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夫人心下是高興的:‘哦,那可是喜事,不怕老姐妹笑話,我家芳姐嫁人不拘什麽門第的,圖的就是個人品可靠。’意思就是門第地點也不用覺得爲難。
然後讓人去請二房的夫人,畢竟這種事情要父母之命的,祖父祖母雖然管事,可也不是做主要決定的人。越是有規矩當人家越是注重這種事情。
程老夫人看着華老夫人的态度一時間真的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别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早就聽外孫女柳氏說過,華府曾來過的那爲給華家四娘提親繼室的媒人,可是被自家那外孫女姑爺給請出去的呢。今日裏一張老臉注定要丢一丢了,跟馮家那樣的轉折真心的不敢期待。
尤其是從華老夫人的态度中能看出來,華家是注重規矩當人家。當真是很難得,此來所圖更是渺茫呀。
馮氏五個多月的身孕,已經很是顯懷了,即便是在府裏,即便是到老夫人這裏,身邊的婆子丫頭依然各個認真緊張的在邊上護着,一絲一毫都不敢怠慢。
不光是自家老爺的命令,自家小娘子更是一早一晚的給他們每日裏都要訓話,中心思想就是夫人的肚子一定要好。一點的閃失都有不得。
程老夫人看到馮氏這個陣仗,就知道這位小夫人平日裏在華府的境遇如何,當真是掉進了福窩了。
馮氏在丫頭的攙扶下,慢慢躬身行禮:‘小婦人馮氏見過程老夫人。’
老夫人真心實意的扶起才要見禮的馮氏:“可不敢當,是我老婆子過來打擾了,夫人這麽重的身子可擔不起的,切莫如此多禮。”
馮氏跟着起身:“是老夫人不嫌棄。禮還是不敢廢的。”
大家按照長幼有序坐好。程老夫人才開口:“實不相瞞,老夫人是受了國公府老夫人的委托過來給二夫人道喜的。”
華老夫人同華三夫人臉色一僵,他們才從國公府的宴會回來沒幾日,自然知道國公府如今正要娶親的是什麽人。尤其是柳氏那臉色跟黃白菜是的。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芳姐是如何看待這國公府的繼夫人的,畢竟可是被迫上了一路的各種宅鬥課程呢。
想起那丫頭的脾氣,華三夫人吐沫都是苦澀的,當真是沒有好日子過了呢。自己當初多想不開去參加國公府的宴會呀,怎麽就不提前多打聽一下呢,怎麽就不多想想呢。
提親的還是自己的外祖母。可怎麽好呀。
華老夫人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自家孫女趕上的這都是啥事呀。看看定國候府的老夫人,也是老親家了,真心的不好怪罪。可也真的高興不到哪裏去。
這屋裏唯一臉色不變的就是馮,讓人忍不住要懷疑到底不是親生的,對于這種事情不太在乎嗎,還是覺得自己就是繼室。所以無所謂呢。
此刻在廳堂裏面的人看着馮氏的表現,恐怕什麽樣的想法都有的。
隻見馮氏不急不忙的。笑吟吟的擡頭:“不知道老夫人說的是國公府哪位老爺的郎君,平日性情如何,學問可還過得去,還是武藝比較擅長,老夫人莫怪小婦人多嘴,實在是我家老爺每日裏都在想着芳姐的親事,那是每日裏都要提到這些問題幾句的,老夫人知道小婦人初來乍到的做人繼母,這些事情難免要仔細些,芳姐雖然不是小婦人親生的。可我母女投緣,小婦人也願意爲芳姐多打算一些,總不能讓孩子委屈了,幸好芳姐還小。年雖不大,還有挑選的餘地,不至于跟小婦人一樣,匆匆嫁做繼婦,雖然說華府長輩慈愛,老爺更是情深意重。芳姐也從不讓小婦人爲難,可畢竟是人繼婦,府上的老祖父老祖母總要擔心一二,唯恐小婦人在華府與長輩,夫君,還有芳姐相處不好,設身處地的想想,小婦人怎麽舍得芳姐到我這種境界呢,作爲小輩,小婦人已經讓祖父祖母擔憂不已了,怎麽能不賢不孝讓華府的長輩們在生受祖父母的煎熬呢。所以老夫人不要怪罪小婦人,小婦人一時間有點激動,難免要說的多些,想的多些,也好回頭跟老爺好生的說道,介紹一下。不然小婦人都不好開口的。”
華老夫人覺得這媳婦真是不錯,往日裏眉開眼笑的,原來心裏竟然如此記挂祖父祖母當真是孝順孩子呢。還有就是這個時候馮氏怎麽說華家,怎麽看這段親事都不要緊,隻要讓程老夫人莫要開口才好。
