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京城裏面,到處都是大儒學子,随便站在街上招呼一聲才子,怕是要有十幾個人回頭的。
因爲百家之争,因爲聖人胸懷寬廣,要納百家之長爲己用,去腐留新。
所以各地的大儒學子紛紛雲集京城,盛況空前。
這是君臣都沒有想到的,往日裏這些大儒可是因爲名聲,絕不輕易涉足朝堂的,就不曾想因爲老尚書的一個不算是很大的奏折,竟然紛紛而來。
簡直就是把他大梁的文壇引領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聖人春風得意,文壇盛世,代表的絕對是大梁的繁榮昌盛。
對于華府,對于老尚書那真是不知道怎麽安置好了,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呀。老尚書大才。
老尚書看到如此結果,隻覺得後怕後背心發涼,不經意的時候那都是冷汗,就知道他家孫女坑人本事高璇,看吧爬都爬不出來。
随便惹點小事,都能引來意想不到的後果,幸得這次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這樣。算是個好的,往壞了想,就這樣的一個惹禍根源,他日惹來的禍患那也是一樣一樣的。
這事不能深想,不然老尚書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每次想到倒黴孫女總是讓他老人家如此的糾結。可惜不是一個郎君,當然了就這樣的禍患,若是個郎君,怕是他老人家更睡不着覺了。
芳姐在府上伺候池二郎,伺候三孩子,對于那什麽的争論,那是一點都不關心,别說百家,就是千家,打在一起跟他都沒有關系。
對于能夠彌補那些被她牽連的女子,能夠重新生活,不用受家族所牽制,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救世從來沒有這麽偉大的想法,不過是順手爲之。結果讓人安慰就是了。
雖然救不了所有被困在高門大戶裏面的女子,好歹那些有心要爲将來搏一搏的女子,多少有了一條出路。
人說治病治不了命,藥救不死人。芳姐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總不能同遊俠一樣,一個一個的去把人給就出火坑,沒有這份經曆不說,何況還有個願意不願意呢。
老尚書被聖人數次賞賜,竟然還當着朝臣的面,稱呼他老人家爲華愛卿,讓老尚書當時都傻了。太激動了。
這聲愛卿來之不易呀,從來沒想過他老人家緻仕之後還能得到聖人的認可。
當然了激動也就是激動了那麽一會,過後就覺得頭皮發麻,這麽大的榮寵,他們華府也得扛得起來呀,就怕要被這些大儒當成靶子給拍死了。
想比于朝堂的铮铮向榮,聖人的好心情,華老尚書這幾日越來越愁眉不展了,這麽春風得意的時候,怎麽沒就覺得這麽的不踏實,這麽的冷汗陰陰呢。
老尚書如今光臨池府,已經不再讓人驚奇了,京城誰不知道池家老尚書對這個孫女喜歡的幾日不見都不成呀。
沒看到嗎好不容易這位姑奶奶不回娘家了,變成了人家娘家人來看姑奶奶。
池二郎這輩子也不容易,得了這麽一個傳說中夜叉一樣的悍妻就罷了,還偏偏遇上這麽一個看不懂行事,還護犢子的嶽家。
官場如意又怎麽樣,還不是同他們一樣有着無奈,有着不得不面對的糟心事。這些都是那些吃不到葡萄葡萄酸的主。看着人家升官發财的時候,這樣想想也是一種安慰。
至于芳姐的容貌如何傳出去的,而且如此不堪,那就真的不是惡意造謠了,實在是這麽些年從東郡回來的商人們,對這位傳奇一樣的女子,一直都是如此宣傳,推崇的。
