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阿福手裏的鞋子收拾妥當,池邵德的小厮已經把他家郎君的穿戴給火急火燎的送過來了。
池邵德臉色微紅,才忘記的尴尬的事情,随着小厮捧過來的服侍還有鞋子重新翻起來了,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華晴芳低頭裝作看不見,這完全是遷怒呀,倒黴的小厮。
池邵德帶着小厮找了一僻靜之處換妥衣衫才重新站在侄女身前。大概是形象回來了,池邵德多少找到一些長輩的感覺。下巴颏子不自覺地昂成六十五度角,眼角微微挑起,神色鄭重,一派的裝腔作勢,不過看起來自在多了。
單手捂着嘴巴:‘咳咳,侄女呀,這溪水種的石料真的不錯,摸上去細膩水潤當真是做硯台的好東西,可惜表叔沒有找到似華世兄那方硯台一樣形态天然的,可惜。’
華晴芳擡頭打量華家表叔,紫色長袍換成了杏黃色窄袖袍子,外面沒有罩着廣袖,看上去精幹結實,并且男人上去幾分,真不知道程家表姨怎麽就看不上這樣的郎君,非得找個身形似柳,還擦胭摸粉的,原諒華晴芳跟時下審美不同,百思不得其解。
華晴芳:“呵呵,表叔若想尋找倒也不難,這裏卻是不行的,這溪流裏面的石料侄女早就讓人翻看了,過匠人之手,稍微雕琢運往山下備用。”
說的還算是委婉,好的我都給挑走去換錢了,還能等着你。
池邵德手放下來了,倜傥威嚴的樣子不複存在,兇狠狠的眼神瞪射過來,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那裏還有長輩的樣子呀,到底年歲在那裏擺着呢。
池邵德恨呀,這丫頭誠心的看他笑話吧,剛才自己宰溪水裏面摸來摸去豈不是一直在被她笑話,咬牙切齒的說道:“侄女好本事,生财有道。”
華晴芳覺得自己不太厚道,要知道表叔有這麽大的臉面,方才說什麽也會把表叔在往溪流上遊走走的,有錢難買早知道呀,而且表叔現在的表情可不算是大度,那個語氣跟誇獎不沾邊的,把才想好要抱住的大腿給惹惱了,怎麽哄呀,發愁死了。
隻能裝作害羞的回答:“表叔知道的,侄女性子有點左,規矩又着實做的不太好,小娘子家家的總要有個好名聲,至少要有一樣拿得出手的,不然就是祖母們不怪罪,侄女也會愧疚的,也隻能另辟蹊徑,在這鑽營上下點功夫,還算是小有所成。”
這話說得這個不要臉呀,我就當成你在誇獎我好了。
池邵德瞪着眼睛看着羞澀的侄女,這這這真是沒法再誇獎了,自己真的不是在誇獎好不好。郁悶死了。
池邵德在心裏給華晴芳又多加了一個标簽,這還是一個死不要臉的。這話可夠毒的。一個不要臉,有點無賴的大家娘子,華家世兄可怎麽面對這麽一個閨女呀。
人真的怕比,跟華二比起來,池邵德舒服多了,畢竟這是自己的表侄女,可是華二的親閨女。
華晴芳也知道不能太惡心人,看着池邵德的臉色變了,立刻就說道:“表叔不若侄女帶您在往前走走,或許能有所得。”
池邵德表情依然不太好,華晴芳也隻能大出血了:‘或者表叔到作坊裏面看看,或許有能看得上眼的。’
挑出來一方形态天然成硯的多不容易呀,真的大出血呀。
池邵德方才緩緩開口:“既然侄女盛情,表叔自然要領了,回頭定然到侄女的作坊裏面長長見識,不過前面還是要走走的。”這人多貪心呀。
華晴芳賠笑:“表叔能過去指點一二,那是侄女的福氣,既然如此,咱們再往前走走好了,說不得表叔運氣斐然,能看中一兩塊也說不定。”
池邵德看着華晴芳那個肉疼的樣子心裏舒爽多了,這孩子還小氣的沒有氣度,冷哼:“小家子氣。華府的底蘊,在侄女身上實在看不出來。”
華晴芳倒是不太客氣的說道:“沒法子呀,華家的底蘊,将來的華家當家主母自然能展現出來,侄女雖然是華家的人,可将來說不得要過小家小戶的日子,持家有道方爲本分。”
這話說的挺有道理的,池邵德都要佩服一下這侄女想到深遠,不過話說回來,他一個十二歲的小娘子,就心裏想着嫁人以後的事情,還嘴巴上随便就挂了出來,真的好嗎。