華家三夫人則覺得芳姐果然是有眼光的,看看人家挑回來的母親,平日裏不念不語的,整日對着花草比對着人的時候還認真呢。
如今張嘴說話,那可是條理分明,入情入理。讓人挑不出來一絲的錯。外祖母多精明的人呀,這麽多年大概也很少碰到如此場景,不過倒也不錯,至少外祖母不開口的話,大家面上總還是能圓過去的。
華三夫人柳氏在看這位小二嫂的時候平日裏的不以爲然都收起來了,果然華家的媳婦就沒有一個簡單的。這位深藏不漏呢。
華老夫人也不願意在有人開口,跟着就激動拉着二兒媳婦的手:“你這孩子,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讓人心疼呢,這些事情可不要放在心裏,惦記你的祖母就回去看看,若是禦史夫人方便,就是接過府來陪你幾天也是可以的,你懷着身子,怎麽能如此多憂多慮呢。可是心疼死我了。”
雖然說的有點過,可華老夫人也是真心實意的,這孩子嫁給自家老二雖然不算是委屈,畢竟自己老二帶着芳姐,多少有點對不住人家的。想想當初自家孫女的強勢,那更對不起人家了。尤其是這種時候人家還這麽對自家芳姐。華老夫人簡直都不知道怎麽激動好了,這二兒媳婦是好人呢。
程老夫人幾番想張嘴,都又閉上了,這二夫人厲害呀。關鍵是她還能句句壓在自己身上,要知道馮氏可是她做的媒,如今馮氏說的話豈不是句句都在譴責與她,
如今自己又來給人家小娘子提親繼室,那不是要沒完沒了的跟人家過不去嗎。程老夫人真心的不知道馮氏是被人家華家的小娘子給圖謀來的。不然定然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馮氏:“可不敢當的,我是小輩,怎麽敢勞煩長輩呢,娘也不要太過擔心,我今日也不過是有感而發,往日裏哪裏會想這麽多,是兒媳婦不好,讓娘操心了。”一家人可真是和和氣氣的讓人羨慕。
馮氏說了半天,邊上的丫頭端茶給夫人潤喉,可不敢讓夫人委屈一點的。
程老夫人看着眼眉都抽抽。再看華老夫人那一臉的見怪不怪,可見平日裏這馮氏也是如此的。
馮氏喝口水然後才擡頭眉眼含笑的看着程老夫人:“看我,說起來芳姐,就是各種不放心,竟然還沒問,老夫人到底是國公府上哪位老爺的郎君呢。”
這讓程老夫人如何開口呀。一時間竟然頗爲寂靜。氣氛尴尬呀。
華三夫人:“看把我家嫂嫂給心急的,外祖母也不過就是過來看看嫂子的意思,咱們先看看那國共府如何,至于到底是哪位郎君,咱們可要好好地合計呢。”
程老夫人嘴巴發苦。真當人家國公府的郎君是大街上的白菜,随便挑呢呀,不過依然跟着點頭:‘說的是,量媒嗎。我總要掂量一個最和咱們芳姐的。’
華三夫人覺得當人小輩的不容易,尤其是夾在婆家娘家之間更不容易,也不知道大嫂這麽多年掌家是怎麽過來的。
不過說道國公府的郎君的時候,三夫人是真的沒有想那麽多,恐怕在二房的二伯看來,那國公府的郎君就是讓他的芳姐随便挑的。這個真的不用打折扣。
定國公府的老夫人走出來華府大門的時候,心中就在感歎,這華家就是眼光好,不光能看上自家外孫女,就是那馮氏的應變更是在京城裏面數一數二的,随便站出來就能獨當一面,當真是很不錯,
說起來這還是自己給說的媒呢,想到說媒,程老夫人得意不起來了,那眉頭皺的能夾死兩隻以上的的蚊子,因爲頻率太高了。
怎麽跟國公府交代呀,說起來都是不太好招惹的人家呢,就知道這媒人酒不好喝的。程老夫人那腦袋一轉個心中就有各種掂量,說起來這國公府做事可是大不如前了,當初華府讓自己去提前,可是私下裏安排好了各種事情,自己不過是走個過場,如今在看國公府沒有章法的很,竟然是讓自己受人話柄的嗎。不比不知道,這華府在京城中能毅力百年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程老夫人回府就閉門不出,隻跟府上的小輩們說,是夜裏貪了涼,起不的身,隻希望那國公府私下裏面知道自己的行蹤,知道自己在華府碰了釘子,莫要再提及此事才好。
