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似笑非笑的看看自家夫君,如何補貼的,他怎麽會不明白呢,要讓自己賜教的,怕是如何同各房開這個口吧:“這内院裏面都是小道,夫君是做大事的,怕是聽了也沒什麽用處。”
池二郎如今還講什麽大道小道呀,如今才剛上手,不順當些還沒什麽,等回頭過個月吧的,若是自己還像如今這樣焦頭爛額的,那可是就是能力問題了。
換成誰不想想呀,定國候都那樣了,你一個世子,竟然還弄得灰頭土臉的,肯定是能力不成呀。不用等聖人開口,池二郎自己都羞于見人。
對着芳姐就是一拜:‘道理都是通達的,夫人賜教。’
芳姐掩嘴微笑:‘弄得這麽正經八本做什麽,妾身可擔不起世子爺的大禮。’
被芳姐扶起的池二郎,一臉的正氣淩然,一點都不看不出來,跟自家夫人閨房調笑的意思。
弄得芳姐也正經八本的笑不出來了。
兩人對坐,池二郎竟然還親自給夫人斟茶,做了個請的姿勢。
芳姐覺得若是說不出來點建設性的意見,都對不起,池二郎這番大禮。
芳姐抿口茶,同池二郎細說内院裏面的門道:“雖說咱們進了侯府,可畢竟侯府還是定國候夫婦做主呢。雖說如今侯爺夫人不大好,可也沒有正式的讓咱們接手侯府的事物呢,我這個世子夫人自然不好越過夫人定奪府裏大小事物。”
池二郎點頭,是這個理,可在他這裏行不通,如今侯府外面的事情都已經是他這個世子在打點了,壞就壞在,定國侯府裏面的财務,還有部曲什麽的還在定國侯手裏抓着呢,自己下手還是早了。
就聽芳姐說道:“呵呵,所以從進府開始,咱們侯府的内務,我都是拉着兩位嬸嬸還有婆婆一起定奪的,甚至一些比較大的開銷議程什麽的,還要去麻煩一下世子夫人的。所以,這個各房自己補貼一些的事情,都是嬸嬸們自己定的,妾身不曾開口的。”
池二郎傻眼了,自家夫人竟然想的如此明白。怎麽就沒有提醒一下他這個夫君呢。
夫人把權利分化了,遇到了事情,自然就是各家夫人們一起上陣拿主意。到時候定國侯夫人不把公中的财務交出來,都不用自家夫人出手,怕是自家兩位嬸嬸就要說話了。
衆口铄金,到時候這些女人就是逼也要把這定國侯府的進項逼出來吧。何況裏面還攪合着大房的寡婦嫂子呢。
夫人連壞人都不用當,甚至連話都不用說,事情就會走向該走的方向,高招,超高招。
就沒看出來,自家夫人在内宅上面還有這麽精妙的門道:“看不出來,夫人不光武鬥出彩,原來文鬥也是如此的當仁不讓。”
芳姐謙虛的拱手:“不敢當,充其量也就是宅鬥,見笑了。”
兩人客氣的,讓在門外伺候的雙冒都起雞皮疙瘩。别看自己是夫人的貼身丫頭,也得承認,自己夫人猥瑣的語言,猥瑣的門道,怎麽看都是個大反派。
池二郎凝眉思索,這确實不太适合他如今的狀況。外面都認他這個世子了,走動起來,還能拉着三叔四叔不成,就是拉着,那也沒用呀,這些官員們打交道,認得就是自己這個世子,可不認世子叔叔,定國候兄弟的。這麽高超的手段,怕是用不上。
芳姐:“我就說這是内宅的娘們手段,都是小道。”
池二郎:“如今爲夫卻是連這些小道都沒得走呀。定國侯府的莊子,進項什麽的還是小事,大不了爲夫在沒出息些,在夫人這裏先通融一些,應應急。可這部曲卻是通融不來的。就像夫人說的,私自買人,怕是要讓上面忌諱的。”
芳姐噗嗤就笑了,這人倒也放的開,還能開開自己玩笑呢,這年頭若是真的靠着男人的俸祿養家,怕是都要成了大貪官了。
