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着尚書府的娘子已經是别人家的夫人這個問題,郡守大人的智商大概沒想到。
能夠想到自己用生命去保全家眷已經是郡守大人的極限了。郡守大人如今明白了,他就是活着,東郡弄成這樣,上面也饒不了他。不如索性弄個好名聲,保全下子孫。左右都是死。
城頭上諸人亂哄哄的,可是不知道着郡守大人的心思,開始尋求郡守大人出主意。
反倒是各家的護院們各個眼睛盯着下面的匪徒,看上去凝重可靠。這就是虛張聲勢與幹實事的人的區别。
芳姐表示若是早知道如此,隻去借幾個護院好了,幹嘛多事,把這一個一個肥胖的老闆們給請過來呀。到弄得如今人心思動,還沒等土匪打過來呢,估計就被這幫人的尖叫聲給煩死了。簡直就是過來添亂的。
郡守大人還是有點素質在的:“大家不要慌,他們不過幾百人而已,隻要咱們不開城門,量他們也進不來。”
好吧,這也算是一個保障。
邊上是城西的大戶孫掌櫃:“郡守大人說的是,可難道咱們就這麽被這群匪徒給圍了嗎。”
郡守大人冷眼掃過去:“怎麽孫掌櫃還想下去同匪徒博上一博。”心裏忍不住怨念,守備不靠譜,怎麽把兵都給拉倒隘口去了。不然他何至于如此呀。
孫掌櫃吓得身上的肉都顫抖兩下,自然是沒有那個意思的,不過是沒見到着城門樓上有幾個守兵罷了,這不是心裏不踏實嗎。
若是土匪真的進城來,首先遭殃的定然是他城西的店鋪不是。
難怪孫掌櫃最先沉不住氣,原來是利益相關。
不管郡守大人同那些掌櫃的或者富戶怎麽交涉。芳姐隻是專心的打量城外狂奔而來的土匪們。還有腳下的城門樓子。
難怪土匪要從西門過來,門樓不過四米多高,身手敏捷一點的。比如魯二叔那樣的徒手就能攀爬上來,守住怕是很難。說不害怕事假的,可要是真的讓土匪進來了,她鐵定比死還難看呢。要知道她才惹怒了土匪呢。
芳姐有點發愁:“城門厚重嗎。扛得住嗎。”
魯二叔同樣擔憂:“若是小人這樣的。十幾個漢子擡着原木就能給撞開。”意思就是不怎麽結實。
魯二叔:“小娘子莫憂,小人把油桶放到城門口好了。”這是要效仿池府那樣守門。
芳姐:“怕是不管用,真要是讓人進了城,咱們可就任人宰割了。”
動刀子她們跟土匪可不是一個級别的。所以最安穩的還是把匪徒攔在城門之外。哪怕是半日也好,離最近的隘口也不過半日的路程。求援的人想必已經到了隘口了。
芳姐對于自家郎君還是很信得過的。即便是戰事吃緊,可自家郎君手下的百十個部曲還是能趕回來的。那是自家的私兵。
魯二叔跟着發愁:“小娘子說的是,這城牆業已經年,怕是也擱不住焚燒的。”到時候說不得是給匪徒開了方便之門呢,畢竟魯二叔沒有把握一把火能把匪徒全滅了不是。
郡守大人被這些人給弄得耳朵都是疼的:“有本官在,自然會保爾等平安,本官是與東郡共存亡的。”這話說的慷慨激昂。
不過芳姐不過是撇了一眼,說的好聽,還不是把妻兒都給送走了,剩下一他一個人給家族博前程。若是真的因此殉國,想來妻兒的未來是有保障了。
聖人總不會在追究他作爲郡守瞞報災情的過失。想的到挺美的。
邊上的幾位掌櫃還有富戶,一個一個面露憂愁,嘴上恭維郡守大人慷慨大義,心裏則在想着,趕緊的撤出東郡成,莫要同這不知道變通的傻子一起陪葬了。
已經有人開始退後,準備偷跑了。也就隻有那知道早晚妥不過一死的郡守大人,還在糾結着怎麽慷慨獻身呢。
芳姐一聲冷哼:“諸位,不必在想其他了。如今東郡四門緊閉,城裏僅剩下的二百并将,分别看守四門。不論身份地位,進出都按通匪論罪。”
