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二郎很無語的看着自家兒子,多悲催呀,從小就要受到不公平待遇,忍不住最後爲了兒子争取一下,口氣立刻放軟,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意思:“四娘,到底大郎還小了點,他懂什麽呀,看看咱們日子皮膚嬌嫩嫩的,稍不注意就紅了,不然咱們等兒子大了在開始挫折教育好了。到時候二郎随我習武,身子骨壯實了,四娘想要掐掐捏捏也有肉不是。”
好吧,至少池二郎這态度軟和了,芳姐從來吃軟不吃硬,對着膩呼呼的父子倆,搖頭歎息:“慈父多敗兒。”
池二郎不迂腐,對于這話一沒什麽反感度,唯一讓他憂傷的就是,替自己兒子不平,我兒子這麽大點看得出來什麽呀,怎麽就成了敗家兒子了。
對于芳姐這個态度太不滿意了,能不能給兒子一個公平公正的機會呀,有這麽當娘的嗎,心裏眼裏都是不滿,很大的不滿還有對夫人擰自家兒子臉蛋的憤憤不平。
同情自家小舅子,怎麽熬過來的呀,話說當初四娘捏小舅子的時候,自己怎麽就沒有這麽大的觸動呢。
芳姐心說就那麽一下,怎麽就上綱上線了,她那是逗弄好不好。郁悶死了。這孩子還不會說話呢,爺兩就抱團了,同樣憤憤不平:“你們父子兩個欺負我就一個女人是不是。下胎我就生閨女。”
至少在人數上找個平衡。
說完轉身出去了,他還要去八卦呢。懶得搭理他們。她對兒子那是喜歡好不好。怎麽就沒人理解呢,不喜歡的人他還不願意捏呢。
對于自家夫人這個決定,池二郎那是半點不滿意都沒有。隻要閨女生出來,自家夫人不欺負就好,當然了能夠不讓自家夫人親自出手教養更好。
他侯府郎君的子女用得着挫折教育嗎。對于教育孩子上,顯然自家夫人是不太有心得的。
芳姐還沒有扒開阿福的八卦呢。阿福私下裏面已經幫着芳姐把交代的事情給整的有聲有色了。
首先,東郡的茶樓,酒水鋪子裏面都在傳說,聲威慎重的謝先生。之所以對于池郡守諸多不滿,諸般挑剔,就是因爲,池郡守在京城的時候,在取締教坊司的事情上。起到了一個不大,卻至關重要的作用。
事情不知道什麽人給傳出來的,沒怎麽被潤色,反正就是因爲池二郎逛教坊,最後導緻禦史上大夫馮大人上書取締教坊司的事情,如同在京城一樣,被傳開了。
其次謝先生學識,人品,名望,被有心事推到了一定的高度。簡直就是東郡文人的魁首。泰山北鬥級别的,站出來能代表東郡的所有文士。不管東郡的名仕們認同不認同,現在外面就是這麽傳的。
池二郎有點驚怒,這些人怎麽就跟個婆娘一樣,沒完沒了的,多大點事呀,至于在東郡這個破地方還這麽邪乎的傳嗎。
對于這個姓謝賢人的老頭,簡直就膈應到了心裏去,再也沒有别的閑人會做這種害己害人的事情了。
至于謝老頭在文人間地位,池二郎那是不太在意的。折騰吧。等他把東郡給政則做出來,他們這群文人就鬧騰不起來了,咱們用試試說話,想到這裏。再次給京城的嶽父大人去信,明年開出的樹苗谷種,必須到位。
池二郎把力氣全都憋在明年的政則上了,人家要用事實來扇那幫文人的臉。謝先生嗎,越露臉回頭我就扇的你越響亮。
回到内院的時候,聽說自家夫人還出去了。剩下一個奶娘帶着自家親兒子,池二郎更不痛快了,顯然夫人對孩子,不上心,不夠負責人呀。
芳姐則同池二郎的郁悶剛剛相反,人家在這位姓謝的賢人門口,大搖大擺的轉悠呢,一點都不介意被人拒之門外的尴尬,反倒是對那些,認出來她的共同守城的民衆打招呼。