池邵德那張臉,糾結的跟麻花是的,華世兄多溫厚的人呀,可這小娘子呀,怎麽就如此:“表侄女這規矩真的隻是差了一點嗎。”
華晴芳張嘴半天沒有說出來話,自己方才承認了規矩上差了點,這表叔嘴巴還真是不留德行,非得揪着這個做什麽呀,大喘氣的說道:“恩,會補上的,查漏補缺,侄女性子最好的地方就是,能夠接受别人的建議,發現自己的不足,然後奮起直追,一往無前。”這口号喊得這個響亮。
打定主意不在招惹這位表叔以後,華晴芳就把這位當成上司來看待的,那是怎麽虛僞,怎麽不要臉怎麽來,總之兩人不翻臉,這位表叔就要留下一二分的情面。
阿福很淡然的跟在小娘子身後,仿佛很正常一樣想,心下已經給自家小娘子的補齊了,大概隻有最後的一往無前是發自内心的,而且是一往無前的不接受建議,不足下去。
池邵德被噎住了,發現自己原來對女人的了解太茫然了,女子原來也有這樣的,還是原來自己就看的比較窄,所有的女子都是如華家侄女一樣,池邵德對未來,對女人那真是不太抱希望了:“好性情。”說的那個言不由衷。
對于華家侄女池邵德覺得怎麽認識都不夠,這丫頭除了肥點,不規矩點,這個不是一點,還有不适應一點,自以爲是一點,說話不講方式了一點,不要臉了不是一點,無賴了一點,剩下的真的沒什麽了。
好地方真的一點都不看不見了。最要緊的是,池邵德在懷疑自己的人生,對女人這種生物充滿了彷徨。這爲表叔以小見大,還要防微杜漸,真要是所有的女人都有待與她去發覺這些一點的話,池邵德覺得他要感謝大伯母百般阻撓他的婚事,畢竟這樣的女子池邵德真的是一點都不想沾染的。
這算是一瞬間的感悟。能記住多久,池邵德自己都不知道,一晃而過。
總的來說今天的池邵德還不錯,先前雖然不太舒心,大概是運動開來,心情跟着開闊了,而且該辦的事情也已經妥當了,心裏負擔小了,跟着運氣也不錯,還能親手給父親大人挑上一方不錯的硯台,池邵德俊臉上布滿了笑容,看上去跟二傻一樣。
華晴芳心下嘀咕,這還真是一個好哄的,不就是一塊破石頭嗎,至于笑成那樣嗎。一點形象都沒了,遭禁帥哥呀。
看到池邵德抱着的硯台的時候,華晴芳不覺的那就是一塊破石頭了,好吧,自己有點舍不得,若不是這表叔,這東西就是自己的,想想華二若是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得多高興呀。
華晴芳眼角都抽抽上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災,看吧右眼跳個不停,就當破财免災了。
池邵德手上抱着一塊,腳底下踩着一塊,語氣輕快,一點穩重的樣子都沒有,看着還不如八歲的呢:‘侄女呀,記得回頭讓人把這東西給表叔運下山去,記住了定然要小心一些,磕不得碰不得,一點都損壞不得,這可是我父親大人的。’那個小心的樣子呀。
華晴芳語氣酸溜溜的:“表叔這運氣可是真不錯,不過這是不是塊頭太大了,府上長輩得用多大的毛筆才能用這個硯台呀。”
這上面都能擺放盆景了,當然了要是放上一塊上水石就更不錯了。真的舍不得。
池邵德找到好東西,心情好,不跟這丫頭一般見識,語氣前所未有的輕快,終于有了少年人的神采:“侄女不知道嗎,表叔府上軍功封侯,祖上始都是武藝起家,小時候父親爲了讓我喜文,把筆當成刀劍讓我在習武場上耍來耍去的。人都說父親字好,卻不知就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尤其是大字”
幸好華晴芳不是原版的,不然這年頭的老儒生們定然要說句有辱斯文的。華晴芳同樣腹議可不是嗎,小了可揮舞不出來,虧得池家老頭有那個耐心引導孩子:“呵呵,表叔的字迹定然是帶着殺氣的。府上長輩也好生讓人敬仰,,别人劍舞,他老人家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