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雖然重視孝道,那也是有規定的,若是叔叔伯伯嬸子大娘的沒了,都要受個三月半年的,遇上家族大的,兄弟多的,子侄們估計這輩子就沒有出仕的機會了。還不整年到輩子的在家裏披麻戴孝呀。
太夫人心疼侄媳婦還有兩個不大的孩子,每日裏都讓竈上給單獨炖上點素齋給大娘子,還有過過繼來的小郎君送過去。就怕孩子守孝太過苛刻自己。耽誤了身子。
大夫人對太夫人此舉,記在心裏,教導孩子的時候,多番提及,就怕将來孩子們大了對二房有了芥蒂。
給孩子們除了服,胖哥這個呆不住的,立刻呼朋喚友的到山上自在去了。
往日恨不得在山上定居的池老太爺,這次大概是傷了心了,被孫子好說歹說的,才勉強同意上山,就這還是意興闌珊的。
看樣子還沒從死了大哥的打擊中回複過來呢。
池家的世子胖哥同自家舅舅感歎,他家祖父是個重感情的。在這位祖父面前大咧咧的性子都是收斂起來許多。
華五郎對自家外甥的說法,不怎麽認同,不過那是人家祖父,跟自己沒啥關系,難得外甥如此赤城,算了就讓他這麽以爲好了。
在見識了人情事故的五郎眼裏,這位池老太爺,之所以精神頭不怎麽樣,怕是跟重情重義關系不大,他們池家老兄弟之間的情誼,比他們筆下的宣紙厚不了多少。
五郎從小在姐夫府上的日子,比在家裏都多,對于池府那點事,心裏明鏡一樣,對這位親家老爺也是親近的很,性情脾氣都是比較了解的,怕是見到生死,心裏留下陰影的時候更多,要說别的,怕是還有點愧疚,這位親家老爺,對老定國候頗爲信服,不管怎麽說自家姐夫做了侯爺,親家老爺素來行事仗義,怕是多少覺得有點對不住他大哥了。
想到這裏,五郎隻是吩咐自家外甥,平日裏多拉着你這位祖父走走,開闊一下心胸,順便把課業給這位祖父看看,讓他明白,他們二房的子孫真的比大房的争氣,或許這位親家老爺就能想的開些。
覺得以後能對族中對老定國候有個交代。
順便還提醒了自家姐夫,他家老爹心情不太好。多了就沒說了,疏不間親,傷了他們姐夫小舅子的情分反倒不好。
池二郎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就說自家養大的孩子親,這小舅子一聲不吭的,可沒少給他這個姐夫幫忙,府裏府外的,陰謀陽謀的,忙不過來的時候,小舅子比池府的兄弟還頂事呢。
姐夫小舅子兩人商量起事情來,根本就沒有什麽障礙。尤其是在智商上面、
這次奉恩将軍發喪的問題上,池二郎在府裏做事明白,外面風傳利多于弊,外面的輿論都是這位小舅子一手折騰出來的,你當外面對池來太爺的評價那麽高,爲什麽呀,沒事顯得你侯府一句話能讓滿京城都知道呀。
真要是追究根底,這事就是從學子們那裏傳出來的,留言的開頭在哪,還不是在這位華府五郎身上,
爲了給定國候刷存在感也真是費了不少的心機呢,沒看到如今定國候府,從侯爺到世子,到侯爺的老爹,一個個在京城裏面都是拿得出手的人物嗎,至少在人品上都有讓人稱道的地方。
這就是效果。要知道前半年,定國候府的名聲還可是都臭到大街上了,能到如今這地步多不容易,華五郎在這件事情上能居首功。再次證明了,士子的力量,還有流言的力量不可小窺。
池二郎對這位小舅子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都是自己教的好呀。
特意找了個時間去山上看看自家老爹,果然如小舅子跟兒子說的一樣,自家老爹精神頭不怎麽好,都是自己這個當兒子的不孝順,太忙了,老爹都要憂郁了,竟然都不知道呢:“您老人家這是怎麽了,看着不是那麽精神。山上若是呆着不舒服,就回府上好了,還能同三叔四叔一起說說話呢。”
池老太爺搖頭:“不用老子在山上呆着好着呢。”
