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了待客的暖廳裏面華晴芳還是笑逐顔開的給池家表叔請安問好:“華家四娘見池家過表叔,表叔好。”
池邵德端着一盞茶,眼皮都沒有擡:“嘴角勾的太高了,你身邊的嬷嬷沒有高孫你,笑容要和煦,不要那麽張揚嗎。”
華晴芳收斂笑容,心裏安慰自己,表叔十八歲,青春期,叛逆期,二貨期,加上别扭的青春煩惱,嘴巴毒了一點正常,能接受的,何況她又不是這位表叔的爹娘,操心不來,忍幾天就過去了,規矩的從新問好:“華家四娘見過表叔。”
池邵德終于放下手中的東西,慢慢的擡頭,隻瞟了一眼:“好了,坐吧,世兄不在你身邊,難怪你行事不夠周全,表叔既然在這裏就不會視如不見。表侄女莫要記恨才好。”
華晴芳咬牙,你媽的,你處處找别扭還要我不記恨,王子病吧,真的王子病吧:“哪裏,表叔一片拳拳之心,侄女定然會感謝表叔,銘記于心的。”
而且感謝你八輩祖宗。
池邵德可不管眼前的丫頭心裏怎麽想,聽這丫頭的叫法就知道,這丫頭心裏不定怎麽腹議自己呢,不然她能自稱華家四娘嗎,那不就是變着法的告訴自己,他們親戚關系有多遠,自己有多管閑事嗎。
池邵德:“好了閑事莫說,你一個小娘子在外面,不要亂管閑事,這次就算了,表叔忙得很,讓人趕緊的進來吧,見見就罷了,莫要太過親近。”
卧槽,就是親爹,話也不會說的這麽直白吧,這位表叔真的不是因爲性格不讨好,被家人給弄到這裏的嗎,難怪程家表姨看不上他,還是程家表姨有先見之明。
還說他很忙,忙着挑吃挑喝嗎。一口氣憋在胸中,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感覺,華晴芳覺得池家表叔就是她在大家娘子道路上的一塊試金石,什麽時候能用淡然平和的心态面對這位表叔了,她華晴芳什麽時候就出師了。
一句話不想說的華晴芳,一張臉真的不能在笑起來了,一擺手孫管事知道自家小娘子心情肯定不好,轉頭出去請客人進暖廳。
池家表叔用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跟神态,仿若天老大他老二一樣,氣死人的開口:“現在這個表情還不錯,至少看上去像個在孝期的。”
說完都不帶搭理華晴芳的,無論是華晴芳還是阿福,還有伺候在華晴芳身邊的李媽媽,都收起了方才的不滿,對着池邵德整齊的行禮:“表老爺提醒的是。”
李媽媽更是自責,光顧着讓自家小娘子能在這種地方開心一些,看開一些,多顧着自己一些了,竟然忘了自家小娘子還在孝期了,哪能笑的那麽燦爛呀。
對這位多管閑事的表老爺真的是感激的很,想到這裏李媽媽不自在的看了自家小娘子一眼,都是在小娘子身邊聽的多了,怎麽就私下腹議起客人來了呢,實在是罪過,罪過。
華晴芳跟着一陣不自在,原諒她真的有點忘了三年大孝了。原來不是沒有這個概念嗎。對着池邵德一時間也是不知道用什麽表情面對才好,要不說少年人别扭呢,你說你怎麽就非得那麽多刺呢,好好說出來自己還能承情吧。
好在孫管事帶着人進來了,華晴芳不用糾結了。
臨湘縣的富春偕同林氏兩人向華晴芳行禮,林氏行的大禮,同下人參見主子的禮儀一樣。
郎君富春行的卻是書生禮。想來這娘兩事先已然商量妥當了。
富春:“臨湘縣童生杜富春,見過兩位恩人。”
華晴芳抿嘴,這郎君腦子轉的好快。不過有表叔在華晴芳不太好開口。往少德表叔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淡定的等着表叔發話。
池邵德對于這個不太看得上的侄女,還是稍微有點滿意的,想來是自己最近的督促有所長進。
擡頭挺胸,樣子看上去傲氣得很,對待這位富春郎君,那是一點都看不上眼:“小小年紀就過了鄉試,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可不敢當你的恩人,也不過是侄女心性溫和,不忍看你們母子如此遭人欺負而已。不知道這童生在那縣官面前可有幾分薄面”
這話的實在是諷刺,華晴芳在此對表叔的口上功夫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往日對自己真的算是客氣了,看看這富春少年,不過是見禮的時候,拖沓了一點,持才傲物了點,讓人生氣了點,就被表叔如此一番搶白。
當然了在華晴芳聽來,真的挺大快人心的。就是有點擔心少年的面皮薄,受不住這諷刺,從此受打擊了可怎麽好呀,自己可不想跟思想偏激的人打交道。