說完一雙妙目。射出冷光掃向衆人。有些小心思的人立刻就把身形穩住了。這是要把人困死在城裏呢。
衆人的眼睛看向的是郡守大人,着小娘子哪位呀,大家真的不熟好不好。
郡守大人是不知道這個命令的:‘啊,什麽時候的事情。’
一下子大夥就炸鍋了:“你誰呀,你一個娘們,怎麽到城樓上發号施令來了。你當郡守大人是什麽身份,這裏有你說話的餘地嗎。”
魯二叔那張帶着疤痕的臉,瞬間擋在自家主子身前,别說這張臉就是管用,在沒人沖着芳姐噴了。
芳姐:“小婦人東郡守備府同知内眷。”好吧官家夫人的身份,還是讓人忌憚的。
大夥雖然不甘心被一個婦人給困住,不過依然消停了下來,等着郡守大人發話。
郡守大人:“ 池夫人,你這是爲何。本官尚在,你一個婦人如何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芳姐:“大人覺得難道這個時候,大開四門,讓匪徒看看那個方位風水好才進城合适嗎。”這話問的太過諷刺。
那些真心實意過來守城,被這些富戶财主弄得有些慌亂的人,也穩住了。一個女人還能這麽鎮定呢,别說他們這些漢子了。
而且池夫人做的很對,土匪進了城,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銀子,那是見人就殺的。
這話對于郡守來說相當于羞辱:“你一屆婦人,怎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東郡的百戶就聽你調遣不成。”
匪徒還沒打過來呢,這就要内亂。
芳姐冷哼,這人說話好沒有新意:“難道要東郡的堂堂百戶,護送郡守大人的家眷出逃嗎。”
好吧徹底撕破臉了。芳姐打定注意,有機會定然要把這作死的郡守大人推下城門,實在太礙眼了。
衆人哄下子就亂了。郡守大人不厚道,竟然早就把家眷送走了。還說什麽與東郡共存亡。後悔他們沒有早作打算。
倒是那些百姓不以爲然,哪屆官員不是如此。反倒是如今還在城頭上的同知娘子讓人意外呢。
郡守大人知道這個話題不宜深談:“諸位,聽本官一句。家眷不過是出城上香而已,祈求我東郡能平安度過此劫,眼下匪徒圍城,還請諸位先想想退敵之策。”
芳姐也沒時間跟這人打官腔,反倒是讓人把他們抗上來的木棍子人手發了一根。總要有武器不是,有些扛着刀的護院不以爲然,打仗這東西可不管用。
芳姐:“守城,你們那些 刀可不如這削尖了木棍好用。’有人看在這是個女人,還有擔當的份上,給他面子才沒有把手裏的棍子扔掉。
芳姐說着自己也拿了一根木棍在手。郡守大人就不知道自己的主導權,怎麽就有點被動,被個女人給搶了 先,他還在這裏商量退敵之策呢,那女人就已經準備武器了。實在是讓郡守大人倍覺難堪。
這女人生來就是跟他作對的吧。
匪徒離城門口四五十米遠的時候。魯二叔彎弓射箭,對面的匪徒應聲落馬。魯二叔的身手讓城樓上這些人信心倍增,至少開頭就很給力。
對面的匪徒造次變故,才算是把坐下的馬屁勒住。
郡守大人臉色再次黑掉了,也給自己不被重視找到了理由,那同知府的家奴身手了得,難怪不把他放在眼裏,那池夫人漲的不就是家奴功夫好的勢嗎。
芳姐:“喊話,讓他們趕緊滾,不然回頭大軍回城。有個算一個定然各個誅九族。”
魯二叔還沒喊話呢,芳姐這話先把城門樓上的人給唬住了。大家都在想這女子什麽來曆呀,怎麽這麽有威懾性呢。
而且沒來由的讓人覺得安穩,怎麽聽這話都是在剿匪。而不是被圍城。難道說這就是官與匪的區别。
魯二叔原話喊過去。對面的匪徒:“城上的人聽着,我們老大說了,乖乖的把城門打開,老子們隻抄同知府的家,要那小娘們的性命,與她人無關。不然等老子們進了城。定然雞犬不留。”