在東郡女人潑辣,悍一些,都是被推崇的,誰知道京城民風不一樣呀。再加上傳說中的池夫人敢同匪徒叫闆,這樣的女子在京城可不就傳來傳去,傳成了夜叉模樣的悍婦了嗎。
池二郎春風得意的時候,同齡的學子,共事的同僚們就是這樣自我安慰的。
老尚書來到華府,芳姐招待的頗爲熱情,如今兩人也能算是個忘年交,不過是那種冤家,相愛相殺型的。
如若不是有血緣這東西在中間牽連着,怕是芳姐或者老尚書早就翻臉要真正的鬥上一鬥了。
自從知道自家孫女棋品不咋地之後,老尚書虐人的法子,就從抄書變成了壓着孫女同孫子們下棋了,已經從體能摧殘上升到精神摧殘了,芳姐就沒見過這麽非得跟他過不去的人。
偶爾兩人攜手合作之後,那也是立刻劃分出來各自的立場的。
就比如這次,自從老尚書接手這事以後,芳姐就給老尚書轉了點稿,給華府轉了點同情分,把老尚書放在了一個爲國爲民,不惜犧牲個人榮辱的地位上而已。
轉臉兩人就把陣營劃分的明明白白的。
剩下的就沒有在關心過了,反正不管如何他爹的本事都在的。肯定不會被波及到。
老尚書肯定不會承認他來池府,是爲了同孫女問計。不過再怎麽不承認,這件事老尚書還是要聽聽這位孫女的意見,畢竟事情的起因,真的就是四個字,寡婦再嫁,你說當初他老人家怎麽就不多動動腦子呢。就不想牽連出來這麽多的事情。
而且老尚書還得承認,芳姐的腦子真的挺好用的,總能從另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把問題引導向一個不同的方向。
芳姐:“祖父,難道是過來找四娘下棋的。”
爺兩相對無語好變天之後,芳姐才開口詢問的,想也不可能嗎,自從老頭知道從她這裏赢不了棋之後,就已經再也不會讓她如此開懷了。
老尚書挑眉,鄙視芳姐,粗俗,實在粗俗,然後緩緩開口:“手談一局也無不可。”
芳姐嘴巴裏面的涼茶都噴了:“您這話說的四娘怎麽那麽瘆的慌呀,有事您說話,可别這麽吓人。”
老尚書瞪眼,才想給倒黴丫頭點好臉色,怎麽就這麽不配合呢:“怎麽,同老夫下棋還委屈你了不成,有那麽可怕嗎。”好吧被同化了。
芳姐:“自然不是的,不過您老人家到底想如何呀,怕是沒有這麽簡單吧。”
就老頭那個看不得她好的性子,能自願給自己開懷:“還是您從大伯那裏學了什麽厲害的棋局了,要收拾孫女。”
老尚書:“哼,少沾沾自喜,以往老夫那是沒在這些雜學上費神而已,待過些時日,看老夫殺的你片甲不留。”
芳姐:“嘿嘿,您這歲數還有這等魄力當真是佩服,不過四娘也未必就沒有什麽建樹,時于距近嗎,到時候您可别後悔學藝不精。”
老尚書暗自磨牙,倒黴孩子就差沒說,她比他老人家年輕,能夠學棋的時間長又長了。還能不能好好地在一起玩會了。
耐着性子,忍受着讓人各種看不上眼的孫女,這棋局終于開始了。
老尚書:“四娘最近可是去外面走動呀。”
芳姐:‘您還不知道嗎,四娘可不招人待見,滿京城竟然沒有一個知己,這京城的人家排外,池府哎,擠不進去呀。’
老尚書:“哼,那是别人的毛病嗎,換成老夫,有的選擇也不不會同你這麽一個東西相交。作死呢呀。”
芳姐不樂意了:“您什麽意思呀,專門過來惡心人是不是,平時您教訓的還少了,竟然還特意過府教訓,您怎麽不抱着祖宗牌位過來呀。”
老尚書:‘放肆,祖宗排位那是随便能請動的嗎。’
言下之意,若是能輕易挪動沒準就給抱過來了,芳姐放下棋子:“還能不能好好地下棋了。”
老尚書心說,誰願意哄着你輸棋呀,本來就沒想下。
不過還是擡手落下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芳姐皺眉,這是什麽套路呀,跟往日的風格不相符呀。老頭新學了本事不成,難道今天真的特意過來找場子的。
