畏。
就在他們猶豫之時,門外的大胡子軍官忽然推門而入,正是張孝準。他虎視眈眈,故意裝作兇神惡煞的樣子,一副大胡子更是增添幾分威武。他毫不客氣地指着在場衆人問劉繼業道:“文鹿,這些人打算怎麽處置?是否要我一并逮捕了?”
随後房間又沖進來無數士兵,荷槍實彈,死死盯着剩下的旁支,仿佛一聲令下便可開槍射殺之。
這時劉繼業睜開眼睛,拍了拍張孝準的胳膊,微笑着看向衆人道:“那就看諸位如何選擇了;是接受本人的好意、還是準備牢底坐穿呢?”
最終所有人都吐出了贓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