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讓誰去學,那個還是在考慮考慮的好。靜怡師太對于華晴芳到底要不要學根本不在意,若不是華晴芳給這裏帶來一絲生機,在靜怡師太看來,也不過就是收華二老爺點香火,讓小娘子在這裏贊住些時日的交情,到如今她能跟華晴芳如此托底,也是爲了将來做打算。
從華晴芳到這裏之後,這個性格開朗的小娘子,跟魯二那種快意恩仇的人竟然能想談甚歡,從二人的對話中,靜怡師太更是覺得自己修了這麽多年的佛,領悟的不如一個小娘子。
索性将來或許也要托付在此的,未嘗沒有讓華晴芳提前接受一下的意思。更何況華晴芳每次看着靜怡師太都跟老鼠見到豬油一樣,怎麽看都是有所圖謀,靜怡師太的這身功夫也隻能擺出來,讓華晴芳自己看着辦了。
華晴芳:“師太呀,漫漫長日,不如挑個好天氣的時候,咱們到山下轉轉吧,說起來自從來了這裏,多半年了,除了山谷就是這裏,還從未下過山呢,孫管事也該從京城回來了,正好咱們在置辦一些年貨,不拘哪裏總要過年的。”
靜怡師太從善如流:“随小娘子,貧尼看,明日就是個宜出行的日子。”
潛在的意思就是,明日天晴日郎,或許沒有雷暴。華晴芳有點小興奮,畢竟年歲不太大,對于能活動活動還是喜歡的。連忙的招呼阿福收拾東西,不過邁步子之前還是回頭再次詢問靜怡師太:“真的沒有什麽輕身的功夫嗎,怎麽師太的腿腳那麽利索。”
靜怡師太黑臉,怎麽就跟自己揣了一個香饽饽,硬生生的瞞下的感覺:“真的沒有,任誰在這裏,山上山下的來回行走,腿腳也會利索的。”
華晴芳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師太外出如何防身。”
靜怡師太:“那種地方,總要有兩手絕活的,貧尼雖然真的沒有功夫,貿然之下出手,也是讓人不勝防範的。”
華晴芳眼睛都亮了:“那就學這個可好。”
靜怡師太:‘随小娘子的意,不過芳姐一個閨閣女子,身邊仆婦入雲,等閑人怎麽會有近身的機會,學了也無甚用處就是了。隻要小娘子不怕沾染上汗臭就可。’
可不是嗎,華晴芳這樣的管家娘子,别說等閑人不能靠近,就是靠近了,小娘子的手都不能伸出去的,更何況出手傷人,當真是雞肋的很。
華晴芳總覺得靜怡師太不願意把功夫傳給他,要知道高人可不是随處可見的,她一個閨閣娘子也不能到處去尋找高人,際遇那玩意都是跳崖尋來的,華晴芳自認沒有這個膽量,更是沒有了輕生之念,好好活着比學功夫重要,不過有現成的也不能放過:“有勝于無嗎,或許可以用來調教将來的夫婿的。”
好吧一句話把靜怡師太給羞走了。阿福更是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家小娘子。這話幸好李媽媽沒有聽見。
引雷山下再不見當初的荒蕪,遠遠望去田埂之間阡陌縱橫,華晴芳胸中豪情萬丈:“師太,看到沒有,那可都是咱們自己的莊子,自己的土地。”
靜怡師太看着遠處的田園景色:“誰說不是,好些年沒有如此了。小娘子身邊都是能人,這管事竟然如此本事,短短時間就把田地開墾出來了。”
華晴芳倒不認爲是一個人的功勞:“那是,幹不好,可都要随我到山上去的,試問那些人怎麽能不好好的操持這裏的田地。再說了,有人的地方,能有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聽前面的沒什麽,後面這句可是讓靜怡師太心中思索再三,好有禅機。
阿福:“哎呦,看那裏,那裏,咱們來的時候可不曾看到過的,到是有些樣子,想來小娘子不用受罪了。”
一直到進了所謂的城鎮,華晴芳跟靜怡師太一行人都有點興奮:“竟然如此大的變化,才多半年而已,當初這裏可不曾如此熱鬧。”
華晴芳:“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變化,何況這裏還多了糧食,莊子,最要緊的是,這裏可是引雷山呀,簡直就是凝聚是非之處。”
靜怡師太默然,可不是嗎,這裏的人,哪一個身上不是一身的是非。