言談之中對于這位謝大人推重備至,一點也沒有被人拒絕接見的惱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話在芳姐這裏行不通,你讓我不痛快,我肯定讓你更不痛快,而且是立馬的。
人家就是誠心的給謝老頭找不痛快來了。
說句實話,那天在城門樓上盡心盡力的人裏面還就真的沒有幾個文人,都是涉及到切身利益的商戶,還有一些小商戶。剩下的就是城西的莊戶人家。
這些都是能對世事看的比較通透的,至少不會那麽盲目的崇拜這些自命清高的才子文人。都是心裏有想法的人呀。
池大人的夫人能在這裏心平氣和的候着謝府大門,自然有求于人,隻是不知道這謝老先生因何對池夫人如此不近情理。大夥想要看個明白。一群政 治觀念比較敏感的人。
須臾的時間,謝府門外,人就多了那麽點。等裏頭的管事應芳姐的要求再次進去通報回來之後,看到門外的情景,腦門都冒汗了,自家老爺兒的原話說的可不太好聽,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傳嗎。
偏偏芳姐還正經八本的過去,十分的客氣詢問:“這位管事,不知道謝老先生可是能騰出寶貴的時間,見上小婦人一見,我家老爺雖然是武人,可最最尊重德高望重,一心爲國,全無私心,人品無暇的名人志士。”
管事臉色有點緊張:“夫人且莫爲難于小人,您還是走吧,先生不會見你的。”
芳姐抿嘴:‘這位管事就不對了,小婦人誠心求見,你怎麽能不給小婦人通傳呢。老先生雖然繁忙,卻也是不同情裏之人,小婦人當初同諸位東郡志士同守城池,自認還有幾分薄面,老先生定然沒有不見之理。”
管事臉都黑了,這女人簡直就是言語相逼呀,不過這時候倒也不能說出來自家先生就是不見她了:“這位夫人,男女有别。先生高雅,謙謙君子,性情高潔,怎麽會見你呢。莫要多說趕快走吧。”
芳姐固執,才剛言語綁架了一群的幫手,就這麽走了,怎麽可能:“大膽,放肆。你不過一個管事,怎麽就敢做了你家先生的主,趕緊給本夫人通傳。”
轉頭看向剛才門外看熱鬧的諸位:“諸位謝先生,名士大儒,定然不會做出這種失禮的事情。我雖然一屆婦人,卻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先生懂禮,知事,斷然不會做出這等沒有禮法之事。”
管事再次黑臉,不敢吧方才先生說的原話在這裏說一遍,也不敢把人當真給轟走。隻能憋着一張臉,再次進府。
謝先生廣袖孺衫,長須過胸,一派高人風範,就是腦子不怎麽好用,外加心胸不怎麽寬廣,對着管事一聲冷哼:“一屆婦人抛頭露面,不知廉恥,女子就該貞潔賢德,相夫教子。不見,隻管照實說。”
這人被人捧過了,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
管事總覺得不太好。外面可不是一個郡守夫人而已呀,再說了這裏是遼東。别說女人抛頭露面,戰事吃緊的時候,就是女人上城樓耍大刀的都有的,自家先生這話怕是有點傷衆。
看着先生的臉色,管事沒敢說話。再次看到這位池夫人,管事腦門依舊冒汗。
芳姐依然笑的和煦。态度溫和和藹:“怎麽是不是謝先生請小婦人進府。”
管事一時間有點惱怒,簡直就是在脅迫了:“好不知羞恥的小婦人,不在府上相夫教子,如此抛頭露面,禮教何在,我家先生怎麽會見你,趕緊走開。莫要再此胡言亂語。”
芳姐字句清晰的詢問:“這話可是謝先生原話。”
管事:“就是我家先生原話,好不曉事的婦人還不快走開。”