定國候:“不然兒子弄個戲班子到山上來熱鬧一下,您在邀請幾位之交好友聚聚。”
說實話,在池二郎心裏他爹也就這點追求,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情能哄他爹開懷了。
池老太郁悶,兒子孝順是好事,可兒子看自己這個老子也太低了,他就是那樣沒追求的人嗎:‘你這是覺得你爹喜歡聽戲呀,還是覺得你爹喜歡小戲子呀,有你這麽當兒子的嗎,老子在你心裏就這麽沒出息呀。’
定國候郁悶了,還真不知道他爹還有什麽高大上的追求與愛好。
池老太爺想到以往,一陣無力,也不怪兒子,都是自己這個當老子,當初給兒子留下了這麽一個混蛋印象。擺擺手:“老子不跟你一般見識,跟你這個兒子比起來,老子也算是個沒出息的,不過你也不能拿老眼光看人,老子如今在昔日的老朋友面前那也是成功人士,威風着呢。算了不跟你說了,忙你的去吧。好歹那也是老子的兄弟,老子素服還穿着呢,能聽戲唱曲的嗎。當老子真的混呀。”
這就不跟自己是一挂人,認真來說,池老太爺覺得自己跟兒媳婦是同一類人。都是混中有道的。若不是差着輩兒呢,爺兩神交。
定國候被老爹給堵了一頓,看着老爹忍不住發問:“按您說的,您現在也是功成名就了,合該意氣風發才對,人說錦衣歸鄉,您怎麽不去城裏同好兄弟們聚聚,不說咱們做事不低調,至少都是老兄弟了,您好歹拉他們一把不是。”
池老太爺擡眼看兒子:“老子沒那麽多閑心,再說了,老子那群兄弟,三不五時的過來騷擾老子,還用得着老子大老遠的去京城嘚瑟呀。放心老子低調着呢,不會給你招事的。”
誤會了,池二郎搓搓手:‘不是那個意思,你也看錯兒子了呀。爹,您到底怎麽了,胖哥都擔心了,那孩子心多大呀,對您都小心翼翼的了。您有事還是同兒子們說說的好,兒子官雖然不大,可還不至于讓您難成這樣呢。“
池二老爺歎氣,望着天空,四十五度角的憂郁:“這事你就是多大的官也辦不了。”
池二郎心說還真有事呀,左右尋思也沒想出來他們定國候府有什麽讓老爹愁得小舅子都擔心的事情呀
池二郎:“您老就跟兒子說說,不能爲您解憂,兒子已經很慚愧了,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嗎。”
池二老爺猶猶豫豫的,一臉的不太好開口的樣子,池二郎:“您不是外面放了人,不好跟我娘開口吧。”
除了風流韻事,還真是想不出來什麽了。
這麽多年池老太爺在兒子面前都覺得愧疚,少了父親的威嚴,别說動手動口的時候,都要看看兒子的心情。今日竟然怒了,直接擡腳對着兒子踹了過去:“都說了老子給兄弟守孝呢。”
池二郎怕老父閃了腰,躲開無影腳,趕緊扶住老爹:“您别動怒,那算是什麽孝期呀,兒子的祖父祖母早就沒了。”
就爺兩,池二郎沒那麽多的避諱,可以聽出來對于這位大伯多麽的不以爲然。
池二老爺沒法讓兒子對大哥多尊重,他都覺得大哥做的沒幾件人事。
憋口氣,想起來了,兒子還認爲他有風流事呢:“老子如今對你娘好着呢,你少給我們夫妻拆生分,不許跟你娘瞎說呀。”
池二郎刺激他老子:“你在這裏在貓下去,我娘都要給你擡幾個丫頭近房了。”
池二老爺喘粗氣:“老子沒那麽老不休。都是什麽事呀,還不能讓老子消停幾天呀。”
爺兩憋了半天,最後池二老爺軟了,歎口氣:“老子就是覺得這人呀,說死就死,真快。”
池二郎看着老爹,這是兔死狐悲,怕死:“您身體健壯着呢,咱們家有神醫,崩擔心。大伯那是自己作死的。”
雖然是事實,可池二老爺也不願意聽呀,那可是親兄弟:“老子好着呢,老子就是想着,總是說百年之後,怎麽面見祖宗,沒成想,才說完沒幾天你大伯就去看你祖父了,這也太快了。早知道老子就不說了。畢竟你大伯做的那事,你祖父若是知道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池二郎再次誤會,安慰自家老爹:“您放心,祖父在的時候,您什麽樣,祖父那是再明白沒有的,如今不說兒子出息如何,就說您把胖哥還有二胖嬌嬌給教導的這麽好,祖父那裏也交代的過去。就是祖宗那裏,也得說您做的不錯,對得起祖宗不是。”