倒是華老夫人在程老夫人走後,對着馮氏誇了又誇:“你要好生的歇着,早知道你惦記祖父祖母,我就三不五時的請你祖母過來小聚一番,看到你過得好,想來你祖父祖母定能稍微的放心一些的,你現在是有了身子的人,切莫要多思多慮,一切都已身子爲重,對了可是想父母了,祖母也可以去信,讓你母親過來陪陪你。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你的父母呢,定然是很不錯的。”
華三夫人柳氏看着心酸呀。大嫂懷孕的時候都不見得有這種待遇呢。
馮氏更是誠惶誠恐:“娘您别放在心裏,媳婦還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您盡管訓誡,媳婦從嫁入華家,不過匆匆一年,可三不五時的回次娘家,那可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的,再也沒有比娘對媳婦們更寬容的了,方才媳婦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說話了,娘媳婦錯了。您千萬别忘心裏去。”
當着三弟妹柳氏的面,怎麽也說不出來自己那麽說是爲了回避人家外婆來讓自家小娘子去做繼夫人。
華老夫人揮揮手:“咱們娘幾個不用說這些客氣話,你三弟妹不是外人,就是那程老夫人也定然不願意走這麽一趟的。你今日說的很好,表現的很不錯。說句不當說的,當初芳姐那麽做,别說是你個小娘子,就是我這個祖母聽說也是不贊成的很。你能不計前嫌如此對待芳姐。是芳姐的福氣,如今娘是真的放心了。别的我也不多說了,娘知道你的委屈,回娘家什麽的,不用在意别人怎麽說,隻管讓你三弟妹備車,身邊的人手帶足了就成。萬事還要以身子爲重。”
馮氏低頭:“是娘疼媳婦。”這個不是亂說的,真心的沒有比華家在寬容的婆家了。
包括自家老爺跟小娘子,那都是鼎好說話的。
華老夫人心中對馮氏那是越來越滿意了,這孩子平日裏雖然不怎麽會讨巧賣乖。不過這關鍵時候能拿得出手,知道護着家人,而且還能站在規矩禮儀,道德法制的點上。很是不錯呢。
剩下的事情還要糟心,這芳姐的親事怎麽就這麽爲難呢,華老夫人心下尋思,難道說自家芳姐就是給人做繼夫人的命嗎,爲什麽給芳姐保媒的都是給人當繼夫人呢,這個勢頭可不怎麽地呢。
揮退兩個兒媳婦,華老夫人一人凝眉苦思。回頭還是去給芳姐求個姻緣簽好了,這種事情有時候還是要問問神佛的,真要是芳姐就是這個命,他們這些長輩即便再怎麽給芳姐争。那也拼不過不是,人就得信命。老夫人還是很虔誠的。
等到華老尚書回來,華老夫人把自己的擔憂跟老伴叨咕一番:“你說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一個命呢,怎麽就偏偏來求娶的都是做繼夫人呢,就那孩子那性子,我怎麽放心呀。神佛保佑。等過幾日我要去寺裏給芳姐求個姻緣,看看到地這緣分在哪呢。”
華老尚書沒有聽到老妻後面的話,隻是在凝眉思索:“是國公府嗎。”
華老夫人:“可不是嗎,聽說那丫頭在國公府可是沒怎麽打眼呢,怎麽就招了那國公府的眼呢。”
華老尚書:“那國公府的四爺還是不錯的,”
老夫人一陣緊張,臉色都沉下來了,五娘那丫頭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有人要讓芳姐當繼夫人,當時就跑到這裏,軟磨硬泡的把芳姐當初在馬車上的一套說辭給老夫人重複了一遍。所以老夫人那是真的明白自家芳姐怎麽看這位繼夫人的。
真要是這親事成了,華家可别想有 好日子過了。那丫頭那脾氣不定怎麽折騰呢,必須的不能行呀。
華老尚書跟着就歎氣了:“可惜了呢,芳姐那脾氣,莫說是當繼夫人嫁入國公府,就是當嫡夫人我都不放心呢,打退了倒也是好事。總好過到時候親戚做不成反倒做了仇家。那孩子就不死給人當後娘的品性。”
不是華老尚書看不上自家孫女,實在是對華晴芳的期待性不高。想想華四郎多乖巧的孩子呀,現在在自己跟前還能引經據典的理論一番。據說他們華府私下裏面這種辯論很是精彩呢。
由來就是自家府上的四娘子說的‘你不辯論,别人怎麽做知道你有什麽論點呢。’