有心緩和一下氣氛,就是真的怕了這位表述的毒舌,一時間插不上口。
隻見少年富春,臉色從紅到白然後轉黑,藍汪汪的紫吧琉球的,看的讓人這個心疼呀。十三四歲的少年到底臉皮薄了點。
林氏婦人:“小婦人叩見兩位恩人,此次返鄉,若不是有恩人的提點,信件,先夫的案子定然不能昭雪,就是小婦人随身帶來的這些家私,也是仗着恩人的威勢,從杜氏族人手中帶出來的,從此以後小婦人母子,定然在小娘子身邊效犬馬之勞,還望小娘子莫要嫌棄。”
池邵德冷哼:“這還像話,好了,既然是承侄女的恩情,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說完閉嘴不在搭理人了。很有跟華晴芳撐腰的意思。華晴芳這次真的念叨表叔的好了,這是讓自己當好人呀,還是表叔有見地。恩威并施。
邊上的富春少年,聽見林氏的話,臉色終于平靜了下來,沒有了初見時的青紫,别說小樣挺俊的,華晴芳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本來就是一個顔控。
就聽邊上的表叔嗓子跟卡了雞毛一樣。華晴芳趕緊的端正坐姿,然後高貴典雅的開口:“大娘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所謂施恩不圖報,我雖然是女子胸襟還是有的,恭喜您家的郎君,将來大有所成。當然了如今你們母子無處栖身,我倒也能行個方便,隻不過看小郎君是個志向高遠的,想必是性情更是高潔,必然不會白白受人恩惠,我也是很無奈的,隻能勞煩大娘在此期間,幫我管管莊子。您看可否。”
富春少年瞪眼,睜着眼說瞎話,可算是明白了,第一次見面他們就說妥當的事情,如今這小娘子盡然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仿若不得已而爲之一樣。
才邁出人生第一步,剛要接觸社會的少年,對外面的世界真的惶恐了。哇,原來外面的人是這樣的。自己這麽老實的人怎麽适應這個世界呀。太黑暗了。
富春少年扭曲,腹黑的人生大概就是從此時開始脫變的。
低頭不在言語,心裏複議可否都讓你說了,還讓别人怎麽說呀,林氏婦人:“蒙小娘子不棄,小婦人定然竭盡所能。”
邊上的池家少德表叔同樣黑着臉,對這位華家侄女,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真當那天他什麽都沒聽到呢呀。算了,又不是自己閨女,管的了表象,還能管這孩子的心裏發展呀。回頭讓華世兄自己去操心好了,自己在這裏保證了這位表侄女的穩妥,也算是對得起,在華師兄那裏看的畫像,還有一些關于引雷山的消息。權當是還人情了。
華晴芳心情大好;“你既然已然是童聲生,好歹也算是人才,将來都是天子門生,自然不能在我這裏屈才,我這莊子上随便你暫住,不必客氣。”
富春少年忍不住擡眼看了這位小娘子一眼,心下氣的很了,我娘都給你白操勞了,自然是要跟着我娘在一起的:“多承小娘子照顧。”
不錯沒有咬牙切齒的,識時務,可造之材呀。
池邵德抿嘴皺眉,滿臉的陰沉,看向臨湘縣富春童生的眼神,更是挑剔的很:“好了,怎麽就說道住在莊子上,你一個小娘子的莊子上,怎麽不知道避嫌,來年開春在莊子外面讓人給他壓一間院子好了,他們母子也算是有個落腳之處,而且林家的來往于莊子也方便,年前暫且如此而已,可是明白。”
富春少年松口氣,總算是有了自己的家業:“如此再好不過了,多謝恩人。銀錢上不用恩人照顧隻是這建房的土地還有人手上要煩勞恩人打點一二。”意思就是人家有錢,就是缺人。
池邵德:“些許小事,不值一提,如此甚好。”
華晴芳看向他表叔,這身份不同,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樣,聽聽人家這話,壓一間院子,你當蓋窩棚呢,咋就這麽痛快,就給别人置辦出來一份家産呀,要不要如此敗家呀。
侯二代這敗家的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過表叔那個奸情四射的眼神什麽意思,華晴芳不得已低頭打量一下自己,雖然說快十二歲了,身材也略顯豐腴,可這前胸後背的,還真不是那個讓人随便亂想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