看看煩惱的池二郎,芳姐心疼了:“倒也不是一點都不通,其實這偌大的定國候府,就靠夫君一人支撐,委實太辛苦了些,咱們侯府那麽多的子弟,合該充分合理的運用起來才對。”
池二郎:“夫人何解。”
芳姐:“如今的定國候死攥着那些部曲不撒手,夫君這個世子也就是這樣了,索性不如,提攜一下咱們侯府的郎君們,大家都有出息,有本事了,夫君肩上的擔子的也能輕省些。雖說侯府的權利分化了些,可侯府的實力也能整體提升上去。就像尚書府一樣,人們提到了華府,想到的不是一個祖父華老尚書,或者我爹華侍郎,而是想到的華府滿門傑出子弟。”
池二郎再次凝眉,尚書府子弟,代表的是什麽沒人比池二郎這個姑爺更明白了。他家小舅子們出去,哪個都是能頂事的。
尚書府子弟雖然不多,可随便出去一個,那都是代表着華府的,那都是能夠在一定的領域能夠有話語權的。可以說人家在精不在多。小五郎那麽大丁點,在外面說話做事,那都是代表着尚書府的。誰人都不敢小看了。
文臣同武将之間到底有着不同的。就像文臣講究遍地開花,而武将講究一枝獨秀一樣。将軍的威嚴,絕對是不能打折的。在戰場上隻有一個領帥,多了必敗。
在武将來說,這樣分散權利那是不利于統籌調度的。
池二郎:“如此的話,我侯府,可是離當初的萬戶侯更加遙遠了呢。”
芳姐:“即便是不如此這般的話,咱們侯府就能夠萬戶封侯嗎。看看如今的京城,看看如今聖人身邊的寵臣們。定國候把部曲抓在手裏一輩子,也不過如此。您當初隻身去了引雷山那等險地,身邊可曾有一個部曲,隻要讓聖人知道你的本事,你的衷心,自然能得到重用。看得出聖人對夫君一直信任恩寵的。妾身不才,看着如今的京城防衛調度高官位置上,可沒有一個是府内有私兵的呢。可見聖人還是更信任自己手底下的人。”
一個女人能看出來的玩意,池二郎不是想不到,不過祖輩抓在手裏的當寶貝的東西,到他這裏就是想放手,那也有點下不去手,不太願意走這條路而已。
夫人說的有道理,大梁朝的帝王都是仁慈的,對于當初起家的功臣們,用的都是懷柔分化的法子,把兵權給稀釋了。
中間曆經了幾代帝王的用心,成果雖然緩慢一些,效果卻不錯。最重要的是大梁朝的帝王們得到了好名聲。
就因爲帝王的這份用心,新朝初始沒有經曆什麽大的腥風血雨。以至于讓這些被聖人新捧起來的世家們,都要忘了皇權的霸道了。
想想被容養,一輩子沒有被重用過的定國候,可不就是軟刀子嗎。這就是帝王的手段。一個決定可以運作幾十年,甚至幾代人。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池二郎知道自家祖父的本事跟心術,當初的定國候若是如今日這般,别說是嫡子,就是僅有這麽一個兒子,老侯爺也不會把祖宗基業傳承給他。池二郎後背都有冷汗了。帝王心術什麽的果然都不簡單。
池二郎甚至想到,他們定國侯府的部曲不過幾千,在整個大梁朝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要說忌諱那真是犯不上,聖人還是如此這般,怕是也在像這些勳貴們表明一種姿态。
而且這麽多年來态度一直堅決,可歎定國候沒有看明白。京城的這些勳貴們看明白的也不多,至少那些還像定國候一樣死死地攥着部曲的人家們就沒有看明白。
自家夫人是如何看明白的,池二郎心裏明白,夫人通透,有這個心計能看明白,可還是願意相信,是自家嶽父點撥明白的。這就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吧。
池二郎:‘讓我想想。再想想’