魯二:“小娘子還忘說了一樣,這引雷上各種藥材繁多,甭管什麽時節,過來冒險采藥維持生計的,或者等待尋找稀奇藥草的客商從來都是不缺的,不過往日都是在距離這裏較遠的城鎮,或者在民居之内等候,如今聚在一起了而已。”
阿福:“甭管怎麽說,這裏比咱們來的時候熱鬧了。”
靜怡師太跟着衆人一起進入一間簡陋的茶寮:“小娘子給這裏帶來的生機。”
華晴芳很爽快的笑了:“師太千萬别這麽說,芳姐沒那麽大的福分,我怕被肩膀子給壓死。”
靜怡師太抿嘴笑的奧妙無窮。
後面的鱿婆子很是憂傷的看着前面自己往後的主子,哪有小娘子如此笑的呀,不知道回頭讓華家老爺看到了,她這個才從引雷山活下來的罪奴,是不是又要被發賣掉,人生處處皆是不幸,她這個老太婆,到了如今的年歲方才知道,天大地大沒有存身之處呀,擰之頭皮上前:“小娘子,笑不露齒,雖然這裏窮鄉僻壤的肯定沒有熟人,可小娘子坐卧之間也要注意禮節,時刻都松懈不得。”
阿福扭頭望天,這老婆子又來刷存在感了,華晴芳眼角斜視鱿婆子:“額,媽媽說的及其有禮,繁華鬧事,有熟人之時,芳姐定然謹記禮教規矩。”
前面的靜怡師太跟着頭皮發麻,要不是自己親自在尚書府裏面見過這位小娘子,恐怕很男懷疑如今眼前的小娘子,不是尚書府爲了應付世人的眼光,弄來的假貨,看看這個強調,看看那個眼神,再看看如今小娘子在茶寮中跨馬金刀的做派。真不知道尚書府的教養嬷嬷是怎麽把小娘子給調教出來的。
華晴芳順着靜怡師太的方向看過來,若有所覺,頃刻之間收腿抿嘴,低眉斂眼,輕輕颔首,大家娘子的氣度風姿呈現在靜怡師太眼前,仿若方才的瞬間不過是靜怡師太幻想出來的而已。
靜怡師太對于這種頃刻間變換的不同風情歎爲觀止,可歎自己在那種場所十幾年的熏染,還當過風月場裏面有名的調教師傅,竟然還被這小娘子的變臉速度給驚到,靜怡師太覺得自己想法有點罪過,這小娘子實在是挺适合承襲她的衣缽的,可惜兩人之間的身份實在是差了一點點。
阿福喝口茶水,臉色難看:“這茶水實在苦澀,虧的孫管事竟然還讓這茶寮給占了先機,小娘子聽孫管事說,這鎮子上就這茶寮不是咱們的産業。阿福還以爲什麽樣的地界。”語氣裏面全都是糾結。
華晴芳:“哎呦,阿福呀,你還想壟斷市場怎麽地,這又不是咱們自己的地方,還不許人家在這裏弄個茶肆什麽的呀。”
看看簡陋的茶寮,也不過是一個草棚子,一個炭爐燒着開水,還真是要怎麽簡單怎麽簡單。桌子都是缺角的。
華晴芳一擺手:“就這條件,你讓孫管事怎麽壟斷呀。”真心的爲難人家孫管事。
幾個人正說着話,對面大客棧的管事過來了:“小人見過小娘子。”
阿福的派頭十足:“你是哪個。”
掌櫃的三十上下的年紀:“小人姓林,原本在莊子上做事,後來被孫管事看重,讓小人在這客棧裏面支應着,這裏太過簡陋,小娘子金貴,還是到咱們自己的地方歇息妥當。”
阿福:“小娘子,咱們還是先去梳洗一下吧,這一路走來,總覺得蓬頭堕面的。而且阿福還沒有看過咱們自己的客棧是什麽樣子呢。”
華晴芳好笑:“師太看可還行。”
靜怡師太:‘出家人沒那麽講究,小娘子随意就好。’
阿福從荷包裏面拿出來銀子給茶水錢,方才給衆人沏水的老頭,說什麽都不拿銀子:“小娘子趕快收起來,幾碗茶水不值得什麽,小人在這裏擺攤,本就是掌櫃的照顧多多,怎麽能收小娘子的銀子呢,可不敢當。”
阿福可是真的高興了,這裏本就是自家小娘子來了以後才繁華一些的,好在這些人還算是曉事:‘拿着,小娘子還能差你的幾個銀子,隻不過下次小娘子再來,你需泡壺好茶才是。’
說完一角銀子就仍在桌子上了。華晴芳眼角亂顫,自己這個小娘子也沒有她敗家呀,那兩杯子破水,哪值這麽多銀子呀,悄悄地跟阿福耳語:“掙的就是你這種人的銀子。”
阿福不以爲然:“小娘子又不差這些,而且老漢說話中聽,很值得的。”
好吧這就是一個小敗家玩意。就這做派,比小戶人家的小姐還有派頭呢。
靜怡師太跟華晴芳的感受一樣:“難怪人說,宰相門前三品官。”
華晴芳舍不得别人擠兌自家阿福,昂頭挺胸,勢必要給自家阿福撐起場面的:“呵呵,咱們不差這些銀子。賞的好。”