芳姐對着謝府,好一陣沉默,然後一聲長歎:“東郡,邊塞之地,戰事頻繁,男子悍勇,保家衛國舍生忘死,多少英魂埋骨在此。可惜那些剩下的孤兒寡母,女子孤苦無依,站出來養家糊口,就是不知廉恥嗎,站在城頭同悍匪對博,不是保家衛國嗎,難道就要餓死在院牆之内,難道讓匪随意闖入家門,任人羞辱嗎。我尚書府嫡四女,自幼熟讀女書女戒,規矩禮教從不曾離左右。京城誰人不知我尚書府閨秀名門。可到了咱們東郡,遇到那等慘烈戰事,尚知道變通,帶領家仆守城,不想謝先生高潔賢良,竟然是這種态度,難道讓那些孤苦娘子,戰死邊城的烈士遺孤,去集體上吊,死上一死,才能成全先生的禮教,貞德賢良嗎。女子何辜。想那些戰死邊城的烈士,若是地下有知,還會不會奮不顧身,爲了家小拼搏性命。歎,我華氏四娘,一女子而已,雖然力微言薄,卻也不敢苟同于先生的見解。既然先生态度如此,不見也罷。”
說完對着謝府門外的衆人行禮告退:“諸位,對不住,小婦人慚愧,不容于先生法眼。”
商戶人家,當初都是同這位郡守府人共同禦敵的,勉強算得上是一起扛過槍。
再說了誰不會延伸一下想想呀,當初若是自己戰死在城牆頭上,自家的老婆閨女,是不是也要被如此對待呀,雖說看不慣那些抛頭露面的女子,可若真是如此地步,那又有什麽法子呢,難道看着妻女去死嗎。
真是太痛心了,就是對城西的女掌櫃大夥都忍不住同情了一把:“夫人高義,說這些就過了,我等凡夫俗子,奔波大半輩子不過就是想要家小過上好日子而已。邊城艱苦,沒有那麽大的規矩,能活下去比什麽都強。說起來還要謝過夫人高義,帶領我東郡志士共同抗匪。我等不才粗俗鄉民,卻也知道些道理。若是夫人因此惹來非議,實在是我東郡鄉民之過。”
芳姐心裏都樂翻了,效果他怎麽就這麽好呀,這沒想攪合到這麽大的局面,竟然把高度升到東郡鄉民了。
看向緊閉大門的謝府,可别怪我手黑。一臉的誠摯感謝:‘多謝諸位支持,作爲女子,婦人實在愧對于府上教導,能得諸位理解,是小婦人的幸運,對于謝先生,小婦人是崇敬的,謝先生高才,是我東郡的福氣,小婦人不能因爲謝先生的不理解,就懊惱于心。雖然見解不同,可謝先生的學問,人品,小婦人依然推崇。就是我家老爺,對謝先生也是推崇備至。’
說到這裏,看向謝府大門,要怎麽感歎好呢。
阿福走過來,恰到好處的提醒:“夫人,咱們出來的時候不短了,還是暫且先回府好了,不然在謝先生的心裏,咱們怕是又要多一條罪過的。”
芳姐:“住嘴,謝先生的名望學識,人品豈是咱們這些婦人可以妄議的。”
阿福:“奴婢錯了,奴婢再不敢提謝先生。”
芳姐:“好了你說的也對,既然謝先生态度如此堅決,咱們也不好讓先生爲難。”
說完怅然的帶着一大群人呼啦的走掉了,那些看了半日熱鬧的民衆,對于這個在東郡從來名望甚高的有學之士,心下有了計較。
阿福伺候着芳姐坐在馬車裏面,主仆二人笑的陰險,讓不小心看到的魯二叔不忍直視。
就這笑容,怎麽看都不跟好人搭邊。
說起來那謝先生也算是有先見之明,不見自家夫人實在是在正确沒有了,不然指不定被自家夫人給氣到什麽地步呢。當然了不見,也不見得就能躲過去。
至于阿福,那那丫頭從認識的時候開始,好像就是這個樣子。
阿福:“主子怎麽樣,今天這出不錯吧。”
芳姐:“嗯,主要還是看往後的,上點心呀,若是能把這個謝老頭拿下,看東郡這群文學泰鬥們還敢不敢如此猖狂,連一郡之首都不看在眼裏,他們眼裏還有什麽人呀。”
阿福就沒見過自家娘子這樣護夫的:“您這樣做,不知道姑爺是不是知道。”
芳姐:‘知道也不怕,你家姑爺就一樣好,心胸寬廣。不妒賢嫉能,即便是一個婦人。’(未完待續。)
ps: 百同拜錯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