都是自家人芳姐沒有那麽故作深沉:“也沒什麽好想的,胳膊還能擰過大腿呀,聖人的心思就那麽明明白白的擺着呢,看不明白的人家,不是看不明白,那是舍不得。那是放不開。如今咱們侯府,别說沒有多少部曲,就是有再多的部曲,那也不是你這個世子的,咱們可沒有什麽放不開的。别跟我說祖宗基業,即便是有也被定國候這個敗家玩意給敗光了,跟你沒關系。不破不立,讓我看着聖人是個念情的,對待功臣可不薄,放開了,聖人念個好,沒準乃能讓侯府更進一步呢。”
芳姐一口氣把話說出來。咋的池二郎心情太糟糕了。
池二郎沒好氣,這麽大的事,你能說的慎重點不,你能說的不這麽輕飄飄的不。
真有個萬一,怕是将來他這個池府罪人,沒法入祖墳的。
這年頭的人,或者追求官威,死了追求的就是這個,如今的池二郎活着的追求的差不多了,可不就是有點慮後了嗎。
芳姐不管池二郎臉色如何,再加一把火:“何況就定國候這點部曲,不是我看不上,拉出來兩三千,怕是還頂不上夫君手頭着三五百人呢吧。”
芳姐那是真的百分百瞧不上定國候手裏的人,雖然當初給二房的人就不咋地,可以小見大,定國候留在手裏的強人,也高不到哪去。這樣的人留着幹什麽呀,充數呀,還是拖累呀。可恨自家那麽灑脫的一個男人,在祖宗基業上這麽放不開。
池二郎再次想翻臉,合着定國候就讓夫人這麽看不上瞧不起呀。想想當初自己拉走的二三百部曲,戰鬥力确實渣的很。難怪讓四娘百般瞧不上眼。
郁悶的坐在那裏喝涼茶:“讓我想想。”
芳姐不在多說,給池二郎續上熱茶,輕手輕腳的轉身出門。
門外瞪了爹娘好半天的嬌嬌女撲向娘親的懷裏:“爹在做什麽。”閨女想爹了。
芳姐對着閨女,語氣感慨:“你爹年歲大了。做事都穩重了。你可不要在纏着你爹了,費神。”
池二郎在裏面噗的一聲,把茶都給噴了。氣的臉色都青了,這絕對是在損自己呢。
他想想而已,怎門到了夫人嘴裏,就變成了年歲大了,墨迹了呢。有這麽一個神一樣的女人做賢内助,這日子真是沒法正常的過了。
池二郎陰着臉從内室出來,瞪了一眼芳姐。
嬌嬌:“爹,”池二郎抱起閨女,再次狠狠地瞪了夫人一眼。
芳姐:“怎麽就出來了呢,不是在想事情嗎。”
池二郎語氣陰郁:“在想就更老了。”說完抱着閨女就走了。在池二郎的這裏,老那絕對是個禁忌。頂的上硬傷害。
芳姐是真的從心裏感慨,自家男人年歲真的大了,從做事上就能看出來,越來越穩妥了,都知道仔細考慮一番了,
當初池二郎帶着她去遼東,那可是說走就走,提前都不帶商量的。如今不過是給池府的郎君們分點權利,就三思後想的,可不就是成熟了穩重了嗎,這個代表那不就是年歲大了嗎。
分析的也沒錯呀,感慨的也挺忠厚的呀。這人怎麽就生氣了呢。
芳姐無意中捅了他家夫君的肺管子,要知道池二郎最忌諱的就是自己年歲比夫人大。誰提跟誰急的。偏偏芳姐這個口無遮攔的,句句再說人家老,還能好好地相處就怪了
才過了新春,才搬了新家,才剛榮登世子夫人的芳姐,就被他家世子給冷落了。真是沒處說理去了。好在現在圍着自家男人的女人不是外人,是他家親閨女嬌嬌,不然侯府還不定怎麽鬧騰呢。
池二郎白日裏給池府的兄弟們跑關系,走門路,還要讓人帶着這些池府的兄弟子侄們出去曆練曆練,就是用那也得挑出來幾個能用的不是,都死爛泥扶不上牆的,那不是給自己找幫手呢,那是給自己找毛病呢。
晚上就陪着自家閨女了,對于嫌棄自己年歲大的夫人,那是真是一片冰天雪呀。(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