老尚書不經意的再次開口:“如今京城的形勢,盛況空前,各地才子大儒雲集,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亂子。咱們華府到底根基還淺了點,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牽連其中呢。”
芳姐嗤之以鼻:“同咱們華府有什麽關系呀,那些酸儒,總是願意湊熱鬧,唯恐别人把他們給忘了。大老遠的來京城,不是來京城這裏蹭吃蹭喝的吧,吃大戶嗎。”
老尚書瞪眼:“粗俗。不可非議。”到底沒忍住,說出口了。
芳姐:“怎麽不粗俗呀,下棋就是下棋,手談什麽,再說了我怎麽非議了,哪裏不能談詩作畫呀,他們怎麽不去華山什麽的,弄個華山論書,論經呀,大老遠的來京城,可不就是這裏有人招待嗎。”
老尚書瞪眼,什麽跟什麽人呀,不過也差不多,那些文豪到了京城還真就不發愁吃喝,飯局,什麽的肯定是一席連着一席的。
又被倒黴孫女給帶溝裏去了,堅決不能再同吃喝聯系在一起了:“到底咱們華府弟子淺,不然何至于爲此擔憂。”
芳姐:“也不算淺呀,大梁朝建國才幾年,咱們華府多少任的老尚書,何況還有我爹在呢,他們愛聚就聚,愛論就論,咱們華府又攙和不上。兄弟們都還小呢,那種場合,估計插不上話的,想要攙和也難。至于大伯還有爹爹叔叔們嗎,領着朝廷俸祿呢,自然是代表朝廷的,還有比朝廷跟大的靠山嗎,您急的什麽呀,擔心的什麽呀”
老尚書低頭用謹慎的口氣說道:“論到寡婦再嫁的時候,當如何。那可都是當世大儒,道德标榜。”
芳姐撇嘴:“當世才子缪旭如何,可是名滿九州,娶的何人。寡婦再嫁如何。祖父在往皇家看看,公主的驸馬們如何。難道這些才子還能同皇家的驸馬們比肩不成。”
幸好老尚書沒喝茶,不然肯定噴了,怎麽敢呀,竟然是要把皇家給攪合進來。
說起來二十年前名動京城的才子廖旭娶的可不是就是個寡婦嗎。才子誰能比這位有名望。一句話就把那些道德标榜們給堵回去了。
何況皇家的公主們可不算是委屈,雖然不是每位公主都是寡婦再嫁,可再嫁的公主也是有的。不過這話從來沒有人敢說,敢想就是了。
即便是他老人家提出寡婦再嫁的時候,也沒從來沒有想過皇家的事情,也不敢想。
老尚書看看孫女,又覺得後怕了。還有這丫頭不敢想的事情嗎,還有這丫頭怕招惹的人嗎:“這事就到這裏,不許你出去亂說,絕對不準許。”
芳姐:‘切,您當四娘很空閑嗎’
老尚書看着孫女特别的蛋疼,攤上這麽一個混蛋玩意呀。
芳姐:‘行了,您想多了,那麽大的事情要這些酸儒操心呢,那可是百家之争,得聖人青眼,那簡直就是得道升天的,有一個文壇鼻祖。他們誰還會在意寡婦再嫁呀,您真的想多了。’
老尚書:“畢竟得到好處的人少,那些得不到好處的,怕是要找茬的,這件事的根源到底在此。老夫當初确實欠考慮了些,個人得失倒也罷了,可涉及到朝堂,涉及到這些名家,哎。”一句話悔不當初。
芳姐:“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您老人家已經不是尚書了,何不放手在外圍看看呢,人不說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嗎。您就看看這大梁的人才,可是夠格讓您放手呢。”
老尚書被孫女說英雄氣概,什麽的都沒了,怎麽就有種英雄末路,生不逢時,一身才華隻能看着别人風生水起的感覺呀。這也太打擊人了,老尚書如今最不願意聽的就是有人說他老,偏偏倒黴孫女還往死裏紮。怎麽能忍受呀:“哼,老夫可不覺得。”
芳姐瞪眼:“覺不覺得又如何,您還能攙和上去。聖人給華府的榮寵,給您的信任,那都是因爲您夠豁達,夠放得開。在入仕,怕是有點難。”老尚書呲牙:“老夫就看着年輕人折騰好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