這個是比較能說的出口的,說不出口的是,自家孫女教導自家孫女:“理是辨出來的,一個觀點重複多次,沒準你自己都信了。”聽聽這是好人家,講禮儀的人家的好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嗎。
這樣的孩子嫁入國公府教導人家的小郎君,華老尚書想想就頭疼,怕是死後都不得安甯呢,老國公不會從地上爬出來跟自己理論才好呢。
這個想法是在太不地道了。華老尚書半睜開眼,看老妻那個樣子就知道,自己若是說出來,說不得老妻要爲了孫女跟自己鬧騰呢。果然有些事情隻适合自己知道明白就好。
老夫人跟着就說了:‘誰說不是,那孩子别看性子老實,可就不是給人當後娘的材料。’
華老尚書都不想跟老妻掰扯,那孩子性子到底老實不老實的問題。随老妻怎麽說好了:“這個你真的不用操心,想來那國公府四爺前夫人的娘家定然也不會同意的。倒也沒什麽,這件事情不要招搖出去,回頭咱們暗地裏給芳姐好好地找個合适的人家就成了。”
老夫人點頭:“還是老爺有見地,我怎麽就忘了這個茬了呢。再說了那國公府的老四可是跟老二老三他們平輩呢,怎麽就張的開嘴呀,虧他們敢想。”
華老尚書揚眉看看老妻,你二兒子還比你兒媳婦高了一輩呢,當初你不也是張嘴了嗎,不過這種打臉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提的好。
華二老爺聽馮氏說了這件事情,人家根本就沒想過那國公府的四爺什麽樣,直接就給否決了:“華家門第清貴,還是跟她的姐姐們一樣,找個知道上進的郎君就好,至于門第什麽的倒不是很重要,我華家祖輩當初也不過就是一個落魄文人而已。”
意思人家不攀富貴,不重名利。果然品性高潔呀。馮氏跟着點頭,她本就是寒門出來的小娘子,自然更看重品行學問:“我也是這麽想的,唯恐跟老爺想的不一樣,耽誤了芳姐的姻緣呢。”
華二老爺覺得這夫人處處都能跟自己想到一起去,在和諧美滿沒有了,到底是自家閨女有眼光,很是溫和而雅的跟夫人交代:“我去看看芳姐書房還有點公務要處理,你好生的歇着就好,這些事情不要太過操勞,莫要累到自己才好。”
馮氏點頭,自家老爺最是體貼了。還不忘給自家祖父寫信,自家老爺果然跟祖父看的一樣是個品性高潔的雅人。
回頭華二老爺急匆匆的去了芳姐的院子,一句話國公府的事情想都不要想,憑什麽我花一樣的閨女,去給人家當繼夫人呀,進門就當後娘,你當那是好過的日子呀,有幾個自己這樣體貼的夫君呀。
華二老爺心下不高興,對着華晴芳冷眉冷眼的:“你去那國公府都招惹了什麽呀,怎麽就招惹了是非呢。”
華晴芳覺得不算是委屈,畢竟自己連國公府夫人的面子都沒有給呢:“爹,是女兒的不好,也不知道國公府要挑兒媳婦,一時間口不擇言,惹惱了,那國公府的老夫人。”
華二老爺:“當真是惹惱了。”
華晴芳愧疚的點點頭,伸出小拇指,掐着一個小指頭肚:“一點點,真的一點點。”
華二老爺臉色緩和了:“哼,就知道你這丫頭到處惹禍,誰讓我是你爹呢,算了,往後要老實乖巧一點,這事就過去吧,沒事有爹呢。”
惹惱了總比招人喜歡了好,順便給閨女培訓:“你不要覺得呢母親在咱們華家過得很好嗎,就覺得當人繼夫人也沒有什麽,要知道滿大梁朝也就是一個華家,一個你這樣的知道體貼繼母的小娘子”
華二老爺沒好意思當着閨女的面說‘滿大梁就自己這麽一個體貼的夫君’,不過華晴芳跟着接口了:“是呀,爹爹這樣偉岸,可靠,體貼的夫君,那也是再也找不到的,是母親有眼光,是母親的命好。”
華二老爺多少有點尴尬,不過在自家閨女面前這種臉皮真的練出來了:“咳咳,這個可以放在心裏不用說出來的,我家芳姐命也好的很,爹爹定然給芳姐挑個體貼,可靠的小郎君的。姻緣這種事情要講究緣分的。芳姐也莫要太過放在心上。總之有爹爹在呢。”
華晴芳心說到底是爲了什麽呀,自家爹爹有點不對勁呀,自己這段時間光顧的給華五編寫内宅小筆記了,消息都不太靈通了呢:“那是自然,芳姐還小呢,親事自然要讓爹爹長眼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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