魯二叔臉色難看,這匪徒實在厲害,一句話就把他們池家給孤立了。
果然城頭上立刻就亂了。那些富戶同掌櫃,看芳姐的眼神都不對了:“池夫人,老夫對你沒有任何意見,可因你一人,禍害我東郡城,老夫還清池夫人以百姓爲重。”
這話說的多好聽呀。芳姐不過是掃了那人一眼:“你是方才說話的孫掌櫃。”
那人:“老夫是遼東廖氏旁枝的族老。”
芳姐:“哦,難怪是旁枝,就說着遼東廖氏在怎麽不濟也不至于,有你這等讓女人出頭露臉的人物的嗎,”
老頭臉色青紫:“你說的什麽話,無知婦人。”
看着老頭芳姐就想罵人,怎麽痛快怎麽罵,奈何來了這裏這麽多年,罵人的機會太少,都有點不知道怎麽張嘴了:“婦人無知才生出來你這樣的兒子沒有掐死。怎麽爲了苟活,是不是他們讓你獻出你娘幫你在生個異性弟弟你也雙手奉上呀。”
阿福在自家娘子身邊長,瞬間臉蛋就紅了,表示理解了,自家娘子罵人太繞彎子了。
孫媽媽過了一會才臉色通紅的一臉悲痛的看向自家娘子。是她老人家的錯,一不小心自家娘子怎麽就變成了如今這樣。
到是那些平日子在市井謀生的人,沒一會就笑開了,大家都聽明白了,這老頭被罵了。這官家娘子當真是不一般,罵人都繞彎彎,讓人好生難理解。都能當燈謎了。
偏偏那廖老頭等衆人都明白了才明白過來,這女人說的什麽話。氣的牙齒都顫悠了。若不是時機不對,說不得曆時就得暈倒。
郡守大人的臉豬肝一樣的顔色,長見識,原來尚書府的娘子是這樣的。能慶幸自己娶的夫人門楣不夠高嗎,所以沒有如此剽悍。
魯二叔當做沒聽見,自家娘子出人意表之處實在太多。習慣習慣就好了,舉弓拉箭,誰敢越前一步定然一箭射過去。穩穩的做小娘子身前的一道屏障。
不過芳姐這話擋不住貪生怕死的人,若不是池家部曲護在自家娘子身邊,說不得就讓這些富戶同掌櫃的家仆給駕着送給匪徒了。
魯二叔心中焦急,如何是好。雙冒把木質拉吧遞給自家娘子,别問這東西哪來的,在引雷山上的時候,芳姐就弄出來了,不過就是個擴音筒而已。
芳姐清清嗓子。不緊不慢的說道:“賊頭聽着。”嗓音清亮,聲聲入耳,真的不适合用在敵我對話之中。
連城頭上的人都靜了,這同知夫人傻吧,如此溫和,當同你兒子訓話呢呀。
就聽對面的土匪一片嘈雜,操是個娘們,還有一句,老大就是那娘們,錯不了。
匪徒:“小娘們膽量不小,你乖乖的投降帶着你同知府的家财當個嫁妝,老子看你顔色上架,聲音婉轉,或許能收了你做個壓寨夫人,哄得老子高興,老子能饒你一命。”
芳姐深吸口氣:“賊頭你就是現在投降,朝廷都不會诏安你這等沒有國家大義,趁火打劫的無恥匪類。外族入侵,你七尺男兒不思報國,不思爲民,竟然做出這等猶如賣國之事,等着受死吧。即便是死了,我大梁的土地都不會收你骸骨。可恥。”
說起來對面的賊頭心裏都惱了。這是讓他死了都不消停呢。着娘們太狠了。誰沒點心事呀,誰願意死了還讓人罵呀,何況還要把屍體給扔出國界去。這他媽的到底是誰家沒關大門,放出來這麽一個狠娘們。
城樓上的人更是跟着點頭,這種外族侵邊之時,還掠奪同胞财務的土匪,最最可惱。不過死後不入國土。當真是過了。在看芳姐的時候,大家自動同這位夫人拉開距離。這娘們找惹不得呢。
沒人想想人家殺了你以後,沒準還要防火燒城呢。誰可憐你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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