池二郎那是真的這麽覺得的,當了定國候不算是偉大,給池氏生了這麽幾個優秀的不要不要的子孫,那才是他池二郎的成就呢,就沖這個,百年之後,他敢挺着胸脯面對祖宗。爲人父的驕傲就這麽自信。
池老太爺:“呸,老子有什麽不敢見祖宗的呀,老子一沒敗家,二沒給祖宗蒙羞,再說了老子自己有兒子,拿出去也夠跟祖宗交代的。”用的着拉出來孫子加分嗎,一個好兒子就夠了。
這話相當于再誇自己兒子,就是頗爲含蓄,爺兩都有點臉紅。池二郎搓搓手,笑的有點傻,被肯定,當兒子都心情舒爽。
池二老爺:“咳咳,我這是替你大伯操心呢,你說就他做的那點事,到了下面,你祖父還不得抽死他呀,說實話,活着的時候,你大伯就不怎麽痛快,你說死了,哎,大概也忒舒坦不了,你是不知道你祖父那脾氣呀。”
聽了這話,池二郎那是無盡的憂傷,池二郎覺得蛋疼,這都是什麽事呀,擔心的都是什麽高深問題呀。虧他爹有這個閑心。就不該上山來勸他,早知道還不如陪陪老婆孩子呢,一張黑臉望着池二老爺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好了。您老沒事少吃點,暈乎着也比想這個強呀。
就聽池二老爺感歎:“哎,早知道當初我就不把你祖父那家法鞭子,偷偷的放在陪葬裏面了。你說你大伯那個膽小的,下面你祖父抽鞭子,上面不要他了,這可去哪呀,老子要是回去了,他還不找到老子這個好性的,成天的過來談心呀,煩呀。”
池二郎望天,當初老爹肯定是看着鞭子有心裏陰影,才幹出來這等事情的。還有就是,老爹腦神經構造不一般呀,或許該找個寺廟給老爹做場法事。
勉爲其難的安慰道:“您想多了,祖父對大伯多好呀,大伯過去哭兩鼻子祖父就心軟了,沒準還給您記上兩筆帳呢,您有時間還是好生的做出來點拿得出手的事情吧,也不能到時候就娜兒子這麽一個好兒子跟字祖父表功不是。”
池二老爺皺眉,糾結的看着兒子,你這是安慰老子呢,還是誠心的讓老子不痛快睡不着覺呢呀。不過這事老大還真是做得出來。
池二郎一拉老爹:“好了回吧,大伯忙着跟祖父團聚呢,沒空過去煩你。”
池二老爺到底沒跟兒子回府,實在是太煩惱。告狀什麽的,老大做的出來,對于老侯爺,這位真的有心理陰影,爺兩組團找他聊天什麽的更要不得。
出侯府的時候不願意出來,如今回去更不願意,顧慮更多了。
池二郎黑着臉回府,芳姐還以爲多大點事呢,聽自家侯爺說完之後,就兩個結果:“一,爹得了老年癡呆了,二,爹閑的慌了。”
蛋疼給壓在嘴巴裏面了,兒媳婦說公公閑的蛋疼不像話。
池二郎:“怎麽就那麽愁人呀,真是要了命了,想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的呀。”
芳姐:“小事,隻要不是小腦萎縮老年癡呆就好辦。給爹找點事做,忙的腦子沒空分心就好了。給山上弄個新項目,爹忙開了就不瞎想了。”
池二郎北方夫人普及過什麽是老年癡呆,擔憂的說道:‘萬一真的腦子有病了怎麽辦。’
芳姐:‘帶回來,跟二胖放在一起哄着呗,娘不嫌棄的,咱們還能嫌棄呀。’
池二郎:“我是說你那會所。”
就看到他家夫人大氣的一揮手:“不就是銀子的賠點,賺點的事情嗎,多大的事呀。讓爹玩。”池二郎表示在金錢的事情上,他這個侯爺在夫人面前渣呀,沒發比。佩服死了。
換成華老尚書大概會說,這女人敗的一手好家呀。(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